掏腸案 第29章:師妹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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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辦公桌前,左右看了兩眼,今天的辦公室人少了很多。
    “江萊呢?”我問:“這幾天老在咱們組眼皮子底下轉悠,怎麽這會兒不見了?”
    師姐也回頭看了一眼江萊的工位,想了想回道:
    “好像,跟趙傾去了七裏村吧?”
    “呐,趙傾可是親自幫我們盯莊民了,回頭別老坑人家。”
    我撅嘴看了她一眼,順勢把江萊的想法提了出來:
    “那坑他最後一次總行吧——”
    師姐那小拳頭已經握了起來,我趕忙解釋道:
    “這月底不是要重新分組嘛,把江萊給要過來吧。”
    “她想來咱們這邊,而且以後咱倆能不能吃的上熱乎飯,也靠她了。”
    師姐想了想,也沒回答我。
    她整理的資料後就站起身,向我交代道:
    “我覺得還是得先審一下趙小雨,算是給她打個預防針。”
    我點了點頭,“那審唄。”
    我雖然同意了,但是我不是完全看好師姐的決定,但她是組長,她也有她的想法喝經驗,我不能總和她唱反調。
    而且我發現很多時候,我也不是完全正確的。
    我打開了電腦,開始整理審訊要用的資料,但師姐把胳膊一伸,就擋在了我的麵前:
    “你不用整理了,這次你先不露麵,我去審。”
    “然後你去一趟七裏村,莊民露麵直接配合趙傾他們摁住就行了。”
    她把車鑰匙放在了我的桌上,扭頭就走了。
    我沒多說,起身揣上鑰匙,雙手抓著腰帶,扭著提了提褲子。
    師姐沒走遠,回頭又叮囑:
    “那個任務審批和申請我都寫好了,在我桌上,你簽字過去把警械領了,帶警械去。”
    我“哦”了一聲,提好褲子以後,拿著申請表就向著辦公室外走去。
    “警棍,手銬,約束帶,催淚噴射器——”
    我看著申請表上寫著的這些玩意兒,都是好領的東西,也是最常用的東西。
    師姐沒有申請配槍,不過這種任務也很難申請下來。
    這不像是上次跟禁毒抓孫強,孫強賣的那種東西,基本都是亡命徒了。
    除非有了鐵證,莊民又在逃竄,有威脅公共安全的可能。
    市局大院裏,我上了車,又向著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村子行駛去。
    但是不出意外的話,意外總會發生。
    在我離七裏村還剩下不到兩公裏的時候,師姐的電話打了過來:
    “小遇,你到了嗎?”
    她聲音很急,但我讓她先別急:
    “一腳油就到了?有新安排?”
    她沒順著我的話往下說,而是語氣急躁,聲音洪亮:
    “莊民出現了,江萊負傷,馬上過去支援。”
    “巡特警和救護車已經快到了,你們堅持住,我和師父也往那邊趕了。”
    我腦袋聽完以後直接就空白了,油門踩到底的腳都開始在抖。
    原本要走五分鍾的破路,我三分鍾就開了過去。
    老遠就看到趙傾從地上爬了起來,提著警棍朝著一個背影就追了過去。
    我本想開車追來著,但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就進了一個胡同,車子是開不進去的。
    我準備倒車換方向去堵他的時候,就看到牆根的水泥地麵有片血泊,裏麵還躺著一個人。
    顧不上熄火,一把拉了手刹我就衝了過去。
    江萊那個時候已經渾身都在抖,她左手捂著自己的小腹,嚇得渾身都在哆嗦。
    她身上蓋著一件外套,應該是趙傾留下的。
    我那時候真是第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變成這樣,我也很慌,腦袋裏學的所有急救知識,一時間全忘得幹幹淨淨。
    我隻能用衣服給緊緊的捂住傷口,避免傷口流血過快。
    我另一隻手更是顫的不能再顫。
    我找遍了她全身,終於在一個口袋裏找到了她的警察證。
    我顧不上證件上都是血,也不敢騰出另一隻手,就用牙撕開皮夾,將內卡抽出。
    內卡的反麵,寫著她的信息以及血型。
    我電話打給了師姐,我想喊,但我喉嚨裏發出來的都是嘶啞的哀嚎聲,我控製不了自己講話:
    “姐,救命啊——”
    我的音調帶著哭腔,每個字也不再是字正腔圓,都十分奇怪的拐著彎。
    “讓醫院準備血袋,ab型的血,我把內卡放她身上了。”
    師姐沒來得及講話,師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小何,堅持住了,特警已經到村口了,救護車還有五分鍾到。”
    我也不知道怎麽著,就可害怕可害怕了,我求著師父:
    “師父,快點吧,要救命啊。”
    剛掛了電話,警車的警笛聲已經從四麵八方響了起來。
    一台車停在我的跟前,一群人舉著槍就跳了下來。
    他們十分默契,雖然槍口沒對向我,但是那個小組還是把我包在了中間。
    我抬頭看向他們,伸手指了指趙傾最後離開的方向:
    “我是警察,他們往那邊去了。”
    他們為首的那個直接按下對講機匯報了情況。
    這一車人直接分成兩隊,一隊步行順著我指的方向去追。
    另一隊上了車,從左側的道路繼續合圍。
    他們真的很帥,裝備帥,人也帥,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臨走的時候,還有個女特警取了急救包,跳下車後過來幫我對江萊進行急救。
    我剛要起身讓開位置的時候,才發現江萊一直都在死死的握著我的手。
    她說:
    “師哥,我害怕,我的血都流出來了。”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我估計此刻我心裏是比她還亂的。
    她還在拉著我的手說:
    “師哥,求你,別走,別把我自己放這兒。”
    我一下子就心軟了,她心裏一定是害怕急了。
    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人在這個時候,眼淚和情緒都是沒法控製的。
    我又蹲到她旁邊,兩隻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安慰她:
    “別怕哈,一點點血而已,你們女生每個月不是都會流嗎?”
    “沒事,這要不了命,可能會疼那麽一點點,但得咬牙忍住了。”
    “就一分鍾的事,還有五十秒了,四十秒了——”
    可能是我說的話太不好聽,幫忙急救的女特警抬頭白了我一眼。
    她蒙著麵,我看不清她表情,但眼睛裏的嫌棄我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別睡!”
    “來醒一醒,不能睡,啊!”
    女特警的聲音十分洪亮,幹淨利落。
    江萊本來頭是已經歪向了一邊,被她這麽一提醒,又急忙扭了回來。
    但沒多久,又慢慢的歪向了一邊。
    我趕忙有樣學樣,推了推江萊,也喊了一句:
    “江萊別睡,血已經止住了,千萬別睡啊。”
    江萊變得很虛弱,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現在隻能眯成一條縫。
    她嘟囔了一句,我沒聽清。
    我靠近的時候,她在說:
    “師哥,你好吵啊,吵著我睡覺。”
    她這個樣子似乎是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我真恨不得掐她兩下讓她醒醒。
    救護車的聲音終於傳入了耳朵裏。
    那個女特警直接起身,她跑到了路中間開始給救護車引路。
    當救護車在我跟前停下的時候,那些救護人員就把我當成一個多餘的人一樣,推到這邊,趕到那邊。
    我好不容易在江萊被抬上車後擠了過去,把內卡遞了過去:
    “血型,信息,都在上麵,拜托了。”
    關門的時候,一個三十多的大夫,她戴著手套,手裏捏著內卡,左右看了兩眼。
    我想著她們能多問兩句,或者能告訴我江萊能救回來,但是救護車門剛關上,就跑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想的,竟然還朝著救護車追了兩步。
    “行了,你能跑過救護車嗎?”
    後麵的女特警向我喊了一聲。
    我轉過身的時候,她已經把臉上的“網狀戰訓麵罩”拉了下來,露出了那張臉。
    她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長得也算白淨。
    凱夫拉材質的頭盔和背心,渾身上下掛滿了單警裝備。
    她左肩上肩燈紅藍閃爍,右胸處掛著的執法記錄儀,把我現在的狼狽錄得完完整整。
    “走吧,送我去外麵的省道。”她說。
    我沒吭聲,而是從車裏拿出警戒線,給出事的那片區域進行了隔離。
    拿著手機各個方向進行了拍照,然後把位置分享了出去。
    她一直跟在我後麵,見我做完了這一切,才歪著頭,瞪著眼,聲音嚴肅的又說了一遍:
    “你要不把車借給我,前麵設了卡,我得過去。”
    我顫抖著伸手掏出煙盒,顧不上身上和手上的血,就點了一根。
    上了車,和她一起去了省道的設卡點。
    剛下車呢,幾個特警就直接看了過來,有幾個還舉了舉手裏的槍。
    那女特警衝他們擺了擺手,給他們說了一句:
    “是個警察,市局的。”
    我看著周邊的道路全部設了卡,特警和交警以及周邊派出所的民警,都到了。
    他們幾乎是對每一個過往的車輛都進行攔截,檢查,甚至警犬都用上了,後備箱也沒放過。
    那陣仗很大,放在平時我肯定是十分激動的。
    可這一刻,我竟然連我自己要去做什麽我都不知道。
    每個人都很忙碌,都在做著本職上該做的事情。
    而我就像是一個遊蕩在外的孤魂野鬼,沒有任何的方向,就愣在那裏。
    一個特警趁著喝水的功夫,提著槍向我走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擔心:
    “同誌,你這,沒事吧?”
    我低頭看了看被血浸透的襯衫,胳膊上幹涸的血跡,搖了搖頭:
    “我沒事,不是我的血。”
    他挺著身子,就像是一棵又高又直的杉樹。
    他看了一眼過往的車輛,把我拉到了一邊:
    “你要不先去我們車裏休息一會兒?車上還有些吃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我避一避。
    因為每一個路過接受盤查的車輛,在降下車窗的時候,都是轉頭來看我的。
    有的人甚至掏出手機,衝著我這個“血人”偷偷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