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餘陽笑了笑，神情不複之前緊繃，隻是眉眼中還透著一點哀愁。
    “我們沒吵架，你別擔心。”
    沒吵架會連菜都不買？
    一個男人，不買菜給老婆做飯，這可是天大的罪行。
    我不相信餘陽會犯這樣的錯，他又不是沈澤那位大少爺。
    “姐夫，跟我你還瞞什麽？你忘了當時結婚，你們還祝我早點找個順心意的小贅夫嗎，要是人人結婚都這樣，我還有什麽盼頭？”
    失落的話語，引起了餘陽的同情。
    他猶豫再三，低頭將番茄放進菜筐裏清洗：“其實也沒什麽”
    “因為抽煙跟你吵架了？還是沒給你買喜歡的球鞋，或者別的辣弟糾纏季姐了？”
    婚前微不足道的事，在婚後有更為嚴肅的議題。
    例如家中老人的贍養房，產權分割，還有時不時的打壓貶低。
    哪怕心知肚明，餘陽不可能為了我說的那點小事生氣。
    但我依舊擇輕避重。
    輕的不說，重的就是咱們女人之間的共性和本領，將事態娛樂化，抽象化，就上升不到能讓男人打拳的地步。
    “不是這些”
    番茄的皮被熱水燙了以後微微發皺，一撕就能輕易剝開。
    餘陽細致地將上麵那一層薄皮撕開，方便翻炒出沙：
    “我想出去工作。”
    “你想出去工作？”
    我提高了音量道：“姐夫，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季姐現在工作做得好，香水投資拿了分紅，你在家裏安心享福就行了，怎麽還要跑出去工作？”
    “我媽生病了，需要一筆錢。”餘陽道，“我不想拿她的錢，她她會說我。”
    “你有妹妹嗎？”我問道。
    “有。”
    我露出了然的神情：“怪不得，季姐不是摳門的人，她不給你錢，肯定是怕你承擔了不屬於你的那份責任，你贅給了季姐，就是她家的人，跟自己原來的家庭要適當的分割。”
    “是這樣嗎？”餘陽眼神逐漸變得困惑，似乎被我帶入了思想的旋渦。
    當然是這樣。
    贅前從母，贅後從妻，都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優良傳統。
    意味著一件商品，已經從家中轉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季淮理所當然的擁有著餘陽所有的使用權。
    不管是從精神物質方麵，還是從人性方麵，都已經赤裸的屬於季淮。
    餘陽母親生病了又怎麽樣？
    隻有讓餘陽徹底為家庭奉獻，失去自我，跟原生家庭割裂開來，做一堆沒良心的事。
    才能讓那個曾經保護他的家寒心，也能讓季淮的地位更加穩固。
    一個連爹家都回不去的男人，又能指望誰還會保護他，愛惜他？
    “姐夫，你們在我們這些朋友眼中，可是相當恩愛的妻夫，季姐怎麽可能不愛你？季姐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餘陽似乎是即將被我說服。
    在我都快要露出勝利的笑容時，他卻咬著唇搖頭道：
    “不行，我還是要去工作，我想盡一下孝心，我媽把我養這麽大，我不能那麽沒良心。”
    “姐夫，你已經那麽多年沒工作過了，你確定你還記得之前的技能嗎？這個市場還會要你嗎？”我無情的打破他的幻想。
    “我可以去做保夫。”
    餘陽似乎早有想法，說的相當流暢：
    “端盤子，賣衣服，下工地都可以，我隻需要掙一筆費用打回家裏，我會盡可能平衡工作跟家庭的時間。”
    要不說上過班的男人就是煩人呢？
    就連已經被馴化成了賢夫良父的餘陽都不例外。
    我以為他已經忘記了工作技能，卻沒想到以往在攝影上拿下的無數獎項，竟然能讓他保留著對工作的幻想。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男人一掙到錢，腰板子就硬了，再也不會聽女人的話。
    難怪季淮會跟他吵架。
    如果是我，我也寧願花一千多塊錢，讓餘陽在家裏待著，美其名曰養他，也不讓他出去幹活。
    省得餘陽掙不到幾千塊，還白瞎一個全職保夫。
    “姐夫，你別想得太輕鬆了。如果你真那麽自私，出去外麵工作，那季姐又要由誰來照顧，她現上班那麽辛苦，要忙工作室的事，又要忙香水開發和對接產業鏈，下班回家還吃不上一口熱飯……”
    “你要是隻能想到你自己，她這個婚結的有什麽意義？”
    鋒利的指責讓餘陽的麵色刹時蒼白。
    他呆滯幾秒以後，慌亂地低下了頭，似乎借著轉頭的動作，遮掩眼角滑落的淚水。
    我沒有繼續逼迫他，順手從灶台上摸了根青瓜，便直接離開了廚房。
    洗過的青瓜一分為二，我扔給季淮一塊，挪動著雙腿坐回了輪椅上。
    “季姐，你還是給他點錢吧。”
    青瓜咬在嘴裏嘎嘣作響，透著一點清甜：
    “別給太多，給個一千兩千的，後麵陸陸續續給他發520的紅包，這點錢用來治病不管用，但能安撫住他，總比他出去外麵上班好吧。”
    季淮道：“給了他錢，他會不會就心野了？”
    “不會。”我道，“要給的他開開心心的，讓他重新愛上你。一個男人隻要有愛情，就會無休止地奉獻自己。”
    季淮若有所思。
    我覺得她應該是知道這個道理，隻是礙於麵子不肯鬆口。
    現在有人給個台階，當然就順勢下坡。
    給出建議以後，我跟季淮沒再說話。
    餘陽端著煮熟的湯麵出來，熬出沙的番茄汁打底，裏麵加了丸子和煎蛋。
    沒有之前的滿漢全席豐盛，但能稱得上是味道鮮美。
    他要是憑這手藝出去當廚師，指不定一個月真能掙個六七千塊。
    但男人還是不要做這麽辛苦的活，在家裏伺候好老婆就行了。
    在季淮家住了幾天，因為我手頭上忙著工作，沒時間安排自駕遊的具體行程，重要流程全都交給了季淮處理。
    等到真正出發自駕遊的那一日。
    她們倆已經恢複了蜜裏調油的狀態，眼神都拉絲，靠在一塊就要親個嘴，看著怪黏糊。
    路上沒什麽壯闊的高山大樓，周圍多是低矮的叢林。
    開車從國道一路出發，時不時都能看見出來玩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