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執掌四時,成為活著的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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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如同濃稠的墨汁,嚴嚴實實的包裹著今夜的懸天京。
    農曆九月十四的秋夜,本來就帶著絲絲涼意,可在這安國公府中,持天樓下,或許是沒有了月亮的光輝照耀,竟然又多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隱隱綽綽的樓閣聳立在此,高聳無比。
    樓下的池塘,水麵平靜的如同一塊黑色的鏡子,沒有一絲波瀾。
    十六層持天樓中,隱約可見幾處朦朧的燈火。
    魏靈玉眼神蒼白,坐在持天樓第一層樓閣中,她今日穿著的衣服並非往常那般的鮮紅色,而是變做了灰白。
    她眼神帶著死寂,注視著自己的手臂。
    這條手臂齊腕而斷,沒有了一隻手。
    她看了許久,不知又想到了什麽,原本死寂的眼神裏猛然多出暴怒之色,四溢的殺機令旁邊的燭火為之飄搖,甚至化作一陣陰森的冷風,吹出樓閣以外,吹動池水。
    安國公府有通天的手段。
    她斷去了一隻手,府中已經傳下令去,在大虞境內尋找能夠令斷肢重生的寶藥,又廣召天下,尋找丹道大成的丹師,以此煉製出肢體重組的丹藥。
    天地自有其規律。
    天下修士,即便有搬山填海之能,可若非造化,終究不過凡俗,單靠修為,除非是熬煉肉身,將肉身練得如同真龍一般,否則距離斷肢重生,尚且還太遠。
    隻有到了造化境界,才可元神不滅,才可滴血重生,稱得上真正的人間仙神。
    可是……
    想要修行到造化境界,比尋找到斷肢重生的藥材不知艱難幾倍。
    距離魏靈玉斷手已然過去幾日時間,可向來手眼通天的安國公府,卻遲遲未曾找到這種藥材。
    令魏靈玉心煩意亂。
    她看到這斷手,眼中的灰暗也就更深了幾分。
    她枯坐在這持天樓中兩個時辰,時不時想起陳執安,眼中卻並無仇恨,反而多出幾分懼怕來。
    魏靈玉清楚的記得那一拳以及那一道雷霆。
    若非她身上的寶物,若非兄長出手,她早已經死在陳執安手中。
    陳執安,真的敢殺他……
    魏靈玉自小生活在安國公府中,自她記事起,她便是懸天京中真正的貴胄。
    她比那些皇子公主更加自由,表露出來的權勢,也要比那些皇子公主更加鼎盛。
    她從未吃過如此大虧,也從未遭遇過如此清晰而又果斷的殺機。
    所以此時的魏靈玉,想起陳執安來,恐懼代替了殺機與暴怒,她甚至有些後悔……
    自己為何非要與那陳執安過不去?
    她想了許久,終究不曾想通緣由。
    手臂斷裂之處卻還傳來一陣陣疼痛。
    魏靈玉深吸一口氣,越發厭惡的看著自己的斷臂,眼神卻逐漸瘋狂起來……
    這天下間,還有令斷肢重生的法門。
    便是邪法又如何?
    她盤膝坐下,修行功法,斷臂處的血肉開始扭曲,便如同一支支觸手。
    魏靈玉修行許久,終於睜開眼睛,舔了舔嘴唇。
    她餓了。
    同樣是持天樓。
    第五層中,魏離陽雙手沾染鮮血,手中隻拿著一張柔軟輕薄的皮仔細端詳。
    他迎著燭光看了許久確認這一塊皮並無瑕疵,這才笑了笑,又將這塊皮浸泡入清水中。
    他所在的這華貴樓閣中。
    除了這一塊皮之外,在陰涼之處,尚且還掛了許多皮。
    這些皮子不知是什麽皮,有些血肉模糊,有些還殘留著肉渣脂肪未曾去除幹淨。
    還有些皮,已經脫毛浸灰,又或者脫灰軟化,浸酸鞣製,顯得光澤十足。
    魏離陽輕點著這些皮子,卻忽然想起自己的妻子來,原本蒼白而又帶著笑意的麵容逐逐漸冷了下來。
    他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拂過幾張皮子,又看到曬皮的空曠之處。
    旋即他眼中多出些瘋狂來。
    這裏恰好還能夠製上兩張皮。
    魏離陽想起自己的妻子,想起不久之前才見過的那位少年天才。
    他想到這裏,眼中的貪婪幾乎滿溢出來,再也看不上眼前這些皮子了。
    持天樓第十六層,足以俯瞰整座懸天京。
    飄搖的燈火中。
    一身黑衣的安國公目光相繼掃過持天樓一層與五層的燈火。
    魏靈玉斷了手,修行了邪法。
    魏離陽風幹了滿層樓的皮。
    可安國公眼中卻全然沒有半分的惱怒。
    他臉上甚至露出幾分滿意之色,繼而轉過身去,看向桌案前那諸多的雕塑小人。
    那裏,一隻斷手的雕塑已經變作純黑色。
    另一隻雕塑本是潔白,卻又沾染了滿身泥濘,惡臭撲鼻。
    安國公將那兩隻雕塑擺好。
    又拿起另外兩隻雕塑。
    這兩隻雕塑上,各自寫著陳執安、乘商令。
    對於這兩隻雕塑,安國公似乎更小心許多,甚至用衣袖仔細擦拭雕塑上的塵埃。
    同樣是在這桌案上,上前還有一方檀木盒。
    這檀木盒子中,丹藥香氣彌漫而來,又帶著天生的氤氳。
    不需多想,其中的丹藥必然十分珍貴。
    這盒子中,乃是斷肢重生的丹藥。
    安國公擦好了那兩隻雕塑,又仔細擺在作案上,眼角的餘光瞥到這丹藥。
    卻大袖一揮,將這丹藥掃入自己的元神中。
    就好像魏靈玉,並不需要這一枚丹藥一般。
    這十六層持天樓,有人修行邪法,有人正在製皮。
    還有一人自詡在世的仙神,想要收盡天下天驕的機緣。
    ——
    陳水君正盤坐在假山下,膝蓋上擺放著兩把劍。
    陳執安探著頭,看著這兩把劍,眼神中頗有些羨慕。
    陳水君瞥見陳執安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這些劍都有些特殊,對你來說並無什麽用處。
    也許……等我死了之後,這兩柄劍會再歸尋常,你便能使用了。
    到那時,我把這兩柄劍都留給你。”
    “呸呸呸!”陳執安道:“這些話可真不吉利,還是要少說為妙。”
    陳水君微微點頭,拿起手中除黃雀風以外的另一把劍。
    這把劍劍刃鋒銳,在秋日的照耀下,顯射出獨特的光輝來。
    “這是我一位好友送予我的劍,我這好友你也曾見過。”
    陳水君撫摸著劍柄道:“我叫它【秋藏】,取的是秋日白藏之意。”
    他說話間,一道玄妙的劍意從這一柄劍上綻放出來,卻又轉瞬即逝。
    陳執安未曾發覺他身後的梧桐,葉子似乎更黃了。
    “秋藏……好名字。”陳執安拍自家老爹的馬屁:“大治四年的狀元,果然有真材實料。”
    陳水君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放下秋藏,又拿起黃雀風。
    “這一柄劍再叫黃雀風,已經與我的劍心不合……我打算為它改名。”
    陳執安挑眉。
    黃雀風乃是天下第十九的名劍,寶劍自有其靈,它的名諱,並非是持劍人想改就能改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黃雀風劍身上卻忽而有一縷光輝閃過,陳執安敏銳的察覺,這黃雀風似乎在為陳水君的決定,而感到歡喜。
    “五月風發,六月乃至,這黃雀風乃是盛夏之劍,你覺得這一柄劍叫什麽好?”
    陳水君詢問陳執安。
    陳執安隨口說道:“既然是夏日之劍,那便簡單一些,叫【朱夏】便是。”
    陳水君當即點頭:“就叫【朱夏】。”
    他拿起手中一塊白布,仔細擦拭這把寶劍,又輕彈劍身,輕聲說道:“自此之後,你不再是黃雀風,而是朱夏。”
    嗤……
    一道頗為清楚的聲音傳來,又有幾縷劍氣飄散。
    陳執安知道,這把劍喜歡這個名字。
    於是陳執安也有了幾分成就感。
    畢竟這天下,並沒有多少人能夠為傳世名劍取名。
    “朱夏、秋藏……”陳執安得意之間,又想到了什麽,不由詢問陳水君:“這兩把劍的名字,似乎與四時季節有關?”
    “那麽,可會有春、冬二劍?”
    陳水君輕輕拋起手中兩柄長劍,那兩柄長劍就此入鞘。
    虛空中刮起一道風波。
    他思索片刻,頷首說道:“冬日之劍已然有了,至於春日之劍……應當會有吧。”
    又過幾日。
    時間悄然來到了九月十九,距離司、李兩家的婚事,不過隻剩幾日時間。
    短短幾日時間,懸天京中卻並不安寧。
    自南海褚家來了好多甲士,遊走於懸天京與七經山之間,來回巡梭。
    不消多說。
    他們在尋找那太白樓,以及那驚世將軍的蹤跡。
    除了南海褚家之外,謝家家主不知何故也來了懸天京,卻未曾入住謝家別院,而是住在秀霸山下的一處莊園中。
    臨近婚期,陳執安依然有些緊張。
    他與陳水君說了司遠瞾正在閉關的事,想要說服自己的父親,讓他趁機帶母親遠走。
    可是陳水君每次都搖頭,每次都說還不是時候。
    於是,陳執安也就壓下心中的急切,安穩修行。
    同樣是九月十九。
    時隔十八年,李音希終於在紅豆院中,栽種了一棵梨花。
    院中的紅豆,幾乎要全然盛開了,隻剩下零星幾枝未曾盛放。
    她手上帶著泥濘,隻覺得這一株梨花要是開了,必然有極濃的梨花香氣,蓋住李府的檀木味道。
    而此刻的陳水君,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
    隻見他攤開手掌,手上多出幾點雪花。
    雪花懸空,即便是在秋日之下,也並未化去。
    陳水君輕輕一拋,那幾點雪花便飄飛而去。
    他站起身來,隨著雪花走出院中,走出東城,來到南城。
    南城一處酒樓中,謝無拘正盤膝飲酒,他目光輕動,就看到走在當陽街上的陳水君。
    謝無拘眼神中多出幾分詫異。
    又低頭想了想,招來酒樓掌櫃,輕聲說了幾句。
    掌櫃匆匆下樓,親自到了酒樓前,與陳水君行禮、說話。
    陳水君抬頭,就看到謝無拘手中拿著酒杯,正低頭注視著他。
    除了謝無拘以外,陳水君還看到那幾點雪花正漂浮在謝無拘身旁,謝無拘卻好像全然未曾察覺。
    陳水君不曾猶豫,邁步上了這華貴的酒樓,與謝無拘相對而坐。
    謝無拘神情漠然,望著臨街的景象道:“陳執安沒有告訴你?”
    陳水君想了想,道:“他讓我離開懸天京,前去龍溪府。”
    謝無拘點頭說道:“你去龍溪府,不需擔憂房舍,也不需擔憂錢財銀兩,這些我都已經安排妥當。
    你隻需等在那裏,等候音希前來。”
    陳水君沉默不語。
    謝無拘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你還是與以前一樣,徒有一番不知所謂的傲骨,卻不知懸天京中的風波、幹係太重,並非你能夠承受。”
    “你若是死了,我怕音希心緒受損,否則你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幹?”
    謝無拘語氣中並無一絲波瀾,隨口說著。
    陳水君卻忽然搖頭道:“謝無拘,你我都知道,世間情愛對你來說,不過隻是腰間的無用的綴事,你又何必假裝?”
    謝無拘終於轉過頭來,他上下看著陳水君,以為陳水君察覺到了什麽。
    可當他感知到陳水君身上那極弱的真元波動,卻隻是輕輕搖頭。
    “你能踏入先天,拔出十八年前我刺入假山的黃雀風,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可仔細想來,匆匆十八年過去,你修為有所精進,卻終究隻踏入先天境界……”
    “那麽……你想要捉住的蟬呢?”
    謝無拘搖頭說道:“天下機緣與天下絕大多數人無緣,四時蟬,你若是能夠捉住其中一隻,就已經能夠踏入玉闕境界。
    可十八年過去,你仍然未有寸進,卻總喜歡高攀不配你的東西。
    這……其實不好。”
    他話語至此,飲下一杯酒,又望向酒樓之下的長街。
    陳水君卻隻是搖頭:“你不了解四時蟬。”
    謝無拘不再多說此事,而是說道:“我今日叫你前來,是想要問一問你……那黃雀風現在可還在你手上?”
    陳水君坦然點頭。
    謝無拘隨口說道:“我來見一見這天下第十九的名劍。”
    陳水君探手,被他更名為【朱夏】的寶劍出現在他手中。
    他毫不猶豫的將這把傳世名劍遞給謝無拘。
    謝無拘拿過寶劍。
    便如同十八年前,他從陳水君手中奪來這把劍的時候一樣。
    這鑠古碑上排名極為靠前的寶劍,到了他手中,卻沒有絲毫光彩展露,更沒有絲毫劍氣映照。
    就好像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長劍,沒有半分玄奇之處。
    謝無拘皺眉。
    十八年前,他修為尚且弱小,得不到這黃雀風的認同,強行在這寶劍中灌注真元,其中確實有劍氣斑駁而至,卻割傷了他的元關,割傷了他的先天胎宮。
    而十八年後,他的修為比起以前不知強了多少。
    成了天下無數人豔羨的天闕修士。
    可時值現在,他再度手握此劍,這一把劍仍然沒有絲毫反應。
    好像這把劍已經死了。
    又好像這把傳世名劍……看不上他。
    謝無拘眼中多出幾分厭惡來,他隨手將這奇怪的劍扔給陳水君。
    “這把劍倒是與你相配,不知奇在哪裏,卻又天生長了一副傲骨,看起來便讓人心生厭煩。”
    他話語至此,頭也不回的擺手。
    “莫怪我未曾勸告於你,你留在懸天京中,可是會死的。”
    “去吧,無論如何選擇,無非是你的性命罷了。”
    謝無拘開口送客。
    陳水君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
    他收起手中【朱夏】,站起身來,竟然又開口說道:“我聽說謝公子也得了一把名劍,名叫【北陸】。”
    謝無拘有些不耐煩了,道:“盡快走吧,我還在等待一位要客。”
    陳水君搖頭:“我想看一看這把【北陸】。”
    謝無拘神色微變,臉上又露出一抹笑容來。
    他徐徐搖頭:【北陸】乃是斬【禺強】之劍,劍上殺氣尤盛,以你的修為,拿不得此劍。”
    陳水君並不氣惱,隻是轉身離去。
    他走下樓梯,卻見有一位華衣人物緩步而來。
    此人氣魄內斂,眼神肅然,卻又身姿高大,正是那鎔天將軍司遠瞾。
    陳水君目不斜視,與這位侯爺擦肩而過。
    司遠瞾隨意看了陳水君一眼,眼神如同一灘死水,也全然未曾在意。
    陳水君下樓,司遠瞾上樓。
    陳水君神色不改,沿著原路返回。
    走到東街口,卻看到宋洗渠宋相的院子門虛掩著,不知是在等候何人。
    陳水君想了想,上前敲門。
    “進來吧。”宋相蒼老的聲音傳來。
    陳水君步入院中,宋相還是坐在那躺椅上,一如十八年前那一日。
    十八年前。
    剛剛被任命為縣令的陳水君,被那時還是中極殿學士的宋洗渠叫到這院中,送了他一柄寶劍。
    便是黃雀風,如今的朱夏。
    一別十八載。
    宋洗渠比起十八年前,蒼老了太多。
    他一雙手上滿是老人斑,眼睛不在如同之前那般明亮,臉上也布滿了皺紋,甚至身子都佝僂了許多。
    陳水君向宋洗渠行禮。
    宋洗渠也早已為他泡好了一杯茶。
    陳水君坐在蒲團上,喝下這杯茶。
    宋洗渠並不廢話,看著陳水君,忽然長歎一口氣道:“道果的誘惑太大,若是被人知道了,怕天下皆動。
    現在那謝茂行也來了懸天京中,明明白白便是為了道果而來。
    你想要帶李音希離開懸天京,隻怕並不容易。”
    這位老人一語道破許多隱秘。
    可陳水君卻沒有絲毫驚訝。
    在許久之前,陳水君就知道,眼前這老人乃是這天下間真正蓋世的人物,許多看似隱秘的事情,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而今天,這老人與他說此事之艱難。
    陳水君眼中卻並無半分氣餒,而更多了些堅韌。
    長風吹過,催動他身上的白衣,柔順的長發披展在陳水君身後,讓他的氣息越發沉靜。
    “我會帶著她離開……哪怕走遍天下,與天下為敵也在所不惜。”
    陳水君眼中閃著某種獨特的光輝:“她是我孩兒的母親,又甘願為我拋棄成道的機會,即便是天下再險惡,我都要與她一同行路。”
    宋洗渠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他忽然說到:“陳水君,你可知道其實相比那聞人織弦,你在我眼中,才是真正適合執掌青龍鑒的人物。
    隻是你還有緊要之事,我不忍強加枷鎖在你的身上。”
    陳水君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謝過宋相幾次照拂於我,等我與音希二人離開懸天京,又或者死在懸天京,希望宋相能夠照拂我的孩兒。”
    宋相同樣站起身來,親自扶起陳水君。
    他顫顫巍巍拉著陳水君入座,忽然直視著陳水君的眼睛道:“你還需要兩把寶劍……許多事其實不需要鋌而走險。
    你那孩兒並非池中之物,你莫要小覷了他……與其冒險,不如回去將此事告知陳執安。
    你父子二人一同籌謀,總要更簡單一些。”
    陳水君微微挑眉。
    他知道陳執安的天賦堪稱驚豔二字,可他這孩兒年歲卻終究小了些,即便修為精進速度驚人,可終究不過先天三重。
    先天三重,在這樁事情上,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他身為父親,自己可以鋌而走險,可以冒險,卻不忍心自己的孩兒冒險。
    可是……
    當他看到宋洗渠渾濁的眼神中,又多出幾分清亮來,陳水君終究緩緩點頭。
    “道果未能成道,落入凡間,必將為天下所爭。
    陳水君,也許你我這一場相見,便是最後一次了。
    可我卻仍然希望你與那道果都能夠活著,希望你我之間還能再次相見。”
    宋洗渠喘著氣,話語卻十分真摯:“天下將要大亂,大虞需要變革……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真正執掌四時,而非借助蟬魔之力。
    到了那時,你便是這天下活著的仙神。”
    “可在此之前……你先要活下去。”
    他話語至此,輕輕擺手:“去吧!去吧!去護持你心中最重之物。”
    陳水君拜別宋洗渠,回了東街院中。
    院子裏陳執安正在修行。
    陳水君做好了晚飯,陳執安從入定中醒來,父子二人坐在桌前吃飯。
    秋風緩緩拂過院中,吹拂在二人身上。
    陳執安神色中忽然帶著一些可惜。
    無論婚約之事如何發展,往後他們一家人隻怕極少有機會團聚在一起,一同吃飯了。
    正在陳執安覺得可惜時。
    陳水君為陳執安夾了一塊肉,忽然開口說道:“我需要一柄劍。”
    ps:這章六千字,淩晨還有一章六千字,但是別等喔,順便繼續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