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儀式在徐銘大放厥詞中結束。
    用他的話來講，電影上映那天，必定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不是他多有自信，實在是明年的對手不堪一擊。
    前世票房前四甲，排第一的《金陵十三釵》，眼瞅要拖延到12年去了。
    第二則是博納主導的《龍門飛甲》，有徐可和李蓮傑，這倒是個強勁對手，但也隻拿下5億多票房。
    第三《建黨偉業》就不說了，四億票房證明了這種堆砌明星的主旋律電影，潛力終歸有限。
    第四就是《失戀33天》，提前被他給拍了。
    老五《竊聽風雲2》就更不值一提，票房才兩億出頭。
    這麽一算，其實徐銘要麵對的對手隻有兩個，《龍門飛甲》和《建黨偉業》。
    檔期稍微錯開，剩下的小趴菜們分分鍾拿捏。
    “你們先拍，我下午還有個央視六公主的采訪，過兩天等我回來再把B組的人分給我就成。”
    江文參加完開機儀式就要走。
    《讓子彈飛》越火爆，他的時間就越緊張，能出席儀式已經是百忙中抽時間了。
    而劇組分成AB組，是早在籌備時便決定下來的事情，還是寧昊親口提出來的。
    後者可不覺著自己能頂得過江文，還不如直接放權，讓江文折騰副導演去。
    “你這過兩天是幾天啊，咱得有個準確數字，不然後麵行程表都不好排。”
    徐銘拉住江文，較真道：“你這好歹算個大導，這點事兒還用我教你？”
    “嘿！”
    江文瞪圓眼睛，麵對徐銘毫不示弱的眼神，又悻悻道：“三天，三天後我肯定進組。”
    “行，江導的承諾我還是信得過，畢竟人無信不立，江導可能是那種食言的人嗎？”徐銘笑吟吟道。
    江文一口氣哽在喉頭，特娘的這分明是拿話堵他。
    關鍵方才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確是想著先糊弄過去，回頭實在沒時間再拖一拖。
    沒想到被徐銘反將一軍。
    這小子忒了解自己。
    “放心，就為堵住你小子的嘴，我也絕不食言。”江文沒好氣道。
    徐銘嘿嘿一笑，滿臉笑意地給人送走。
    等他返回來。
    寧昊忍不住開口道：“你跟江導說話那麽硬，也不擔心得罪他？”
    他知道徐銘和江文關係好，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江文又是剛破票房紀錄，那麽不給麵子，剛才他是捏了一把汗。
    “那說明你不了解江導，他這人聰明著呢，道理他都懂，無非是願不願意去做，而越是聰明人，越不容易被冒犯，尤其是占理的事情。”
    “他隻不過習慣試探別人的底線，我們就得一開始把底線給守住，才能讓他別徹底放飛自我。”
    徐銘解釋著，《無名之輩》是他明年的底牌，不容有失，自然不能容許江文亂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跟江文的感情基礎，後者還欠他一大份人情呢。
    換成旁人，這麽下江文麵子，後者不尥蹶子才怪。
    寧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是領會到了皮毛，還是悟到了精髓。
    他緊跟著問道：“對了，劇本裏那段胡廣生和李海根的劫匪惡搞視頻，我沒明白是怎麽個意思，這玩意兒就能把他們兩個自尊心給擊潰？”
    老實說，剛開始他有懷疑過劇本並非出自徐銘之手。
    而是有人代筆。
    隻是跟徐銘接觸越深，討論越多，就發現越不可能，這家夥對劇本頭頭是道，有些地方的見解讓他這個導演都覺著意想不到。
    太完整了，完整到電影還沒拍，對方腦子裏就跟有成片似的。
    “看過《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嗎？所謂惡搞視頻就是從那個視頻延伸出來的風格，不過會更加強烈和諷刺，我將其稱之為鬼畜。”
    “過段時間拍完那段打劫戲，我會讓後期先把惡搞視頻剪出來，到時候你一看就明白了。”
    徐銘都已經想好以此為中心的宣傳方案了。
    到時候惡搞視頻提前放到網上，搞一個戲外戲。
    等到上映的時候，如果有觀眾認出來，也算是枚彩蛋。
    “那我理解了。”
    寧昊一聽《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頓時就對兩名笨賊的情緒有了通透的看法。
    這個06年的網絡短片，當年不光讓網友樂得不行，更是被許多導演係學生視為解構電影的新潮方式。
    連陳大導麵對這種惡搞都氣得不行，起訴了製作者。
    那也就說得過去兩名笨賊的反應了。
    ……
    “卡！”
    “這條還行，比上條強，徐銘你可以表現得侵略性再強一點，要把保強完全壓下去。”寧昊說道。
    開機以來，盡管開始拍得磕磕絆絆，好在大家經過磨合後，效率逐漸提了上來。
    這裏麵主要在於徐銘的表現。
    王保強自不必多說，省心得很，這個角色對前者幾乎沒有難度。
    但徐銘這邊，對比起王保強的表現，就差點意思了。
    不是他演得不好，是還不夠好。
    不過寧昊發現對方調整很快，基本指出缺點，下一條就會改正過來。
    這也讓寧昊鬆了口氣，不然徐銘這個主演表演層次跟不上，整部戲都得垮。
    “好，我調整下狀態。”
    徐銘點點頭，走到監視器後，看著自己方才表演片段的回放。
    與腦海中原版章雨的表演相比較，進行改進。
    他在大家眼中強悍的學習能力，就是因此而擁有的。
    再看看屏幕裏遊刃自如的王保強。
    徐銘就不得不感慨對方當真是老天爺賞飯吃，這哥們兒甚至都看不出演的痕跡。
    得虧是他拍攝前做足了準備工作，還有原版的對比可以學習，不然要被壓戲壓得死死的。
    “保強哥，你這人物怎麽演的？有什麽技巧嗎？”徐銘問道。
    “我哪有啥技巧，都是瞎琢磨。”王保強撓撓頭。
    他沒接受過科班培訓，對角色多是用自己直覺去表演。
    例如三白眼的哪吒……
    “行吧，哎對了，徐正那部《泰囧》，你們談得怎麽樣了？”徐銘隨口問道。
    “談差不多了，都是朋友，他第一次當導演，手頭不寬裕，我準備友情價出演。”王寶強回答道。
    他其實跟徐正沒那麽熟，隻是《人在囧途》合作過一次。
    後者叫上他，也是為了延續《人在囧途》的熱度。
    “嗬嗬。”
    徐銘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沒記錯的話，就是這部電影以後，兩人才分道揚鑣。
    一方麵是黃博票房分成拿了將近五千萬，而王保強依舊兩百萬片酬。
    盡管黃博是用三百萬友情片酬作為投資，才換來的分紅，但徐正票房大賣後，連個紅包都不舍得給後者包，就有點過於吝嗇了。
    另一方麵，也跟《港囧》，徐正想吃獨食有關係。
    續集幹脆把其他兩位主演給踢掉，以他自己為主角，可惜拿了票房，透支了口碑。
    包被兒跟王保強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演員。
    同樣是憨憨，後者讓人覺得可愛，前者讓人覺得討厭，有時候觀眾緣這東西確實不好說。
    “徐正說你們啟銘打算投他，咋又不投了？”王保強疑惑道。
    “投資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瞬息萬變。”
    徐銘沒過多解釋，應付了一句。
    “我不懂恁們這些大人物咋想的，我就拍好我的戲算了。”王保強搖頭道。
    就像他作為華藝的簽約演員，集團跟徐銘有再大矛盾，也沒攔著他不進組。
    敵人和朋友，有時候隻在於立場的轉變。
    實際上，徐正前段時間來找過啟銘不少次，隻是每次都被徐銘給故意推脫，始終不露麵。
    這家夥敢拿自己當備選，就得承受相應的代價。
    而原本感興趣的光線等公司，仿佛也被網上關於演員轉導演的文章以及《人在囧途》的版權問題給嚇到，一直搖擺不定。
    這種情況下，徐正的可選擇餘地不多。
    徐銘篤定對方還會找到自己這裏來，反正《人在囧途》的版權，他已經從華旗那裏買過來了。
    這廝真不懂事的話，他不介意自己重新再開一個囧係列。
    等到又一條拍完。
    徐銘找到寧昊想要的狀態的時候。
    一輛商務車開進了片場，從車上下來個光頭。
    “大冬天的，給大家帶了點熱飲，都別客氣，一人一杯啊。”
    徐正示意隨行人員往下搬著熱飲，然後走向徐銘等人。
    他臉上堆滿笑容：“我來探班大家，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我們剛拍完一條，你咋想著來了？”王保強欣喜道。
    “寧昊導演我倆合作兩次了，咱們也是老搭檔，徐總我也認識，都是老熟人，我路過隴省，自然得過來給你們打個招呼。”徐正笑道。
    “聽他瞎胡扯，是我喊他過來客串的。”寧昊解釋道。
    “嘿，你也來演戲，還瞞著我。”
    王保強拍了徐正胳膊一下，後者臉上笑容勉強。
    顯然不太適應對方熱絡的肢體動作。
    徐銘冷靜旁觀著，他有預感對方是奔著自己來的，看來《泰囧》的融資之路並不順利啊。
    說來也是，畢竟這一世有他這麽個往路上撒釘子的家夥。
    對方再好的輪胎，也得漏氣。
    “我就這一百來斤肉，全交給寧導你們擺置了。”
    徐正跟大家寒暄著，從副導演那裏拿過劇本，好似隻是為了客串而來。
    徐銘也不著急，他反正穩坐釣魚台。
    “徐正前兩天說要過來探班，我當時告訴他來了就幫忙客串個角色，想著他萬一沒來就換個人，所以才沒提前通知你。”
    寧昊特意找到前者解釋起來，誰讓對方是劇組最大的投資方。
    徐正客串的角色戲份也不算少，拿片酬的那種，自然得通報對方一聲。
    “嗬嗬，能把徐老師請來客串是好事，這些角色，您覺著合適直接定下就行。”徐銘淡笑道。
    他不是抓著點小事兒不放的人，含糊著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第一天，給徐正接了個風。
    次日，對方去B組跟江文拍對手戲去了。
    直到來的第三天，徐正才趁著晚上收工回酒店，找上了徐銘。
    “徐總，您有時間嗎？我想找您談點事情。”
    徐正站在門口，恭敬道。
    “有啊，進來說吧，徐導。”
    徐銘一副親近的姿態把對方迎進門。
    “害，我算什麽徐導，就跟人聯合執導過幾部電視劇而已。”
    徐正擺擺手，謙虛道。
    “您這是……”
    徐銘沒時間跟這貨虛與委蛇，示意對方直入主題。
    “還是之前跟您聊過那部《泰囧》，我這段時間考慮了一下，覺著跟您合作，我這心裏才放心得下。”徐正說道。
    到這時候還端著呢。
    什麽這段時間考慮，分明是貨比三家失敗。
    什麽跟自己合作才放心得下，分明是其他公司出手都沒他闊綽。
    估摸著光線那邊給出的條件應該比較苛刻。
    想想也是，輿論上對徐正不利，版權上又有糾紛，種種負麵buff迭在一起，資方如果不壓價那才奇怪。
    “哦，《泰囧》啊，我們內部又討論了一下，感覺不太符合公司的要求。”
    徐銘微笑著說出最冷酷無情的話語。
    徐正一愣，顯然沒想到自己頭回順利，第二次卻碰壁。
    有道是好馬不吃回頭草，回頭發現吃不到更崩潰。
    “您之前不是蠻看好的嗎？劇本我又打磨了一陣，保證比之前笑料更足，更合觀眾的胃口。”徐正情急道。
    “觀眾的胃口誰能真正了解？你也看到了，《唐山》和《讓子彈飛》都不是喜劇題材，說明市場風向不在喜劇上，何況我們已經投了《無名之輩》這部黑色喜劇。”
    徐銘搖搖頭，帶著歉意道：“你不妨再問問業內其他公司吧，我聽說小馬奔騰和光線都在收新項目，或者我介紹你給博納的於董。”
    對方說的這些公司，徐正全都去過，但凡有希望，他也不至於大老遠跑到隴省來客串。
    “徐總，不瞞您說，這些公司我都聯係過，他們完全不是抱著好好做一部電影的心思，我不能接受我的作品被篡改到麵目全非的地步。”
    “我相信您作為編劇兼演員，理解我的心情。”
    徐正打起真誠牌，一臉誠懇之色：“我願意拿出一千萬積蓄投入到電影中，您幫忙配資就可開拍。”
    “之前的條件不合適，我們可以再談嘛。”
    早這麽聊不就完事兒了。
    這人呐，有時候不逼一逼，都不知道自己多沒底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