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說。”
    範兵兵嗔怒。
    “真沒亂說，我看《還珠1》的時候，可才九歲。”徐銘笑道。
    嘶——
    正看樂子的大家夥聞言一怔。
    默默算了算。
    《還珠1》開播是在98年，徐銘89年生人，還真是九歲看的。
    本來覺得兩人站在一起並未有什麽的眾人。
    瞬間感覺有一道時代的鴻溝。
    機靈的記者已然將這句話給記了下來，回頭發通稿，這當標題多吸引人。
    範兵兵發懵，爾後趕忙道：“我演金鎖時也才16歲好不好，說的好像我多老一樣。”
    說著，她拍打了徐銘胳膊一下。
    隻是那力度，與其說拍，不如說撫更合適。
    “開個玩笑。”
    徐銘調侃完範兵兵，正色看向記者：“在這裏我得向關注我的粉絲以及影迷提前預告一下，新劇並不會多麽宏大。
    就是個單純的偶像劇，我在裏麵耍耍帥，裝裝逼這種……”
    樸素的語言，讓在場眾人無言以對。
    人家都是往自己作品上貼金，動不動就上價值。
    徐銘可倒好，直接就大白話。
    就連一旁範兵兵都忍不住捂臉，頭回見這麽宣傳自己作品的。
    “以您現在的咖位，是不是拍點更有意義，更有內涵的作品，對社會、對粉絲會更有幫助？”
    冷不丁冒出來一聲提問。
    其餘人心頭一跳，能站這兒應該都是自己人才對。
    怎麽還有人問這種挑事的問題？
    徐銘微眯眼睛看去，對方手舉話筒上，有著央媽的標誌。
    “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咖位，我就是個藝人，我的工作內容就是給觀眾豐富娛樂生活。
    更有意義、更有內涵的作品，不是我該考慮，也輪不到我來考慮，我起碼要先做好本職工作。”
    徐銘頓了頓，“廚子不比菜做得好不好吃，理發師不比頭發剪得好不好，醫生不比治病救人，這特麽不亂了套了？
    就像現在，你身為記者，你覺得采訪我有意義，有內涵嗎？”
    特喵的，真要論意義。
    這幫丫挺的記者最沒資格來質問自己，尤其是娛記。
    都特麽下九流，誰比誰高尚？
    對方呆住，沒等她回過神回應。
    徐銘擺擺手，就帶著範兵兵離開這個臨時采訪現場。
    他剛才透露的信息，足夠預熱，再多就不合適了。
    “怪不得你能幹編劇，反應太快了，換成我早就被問傻了。”範兵兵目帶崇拜道。
    “別逗了，論跟媒體記者打交道的經驗，我可不如你。”徐銘淡笑道。
    老實說，感受到身側美人崇拜的目光，的確令他有那麽一瞬間飄飄然。
    不過很快就恢複理性。
    他現在整個身體被掏空，對美色的抗性已然拉到max。
    範兵兵抿抿嘴，問道：”哎對了，咱們這劇真就隻是單純耍帥裝逼，不去挖掘更深層次的東西了？”
    “哪怕有的挖，也沒必要。”
    徐銘搖頭，“讓自己輕鬆一點，也讓觀眾輕鬆一點，這就是這劇的意義。
    當然，你演的時候，表演上還是要有層次，但不要過度去賦予某些情緒複雜性，難過就是難過，開心就是開心，別整笑中帶淚那一套。”
    《星你》在他的定位裏，就是一部專供亞洲市場的快餐。
    範兵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到了造型室，兩人便分別去了各自的化妝間。
    徐銘嘴上說著不覺得自己有咖位，但在劇組待遇上，還是分了三六九等。
    他和範兵兵都有單獨化妝間和專屬化妝師，其餘人則是共享一個大化妝間和幾名化妝師。
    小娟沒過一會兒走入進來。
    “那記者的身份打聽出來了，央台實習生，家裏人都是傳媒係統，但跟咱們應該沒有矛盾，純粹就是過於理想化。”
    從那名記者提出尖銳問題的那一刻。
    她的身份就被納入調查了。
    尋常采訪自然無所謂，可這種帶有內部性質的采訪，他就得懷疑是不是有人打入內部。
    “嗬嗬，剛出象牙塔，家裏還是傳媒係統，怪不得呢。”
    徐銘挑挑眉頭，“列入持續觀察名單，沒問題的話，以後我們和央視類似的通告，都盡量交給她。”
    “是。”
    小娟眼中閃過疑惑，下意識服從指令。
    “是不是奇怪為什麽她冒犯我，我還會選擇跟她繼續合作？”徐銘輕笑。
    “有點。”小娟點頭。
    “一個會犯錯誤的小白兔，可比老油條要安全得多。”
    徐銘幽幽一歎，“我們不可能和央台斷聯，那還不如選一個比較安全的合作渠道。”
    換作以往，他不會擔心和央視的合作。
    但現在就不同了，要知道媒體是最會捧高踩低。
    自己和師父今年沒上春晚。
    哪怕很多人不知道他被卷入風波，也猜得到他碰上麻煩，再合作不會像以前那麽融洽。
    這也是為何《星你》開機，徐銘並沒有大操大辦的緣故。
    可即便如此。
    他和範兵兵的合作，披露在網上後。
    也是登時霸占熱搜榜前三。
    兩人各自分開就是流量之王，何況結合在一起。
    而徐銘的采訪片段，在網絡更是大火。
    “擦，徐銘不說我都沒發現，原來《還珠1》已經那麽古早了。”
    “真就是時代的印記，我說我看範姐怎麽有種又老又嫩的感覺，忘了她出道那麽早。”
    “嗯，還是徐銘懂我，老娘就喜歡耍帥裝逼的偶像劇，最好還帶個腦子寄存處。”
    “雖然我不粉他，但他回答央台記者的那番話，還是蠻戳我，我看電視劇就想娛樂自己，別特麽給我整意義，上價值，我一年到頭受到的教育夠多了，就想放鬆下有那麽難嗎？”
    網友們的關注點從劇本身，轉移到‘意義和快樂’的討論上。
    熱度居然越吵越高。
    反而給《星你》帶去了潑天的熱度。
    這倒出乎徐銘意料，有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奇妙感。
    “卡！”
    “這條過，準備換場地。”郭凡喊道。
    整個劇組都動了起來。
    徐銘接過小娟遞來的溫奶茶。
    五月該入夏，誰曾想今兒天還涼得人胳膊直起雞皮疙瘩。
    “《星你》熱度目前依舊高居不下，討論量很大，卓總問您要不要更改宣傳計劃。”小娟道。
    按照原計劃，《星你》這會兒應該屬於不溫不火。
    大眾知曉，但不會過度參與討論。
    誰料一段采訪，打亂了徐銘提前製定好的宣傳計劃。
    “改吧，在這股熱度上再加把火，持續升溫到開播，正好讚助商那邊還沒定下，價格再往上抬一抬。”
    徐銘無奈，白送的熱度，他再不要就有點浪費了。
    本來想先抑後揚，現在倒好，隻能先揚再揚，一直揚下去。
    “話說最近就沒有其他同行的新聞？”
    徐銘最後一句話沒說出口，大家有那麽無聊的麽？
    小娟撓撓頭：“王峰今天京城工體首站巡回演唱會算不算？”
    徐銘一怔，眼中閃過釋然。
    這屬於不可抗的規則之力——隻要王峰想拿熱搜，就必定有其他熱搜搶榜首。
    那就情有可原了。
    “老板。”
    郭凡走過來。
    “怎麽了？”徐銘看去。
    “我看劇本裏男女主角吃炸雞喝啤酒的片段還不少，這塊品牌植入談好了麽？還是先用素包裝，回頭再P？”郭凡問道。
    炸雞啤酒？
    徐銘眉頭微皺，他記得前世《星你》播出後，這兩樣食品組合可是大火。
    全國炸雞品牌都跟著吃了波紅利。
    他轉頭看向小娟：“這塊你了解嗎？”
    “有聯係相關品牌，目前華萊士出價最高，120萬，如無意外的話，可能就定前者了。”小娟道。
    噴射戰士出價最高？
    徐銘咂咂嘴，他不清楚就算了，現在既然了解這塊讚助位價值那麽大，隻賣120萬，距離他預期太少。
    小娟注意到自己東家糾結的神色，提醒道：“一般服裝首飾上讚助價位比較高，其餘食品、家電這些普遍不高。”
    老實說，如果不是《星你》男女主角是徐銘、範兵兵的配置。
    想賣120萬都難。
    畢竟不是兩人的個人代言，隻是電視劇的讚助。
    “再問問，看看能不能談到兩百萬。”徐銘說道。
    “好。”小娟應下。
    ……
    關注《星你》的人群。
    不止有徐銘、範兵兵的粉絲，圈內同行同樣盯得緊。
    原本他們還不怎麽在意。
    電視劇、電影本來就是兩個圈子，不同的玩法。
    徐銘從電影圈退居到電視劇圈，在許多人看來是一種認慫。
    可《星你》熱度變得鋪天蓋地，就讓他們有些坐不住了。
    一場圈內活動結束後的自助晚宴。
    看到始終掛在熱搜榜不下的《星你》話題。
    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這徐銘膽子夠肥的，他師父都躲蓮花鄉了，他倒好，藏了沒倆月，又開始大鳴大放，真不怕……”
    話說半截，他張張嘴還是咽了回去。
    有些話他的身份講出來就是找死。
    “就一戲子而已，再鬧騰也上不得台麵，誰會一直盯著。”另一人帶著鄙夷道。
    哪怕徐銘在圈內已經是不折不扣的一方諸侯。
    可他演員的身份，依舊被圈內不少人所詬病和不屑。
    畢竟能力不上比不過，隻能從其他方麵找尋自信。
    “這電視劇跟電影可不一回事，他那三板斧我早看穿了，先拉個名人聯手，再炒宣傳，稍微取得點兒成績，自己買點通稿，讓水軍和粉絲吹捧一番，嘿，成角兒了。”
    一大腹便便的男子嗤笑起來，渾然忘了所謂‘點兒成績’，是在座眾人大半都邁不過去的檻。
    這男子自己諷刺還不夠，轉向他們這小圈子的中心人物。
    “傅董，您是咱國內電視劇界這個，您說我說的對不對？”男子豎了個大拇指，略帶諂媚道。
    “咳咳，話不能說太滿，小徐個人成就還是不低的，而且啟銘在電視劇領域也有一定建樹，我很歡迎他加入到競爭中。”
    傅董擺擺手，笑道：“有競爭才能產出更好的作品回饋觀眾嘛，我們華策歡迎和鼓勵所有人投入到國產電視劇製作中來。”
    啪啪啪！
    眾人特給麵子地鼓掌。
    瞧瞧人家，不愧是華策掌舵人，說話就是大氣，就是有高度。
    “要那姓徐的腳踏實地，我還願意高看他一眼，但我可聽說他們這部劇壓根沒瞧得上國內市場的競爭。”
    男子賣了個關子，見大家夥都朝自己看過來，連帶著小圈子外的人也被吸引。
    情緒愈發高漲，譏笑道：“人家是瞄準整個亞洲市場，戲剛開機，就跟東亞、東南亞好幾個國家的版權商取得聯係了。
    我看呐，咱們在這兒笑著人家，人家保不齊眼裏就沒有咱們。”
    哪怕眾人明知道這廝是在煽風點火，心裏也是一陣不舒坦。
    這就跟班裏麵，大家都在努力拚著班級名次。
    一文科生轉到理科班，大家都琢磨著這貨能考到第幾呢，人家直接參加全校奧數選拔了。
    第一反應不是這貨為班級爭光，而是這貨咋那麽能裝？
    “哎，你這就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董眉頭皺起，嗬斥起男子。
    後者訕笑兩下，心中念頭百轉，難不成姓徐的跟傅董私交不錯？
    “不過這小徐，確實有點好高騖遠，國內電視劇市場還沒擺楞明白，倒先琢磨起亞洲市場了。”
    傅董歎著氣，語重心長地對旁人道：“你們要引以為戒，千萬別因為取得點兒小成績，就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我們華策在國內發展也算還可以，但照樣沒著急往海外發展，為什麽？內功沒修煉好，就算僥幸出海也是丟華夏人的臉。
    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就不好了。”
    這話換別人說，興許有倚老賣老的嫌疑。
    但華策說是如今國內電視劇公司第一也不為過。
    傅董還真有資格居高臨下地給予徐銘評判。
    甚至《星你》才剛開機，在他嘴裏，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其餘人聞言，臉上皆是一副認同的模樣。
    心裏咋想的甭管，至少當麵是要給足傅董麵子。
    在這種場合，傅董這番話很快傳遍整個圈子。
    隨之圈內人也都知曉《星你》是瞄準整個亞洲市場。
    嘲笑、譏諷之語層出不窮，不乏有傳到身在劇組的徐銘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