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就在鄧丙丁這邊記錄下雲景的估值之後不久。
    一旁的一名小神說道：“鄧大人，夜淩霄這邊有些麻煩啊。”
    鄧丙丁看了過去，就發現幻象之中的夜淩霄幾乎什麽誘惑都不為所動。
    不論是優越的修煉條件，家族的成敗榮辱……似乎都無法阻止他考上高中的築基資格證、
    如果要讓鄧丙丁來評價的話，那就是足夠自私自利，足夠一心向上，有著在仙道之路上不斷攀登的魄力。
    但鄧丙丁也相信，隻要一直加價下去，對方一定會同意的。
    畢竟隻要是人，就一定有一個價格。
    但夜淩霄索要的東西，卻出乎鄧丙丁的意料之外。
    隻見幻境中的夜淩霄說道：“你們如此神通廣大，那是否知道怎麽把好感符用到人的身上？”
    鄧丙丁眉頭一皺：“夜淩霄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的？”
    一旁的小神說道：“鄧大人，這下怎麽辦？”
    “好感符對人使用的奧秘，關係重大，不能輕易透露。”
    “雖然隻是幻境之中，可以隨便騙騙他。”
    “但築基考試的幻境，所有記憶、記錄都是要保留的。”
    “這樣一來……若估值太低，豈不是故意給學生打低分？倘若估值太高的話，又豈不是讓夜淩霄知道此中有大秘密？”
    “這實在是……不好把握啊。”
    鄧丙丁聽得也感覺到一陣麻煩，並且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此人能在幻境這麽多的誘惑中，提出這麽個要求……就說明他下意識裏已經想到這個秘密的價值很高，甚至已經意識到了其中到底代表了什麽。”
    “哼，不過這個夜淩霄的好奇心未免也太強了，胃口也太大了。”
    “但自私自利，膽大妄為，貪得無厭，又何嚐不是個仙道種子？”
    心中想法一轉而過，鄧丙丁想著幹脆另辟蹊徑，問道：“他從哪裏知道的事情？到底是道聽途說，還是真正見到了？”
    小神說道：“他說是他親眼所見，一個叫張翩翩的高中生用過。我已經看過那學生的資料，很優秀，但感覺也不像是會這招的人，會不會是騙夜淩霄的？”
    鄧丙丁雙目一閉，靈界的無數場景已經浮現在她的麵前。
    來到一排巨大的書架前，她隨手翻開張翩翩的數據，神力快速掃過，對方的生平已經出現在她的麵前。
    這裏是萬民部的一層檔案庫，理論上記載了一層所有人的信息。
    鄧丙丁以神力快速翻閱著張翩翩的信息，心中卻感覺到一陣奇怪。
    “這個張翩翩，確實優秀，還當了嵩陽市的巡查隊副隊長，甚至優秀的有些過分了。”
    “又是嵩陽市的……”鄧丙丁皺眉道：“怎麽嵩陽市的學生一個個都有點邪門？”
    就在她思索間，這位六等的四方遊神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張翩翩的這份檔案……有人動過手腳了？”
    想到竟然有人在檔案庫動手腳，鄧丙丁心中就是一驚，而當她試著揭開對方檔案後隱藏的真相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阻止了她。
    “不關我事，我可什麽都不想知道。”
    想了想，她直接退了回去，然後將夜淩霄的情況上報了，至於張翩翩的情報問題她是提也沒提，隻當作不知道。
    而更讓她出乎意料的事情，則是上麵反應的迅速。
    “萬民部直接發來的批示？”鄧丙丁心中一跳，暗想這張翩翩果然有問題，也不知道牽扯到了上麵的什麽計劃或者布局。
    而萬民部發來的指示，則是將夜淩霄的估值直接壓到了55億。
    看著這一幕的鄧丙丁心中有些感歎。
    很多昆墟人，特別是一些窮人……都以為十大宗門的規矩，八部眾神的規矩……是天條，是天律，無人可犯。
    但鄧丙丁清楚的知道……有時候並不是。
    像是眼前的築基考試，並不是一開始就沒人敢打歪主意的。
    隻不過敢打歪主意的人也好，神也好，全都被送去了靈界享福，漸漸就沒人敢打主意了。
    但就是這樣整個昆墟1層都沒人敢亂來的高中築基考試，如果上麵的大人物要動作，就像是此刻壓一壓夜淩霄的評價，那做也就做了。
    “人都是有價的，昆墟的規則也是有價的。”
    “隻要能支付得了代價，很多事情也不是不能做。”
    “隻不過對有些人來說，這代價是全族上下。而對有些人來說，可能隻需要一個批示……”
    鄧丙丁清理了一下心中雜念，將這件事牢牢壓入心底深處，再也不去想。
    她將目光看向了如今道心測試中的最後一個人——張羽。
    或者說此刻的辦公室中，不論是她這位四方遊神，還是其他四位功曹小神，此刻全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張羽的幻境。
    鄧丙丁疑惑道：“這個張羽竟然撐到了現在。”
    而黃子醜卻是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地說道：“鄧大人，這張羽的幻境如此下去就要崩潰了。”
    “你說什麽？”帶著一絲強烈的好奇，鄧丙丁神力一掃，查看起了對方的幻境記錄。
    ……
    幻境之中。
    張羽的麵前不知不覺間已經堆了越來越多的東西。
    什麽天靈根、法骸、仙都城的市民身份……
    各種各樣值錢的玩意送到張羽麵前，他卻始終拒絕放棄築基考試。
    甚至當對方拋出公司的股份時，張羽的臉上雖然蠢蠢欲動，卻仍舊死死咬牙，沒有拒絕築基考試。
    因為隻要他一湧起這個想法，心底那股寒意就隨之而來。
    “這智障儀式，就不能接受條件，第二年讓我考嗎？”
    “不對，這儀式雖然智障，但是不至於這樣，是哪裏有問題？”
    而在幻境的不斷試探，不斷加價中，張羽的意識也漸漸感覺到不對勁。
    “不是……這價值上百億了吧？”
    “你們是不是給的也太多了？”
    “我放棄築基考試這麽件事情，真的值這種價格嗎？”
    當張羽開始思考起這些的時候，眼前一切似乎變得越發古怪了起來，讓他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
    ……
    辦公室內。
    鄧丙丁眉頭一皺：“怎麽會開到這麽高的價？你在做什麽？”
    她已經懷疑起黃子醜胡亂加價了。
    黃子醜說道：“鄧大人，你可以看記錄啊，我真沒亂加價，都是幻境按照規矩運轉，一點一點漲上去的，我真是什麽都試過了，但他就是不肯放棄啊。”
    鄧丙丁蹙著眉頭反複翻看記錄，發現這張羽竟然真是油鹽不進。
    而鄧丙丁知道，幻境雖然可以讓學生下意識地忽視其中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但這種忽視並非是沒有極限的。
    當學生在不斷拒絕後，隨著給出價格越來越高，整個幻境也會越來越不合邏輯，讓測試者感覺到越來越違和。
    而當這種違和感達到極限後，便也代表著幻境的崩潰。
    像是剛剛夜淩霄、雲景因為本身足夠富裕，實力又強，是築基資格證的獲勝人選，在幻境的作用下價格一路漲上去，兩人也能下意識的忽略其中的違和感。
    但張羽的水平根本稱不上獲勝人選，本身又窮，那隨著價格的暴漲也會更容易感覺到不對勁。
    看著這一幕的鄧丙丁突然湧起一絲以前沒有的想法：“窮人在這測試中其實也有優勢，那就是一旦硬挺下去，比有錢人……更容易堪破幻境，打破極限？”
    搖了搖頭，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額外想法，鄧丙丁又問道：“你就沒問他到底要什麽嗎？”
    黃子醜連忙說道：“我問了呀，您往後看！”
    ……
    幻境之中。
    張羽感覺眼前的一切越來越像是一場夢境。
    怎麽可能有人出這麽多錢讓自己來放棄築基考試？
    特別是儀式的反應，更讓他感覺到一切很不對勁。
    “難道我現在是……”
    就在這時，對方的問題打斷了他的思考。
    張羽聽了以後，好奇道：“我要什麽？”
    想著自己在背負的儀式逼迫下，最想要的其實是祛除儀式力量，給自己真正的自由。
    但邪神相關的事情他根本不敢說出來，即使他此刻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他都不敢說出來。
    於是能說的便隻有另一個目的，那便是考入十大，拜入宗門，完成這個願望路徑。
    而結合現在放棄築基考試這個條件……
    張羽在心中稍稍組織了一番措辭，便感覺他要提的要求，會是一個對方根本不能答應的要求。
    但那種做夢的感覺，卻讓他突然笑了笑，有些放肆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攀登仙道，一路向上。”
    “所以你們想讓我放棄，那除非你們能給我一個更好的機會。”
    “一個比第一次就考上築基資格證，能更好的進入大學的機會，進入十大後能有更好待遇的機會，更高拜入宗門的機會……我才會放棄築基資格證。”
    “對了，這件事情還得帶上白真真。”
    ……
    辦公室內。
    “每個人都有價格。”
    這是鄧丙丁無數次確定的事情。
    但這一次聽到張羽的要價，哪怕是因為幻境而極端化的價格，鄧丙丁也還是驚了。
    “這家夥……他知道自己在要什麽嗎？”
    “一個昆墟1層的窮鬼，竟然要出了這種離譜的價格？”
    “這是1層能碰到的事情？要比高一考築基證成功還好的待遇？”
    “別說1層了，哪怕2層，甚至是3層的富豪都未必能搶到他想要的這種機會。”
    “而且還要帶一個人……”
    看著幻境中的張羽，鄧丙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對方那想要攀登仙道的野心夠膨脹，還是在幻境影響下釋放出了自己貪得無厭的一麵。
    一旁的黃子醜說道：“鄧大人，這怎麽說？這種要價，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吧？根本就不打算放棄築基考試了。”
    鄧丙丁說道：“繼續測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對他的誘惑早已經超越他可能麵對誘惑的極限了。”
    “幻境如果真完成這種不合理的要求，張羽恐怕也就徹底從中醒過來，幻境也崩潰了。”
    “或者說……”鄧丙丁淡淡道：“他可能已經要醒過來了。”
    “結束這趟道心測試吧。”
    黃子醜說道：“那這張羽的成績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鄧丙丁歎道：“至少這個幻境還測不出他的極限。”
    說罷，她記錄到：“張羽，估值未知？？？，道心測試未能測試出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