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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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是一個大房間,住著那十五名黑虎門武者。
    於中嶽撞破牆壁,連續翻了幾個跟頭才停下來,灰頭土臉,無比狼狽。
    “哇~”
    他吐出一口血,血裏帶出幾顆牙齒,嘩啦啦散落一地都是。
    一時間,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尤其是牙疼,實在讓人繃不住。
    於中嶽隻感覺天旋地轉,頭暈眼花,他的下巴已經完全脫臼了,嘴巴合不上,往下耷拉。
    “大蟒境圓滿?!”
    他僅存的那點神智告訴他,打他那個人是大蟒境圓滿高手。
    比他強!
    一巴掌就將他重傷!
    於中嶽心中駭然,踉踉蹌蹌爬起身,環顧之間,整個人變得呆如木雞。
    滿屋子都是屍體!
    他們三個香主帶來那十五名貫力境武者,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之中,一個個全部慘死當場。
    大多數人身上插著箭,明顯是被箭射死的!
    有人還在抽搐,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分明是前一刻才被射中的。
    也就是說,在馮有則和韓榮鋒中箭之時。
    這個房間裏的十五個人,也遭到了冷箭射殺。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們猝不及防,紛紛中箭,甚至沒來及逃掉。
    不過……
    有幾具屍體看起來殘破不堪,脖子上有被撕咬的痕跡,皮膚也變成了青黑色。
    這是什麽死法?
    於中嶽眨眨眼,視線終於重新聚焦起來。
    就在這個瞬間!
    他猛地看到屍體中間,赫然站著一條無比醜惡的狼狗,齜牙咧嘴,正死死盯著他。
    於中嶽不寒而栗,嚇得倒退兩步,轉過身之際,視野裏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正是打他那個人!
    於中嶽沒有見過方知行,不知道出現在他麵前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背鍋俠。
    但張虎見過!
    此時的張虎從漫長的呆滯中,緩緩的回過神來,驚聲尖叫道:“方知行!他就是方知行!”
    “什麽?!”
    於中嶽恍悟過來,心頭驚駭欲絕。
    原來方知行是這麽強的嗎?
    之前打聽到的消息是,方知行隻是箭術相當厲害,武功方麵似乎剛剛晉升大蟒境不久。
    錯了!
    完全錯了!
    方知行是特麽的大蟒境圓滿,還覺醒了爆發技!
    “你……”
    於中嶽迎上了方知行冰冷的雙眼。
    霎時間,一股莫大的寒意從腳底直接竄到了頭頂,冷汗濕透脊背。
    “爆發技·十字花斬!”
    錚然一聲響!
    方知行驟然拔刀出鞘,一刀祭出,唰!
    刀影豁然一分為二,交錯成一個斜十字,以雷霆之勢,烙印在了於中嶽的胸膛之上。
    “噗~”
    於中嶽倒飛出去,胸口出現一個大大的血色叉號,傷口深度直接穿透到了背部。
    隻是一刀,就讓於中嶽的前胸和後背都出現了斜十字。
    鮮血透過他的後背噴濺而出,噴在了後麵的牆壁上,描畫成一個放大版本的斜十字。
    這就是二級寶刀帶來的鋒利加持!
    之前的方知行是無法做到這種程度的。
    同樣的,二級箭矢的威力也有了較大的提升。
    一箭射出,居然從馮有則的身體裏直接洞穿了出去,比破甲箭還猛!
    下一刻,方知行轉向了張虎。
    細狗幾個跳躍,也來到了張虎麵前,逼視著他。
    張虎毛骨悚然,往後退,後背靠在了牆上,不敢動彈一下。
    細狗傳音道:“我剛才偷聽到,這家夥提到了梁步青的名字。”
    方知行應道:“嗯,所以我才沒有殺他。”
    他開口道:“把你剛才提到梁步青的話,重新說一遍。”
    張虎看著滿地的屍體,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嘴巴張了張,猛地彎下腰。
    “嘔哇~”
    他吐了,稀裏嘩啦。
    方知行一陣無語,轉身走出去,單手抓起外麵的水缸,提進了屋裏。
    等張虎吐完了,方知行捏住他的脖子,一把摁到了水裏。
    咕噗哧~~~
    張虎的頭一會被摁在水下一會浮上來,他本能的掙紮,卻無濟於事。
    力量上差距太大了!
    哪怕他爆發出了吃奶的勁,還是徒勞無功。
    就這樣,來回摁了幾次之後,從未體驗過溺水的張虎,迅速被那種恐怖的感覺擊潰。
    “咳咳咳,我說!”
    張虎咳嗽幾聲,突突突說了,還是剛才那套打過腹稿的說辭,甚至一個字都沒變過。
    “哦,你買通了含香樓的姑娘……”
    方知行略一沉吟,質問道:“伱買通了哪個姑娘,她叫什麽名字,你給了她多少錢?”
    “啊這!”
    張虎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了,他還不敢隨便撒謊,因為方知行現在就可以提著他去含香樓找人對質。
    “哼,不老實是吧?”
    方知行森然一笑,再次將張虎摁進了水裏,長時間不讓他浮上來。
    張虎度秒如年,一度感覺到死亡的恐怖。
    很快,他屈服了,喊道:“有人幫了我,我有個好兄弟許小刀,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張虎真的扛不住了,突突突,全部招了出來。
    “小刀幫的幫主許小刀!”
    方知行心頭迅速明了。
    想想便知,張虎來自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他之所以能夠在縣城之中如此之快的摸清楚方知行的底細,必然是得到了某個內應的幫助。
    果然,這個內應,就是地頭蛇許小刀。
    “這個許小刀也是鐵山門的人吧,哼,特麽的,真是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方知行冷笑著,拔刀出鞘。
    橫刀一斬!
    收刀入鞘!
    噗!
    一顆大好人頭飛起!
    隨後他環顧了下客棧內,聽到廝殺聲慘叫聲的店老板以及一眾客人,要麽逃跑出去了,要麽躲在屋裏不敢出來。
    方知行挑落油燈,潑灑了火油在屍體上,放了一把火。
    呼呼呼!
    大火迅猛燃燒起來。
    方知行和細狗翻窗而去,徑直奔向了就在一條街之外的雲水客棧。
    不消片刻後,雲水客棧也起火了,大火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
    ……
    小刀幫的堂口,其實距離鑄兵堂不遠,差不多有一千米。
    一個少年乞丐飛快的跑進了小刀幫堂口,沒有任何人阻攔他。
    許小刀豢養了很多小乞丐,充當他的眼線。
    這些小乞丐一旦發現了有價值的情報,可以直接去找他匯報。
    跑來的這個小乞丐叫小花魚。
    之前許小刀就安排他盯著悅來客棧,留意黑虎門那些人的動靜。
    不為別的,隻因為他是地頭蛇。
    在這一畝三分地發生的任何事情,他必然要掌握第一手的情報。
    許小刀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抬起頭,訝異道:“小花魚,什麽事這麽急?”
    小花魚跑來,氣喘籲籲說道:“幫主,悅來客棧剛才傳出慘叫聲,然後就失火了,火勢好大,可能會燒了整個客棧。”
    “什麽?!”
    許小刀臉色劇變,眼珠子迅速轉動,然後他頹然的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幫主,你怎麽了?”小花魚嚇了一跳,慌張道。
    許小刀回過神來,慘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小花魚歪著頭,聽不懂。
    許小刀擺擺手,爬起身,從懷裏掏出一顆金豆子遞給了小花魚,道:“你去吧,以後要照顧好你自己。”
    “嗯嗯!”小花魚接過金豆,歡歡喜喜離開了。
    許小刀站在原地,閉上雙眼思考片刻,隨即快步離開,奔向鑄兵堂。
    很快,他找到了幹爹許大智。
    噗通~
    許小刀跪倒在了許大智的麵前。
    許大智正在悠然的釣魚,見此情形,失笑道:“小刀,什麽事讓你如此失態?忘了我平時是怎麽教導你的嗎?”
    許小刀額頭貼地,帶著哭腔,顫聲道:“幹爹,小刀有負您的教導,做錯事了,這次隻怕性命難保。”
    許大智詫異的轉過頭,皺眉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許小刀娓娓道來:“小時候我有一個生死相依的乞丐兄弟,名叫張虎,數日前他突然來找我……”
    聽罷,許大智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厲聲道:“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吃裏扒外,這是大忌!”
    許小刀哭訴道:“張虎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唯獨他,我不能拒絕。”
    許大智不禁以手扶額。
    鐵山門和黑虎門勢如水火,許小刀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作死啊!
    不過,回想起來,當初他之所以收許小刀做幹兒子,不單單是看重了他的膽識和智慧,更看重了他重情重義這一點。
    許大智歎了口氣,偏頭道:“來人!”
    一名仆人快步跑上前來聽候差遣。
    許大智吩咐道:“你立刻跑到小刀幫的堂口大門前等著,若是碰見了方知行,就邀請他前往含香樓,我設宴候著他,還有素娘作陪。”
    “是!”
    仆人立刻轉身奔去。
    許大智站起身,解下了褲腰帶,狠狠朝著許小刀的臉上抽打了幾下,直到打出血為止。
    然後他將許小刀五花大綁。
    ……
    ……
    噠噠噠!
    方知行騎馬來到小刀幫堂口。
    就見到一個仆人孤零零站在大門前,迎上來點頭哈腰道:“方香主,我家老爺請您前往含香樓做客,素娘會親自侍奉您。”
    方知行雙眼微眯,一言不發。
    然後他撥轉馬頭,揚長而去。
    見此情形!
    仆人傻眼了,急聲問道:“您是去,還是不去啊?”
    ……
    ……
    許大智坐進了馬車裏,被五花大綁的許小刀,坐在他的身旁。
    父子倆神情凝重,悶不吭聲。
    馬車駛離鑄兵堂,不緊不慢的行走在大街上。
    很快,馬車抵達了平安街,停了下來。
    許大智掀開簾子,走出車廂,先跳下車。
    許小刀緊隨其後,但突然間,嗖!
    破空之音大作!
    “呃!!”許小刀旋即悶哼一聲。
    許大智心頭一驚,猛然轉頭看去。
    就見到許小刀的脖子上插了一支箭,血流如注,他整個人向後倒去,一屁股癱坐在車廂前。
    “幹,幹爹……”
    許小刀雙眼瞪大,滿臉不甘和絕望。
    許大智見此一幕,氣得直跺腳,衝著空氣嘶聲大喊道:“方知行,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沒有人回應。
    今天的平安街落雪無聲,格外安靜。
    ……
    ……
    半條街外,方知行收起弓箭,默默轉身離開。
    細狗瞅了眼許大智,問道:“為什麽不連許大智一起殺了,不怕他以後報複你?”
    方知行搖頭一歎道:“許大智不能殺,殺了他就壞規矩了。許小刀吃裏扒外,我殺他,任何人都不會多說什麽。
    但許大智不一樣,他沒有任何過錯,我殺他屬於濫殺,屬於殘害同僚,落人口舌。
    嗯,總之我現在無論殺多少人,隻要是在規矩之內的,羅培雲應該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他會讚賞我處理果決。
    但是,如果我為了一己之私壞了規矩,沒有任何底線,那我和許小刀又有什麽分別,羅培雲也一定會對我心生厭惡。”
    細狗聽得一個頭大,每次遇到這種職場規則、江湖規矩,他都不是很理解。
    於是他問道:“既如此,那你為什麽非要殺了許小刀不可?”
    方知行回道:“有一就有二,許小刀加害於我,若是我放過了他,那其他人有樣學樣,都特麽敢來害我了。”
    細狗想想也是,糾結道:“話雖如此,但你殺了許大智的幹兒子,狠狠打了他的臉,他不找你報仇雪恥,隻怕以後混不下去了。”
    方知行冷笑道:“他要是真有種,一定會公開挑戰我的。”
    ……
    ……
    約莫一個小時後,縣衙之中。
    溫毓文快步走到了荷花池旁。
    羅培雲正在悠閑的投喂池子裏的錦鯉。
    見狀,溫毓文識趣的低下頭,束手立在一旁。
    半晌之後,羅培雲放下魚料,坐到了椅子上,開口問道:“什麽事?”
    溫毓文立刻稟告道:“悅來、雲水兩家客棧突然失火,火勢雖然已經得到控製,但兩家客棧幾乎燒沒了,傷亡情況正在排查中。
    另外,小刀幫的幫主許小刀,被人一箭射殺於平安街上,香主許大智也在場。”
    羅培雲臉上波瀾不驚,隻是挑了挑眉頭,表情頗為耐人尋味。
    半晌之後,他問了句:“許大智沒事?”
    溫毓文點頭道:“射手沒有攻擊許大智。”
    “哼哼!”
    羅培雲微微搖頭,笑道:“唉,終究還是太年輕,有些輕狂浮躁了。”
    溫毓文連道:“老爺,我們似乎低估了方教頭的實力。”
    羅培雲略默,淡淡道:“許大智這次顏麵盡失,他要是想繼續混下去,就隻能公開挑戰方知行了。”
    溫毓文明白了,思考了下,提道:“黑虎門的雲虎堂,隻有五位香主,眼下他們全部遇害了,隻剩下堂主‘卓與求’一個人獨木支撐,若無意外的話,雲虎堂多半是要易主。”
    羅培雲淡漠一笑,緩緩道:“雲虎堂是黑虎門安插在慶林縣的一根釘子,也是時候拔除掉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