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
    不，不是斷了，是結束了！
    屠城血案種下的因果，竟然結束了！
    楊凡心中一凜，按照真映和尚的遊記來看，源頭必然是出自王真全才對，怎麽可能會無端結束！
    難道說真的罪魁禍首是另有其人，就在這些王家人當中？
    “大人？”
    就在楊凡思考的時候，身旁的閆雷小心翼翼的抬高了音調。
    “嗯？”
    楊凡看向他。
    閆雷連忙說道：“大人，您已經在這裏站了有一會兒了……您看，要不回行轅？”
    楊凡看了看左右，果然，這偌大的廣場上麵竟隻剩下了東廠眾人。
    而朱月仙和王真全等人已經不見。
    “回去吧！”
    楊凡擺了擺手，率先離開。
    身後的一群老太監對視一眼，連忙快步跟上。
    欽差行轅。
    安靜多日的房舍間，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雞飛狗跳的聲音。
    汪汪汪！
    激昂振奮的聲音久久未歇，直到裏麵傳來女子的哀求聲。
    沒一會兒，臥房的門一開一合，一個身影從裏麵閃了出來。
    赫然是狗爺！
    “還想造反！也不瞧瞧狗爺我是誰！”
    此刻的他，昂首挺胸，帶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旁邊赫然跟著低眉順目的白骨夫人，眼眸裏都是順服。
    周圍東廠成員忍不住看過來。
    狗爺一咧嘴：“看什麽看，一群缺這少那的東西，狗爺我這天賦異稟，是你們羨慕不來的！”
    “……”
    東廠眾人的眼神裏立馬生出無窮幽怨。
    “對了，楊刑官回來了，狗爺您……”
    話音未落，狗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刑官下榻處。
    楊凡感受著體內氣血華蓋的波動，流轉自然圓滿，幾乎再次半點兒凝滯之意，這絕對是因果結束的象征！
    “可我還沒給你們報仇啊！”
    他皺著眉。
    “王真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凡低聲呢喃著這個名字，房間裏突然顯出淡淡輝光，淡淡的金光裏一個人影緩緩顯露出來。
    祖成！
    “祖成大師！”
    楊凡微微一驚，立馬佯做驚喜的起身，“您，您不是……”
    祖成歎了口氣：“僥幸逃過一劫！萬沒想到貧僧已經遠離海雲寺，暫避此處，他們依舊想要置貧僧於死地！”
    “朝廷重地，他們竟敢刺殺大師，簡直是豈有此理！此事，咱家一定要為大師討回一個公道不可！”
    楊凡斬釘截鐵的說道。
    “楊施主有此心，貧僧心中不勝感激，不過，他們勢大，恐怕會連累楊施主。”
    然而，出乎楊凡預料的是，祖成卻拒絕了他的提議，繼續說道，“貧僧這裏倒是有一法，或可給他們造成些許阻礙……”
    “大師請直說。”
    祖成靦腆一笑，才開口：“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隻是天上神佛無數，卻多是外族所成，我東土多年，至多也不過是被尊為祖師罷了！”
    大乘佛法號稱是人人皆可成佛，但是，東土法脈傳承，至高不過到了祖師一級，綿延亦不過六祖，其後的七世卻隻得所謂“大師”。
    被攫取了無數的香火信仰，成就的卻是外族！
    “可悲可歎！”
    東土無人成佛！
    這就是現在的佛門現狀！
    當然，準確說也不是無人踏入天主境，而是無人成就真佛！
    無人證就佛祖至高境！
    西方極樂世界最高尊位沒有東土之人，是以他們也就無法掌握真正的佛門權柄！
    祖成露出一副悲天憫人之相，歎息說道：“貧僧早就對此事不滿！楊施主身在朝廷，又尊為東廠刑官，或可推動此事，讓東土一眾佛門法脈改換如今供奉的諸多神佛的金身，去胡為漢，並且各個法脈皆要供奉各家祖師……”
    “貧僧覺得，海雲寺可為表率，試行此法！”
    轟隆隆！
    這話一出，天地間都似乎無形中打了一個驚雷。
    祖成感覺到真身所在的佛天，都為之一震，其根源赫然是整個靈山極樂世界的震動！
    “阿彌陀佛！”
    他連忙閉嘴，眼觀鼻，鼻觀心。
    就好像剛剛說那話的不是他一樣！
    “……”
    楊凡看著祖成，內心直呼好家夥。
    這家夥為了一己私怨，竟然想出這種絕戶計！
    狠，實在是狠！
    去胡為漢，這完全是絕了西天佛教的根，起碼，眾生之念頭熏染下，哪怕是佛都要改易尊容，換了本身！
    而且，供奉各家祖師，還能進一步提升中土各個法脈的地位！
    可是，這雖是一件大好事。
    唯有一點不可回避。
    那就是想要完成此事，太過艱難，起碼在過程中，新舊勢力的角逐，東土各個法脈想要上位，勢必徹底洗牌！
    這過程中，不定要死多少人！
    西天極樂世界如此，而人間亦如此！
    而作為表率，試行此法的海雲寺，大概率是徹底成為炮灰！
    “這祖成太危險了，幹脆找時間打死算了！不過是懷疑海雲寺內有人算計他，就奔著滅寺去了，真狠！”
    楊凡心裏嘀咕著，表麵上卻對祖成的建議大加讚賞，“此事，咱家一定好好思量，爭取盡快實施！”
    “那就勞煩楊施主了！”
    祖成也很滿意。
    有這般虔誠的信徒實在是太棒了！
    當然，他提這種建議主要目的隻是送海雲寺去死而已。
    畢竟，真想讓這滿天神佛去胡為漢，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這可不是神通不顯的世界！
    在這裏，神佛的力量非同小可，改變他們在世俗當中的形貌，化胡為漢，奔著斷了他們的香火根源，那他們勢必會大舉反抗。
    哪怕有皇道龍氣鎮壓世界，他們難以顯化，可並非沒有其他手段。
    到時候，隻怕打得蒼天都要染血！
    兩人正說話間，狗爺突兀的就闖了進來。
    “小凡子，狗爺我回來了！”
    狗爺一進來，就看到楊凡身邊站著的一個大和尚。
    “這裏怎麽有個禿驢？”
    狗爺忍不住一挑眉，可稍微打量了一下對方，卻覺得這和尚身上有一股特別的味道，令他感覺頗為親近。
    祖成看到有人闖入，對著楊凡雙手合十：“楊施主既有客人，那貧僧就先去了！”
    說話間，人影緩緩消散。
    臨走前，他忍不住多看了狗爺一樣。
    總覺得對方頗合自己眼緣。
    “真是怪事了，莫不是這條狗和貧僧有什麽特殊的緣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