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司吉認識天空競技場頂層的那位樓主。
    就算不認識，也肯定有所了解。
    莫羅覺察到了這一點，當即問道：“你認識他？”
    “算是吧。”
    比司吉確實沒在開玩笑。
    她心中固然有著別樣心思，但評估實力一事上，她是認真的。
    “奧萊恩，心幻流派僅剩的傳人。”
    “……”
    聽到流派一詞，莫羅的眼神瞬間認真起來。
    比司吉正色道：“以前各種流派百花齊放，為了爭勢，踢館武鬥的事件層出不窮，如今隨著時代變遷，大多數流派的生存空間受到擠壓，很快就無以為繼，最後無奈消亡。”
    “所以，一種流派僅剩一位傳人，這種現象不足為奇，但心幻流不一樣。”
    說到這裏，比司吉的眼神變得稍顯銳利。
    莫羅眉眼微微一動，幾次接觸下來，還是第一次在比司吉身上看到這種眼神。
    比司吉接著道：“大概六七年前吧，有人襲擊了心幻流的道館，包括館主在內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場襲擊之中。”
    “襲擊者就是奧萊恩嗎？”
    莫羅問道。
    對於莫羅的提問，比司吉並不驚訝。
    心幻流被滅門了。
    但還剩下一位傳人。
    腦筋轉得快的人，總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到關鍵信息。
    “是。”
    比司吉點頭。
    莫羅詫異道：“那他還怎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比司吉攤開那戴著白手套的雙手，道：“但奧萊恩是一位人格分裂症患者。”
    “啊？”
    莫羅有一瞬間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比司吉淡淡道：“你沒聽錯，奧萊恩就是一位人格分裂症患者，事實上，心幻流的成員，基本都是人格分裂症患者。”
    “……”
    莫羅嘴唇動了動，明白了奧萊恩為何還能穩坐於天空競技場頂層的原因，頓時無話可說。
    不過他也多少對這所謂的「心幻流」來了興趣。
    一個全是人格分裂症患者的流派……
    既然此前可以存續下去，那必然是有獨到之處。
    而且這其中極有可能涉及到念能力。
    比司吉將莫羅的反應看在眼裏，她可太熟悉這種反應了。
    “很好奇是吧？”
    “嗯。”
    莫羅並不否認。
    比司吉見狀繼續陳述道：
    “心幻流的主攻方向是分身，起初的理念，是為了利用分身來剝離不利於本體的任何來自肉體和精神層麵的傷害，雖然聽起來極具妄想，但在念的介入之下，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不過這種理念的發展，很快就受到了所謂‘難度’的鉗製，想想也知道，就算有念的介入，要想具現出人體這麽複雜的東西，還要賦予能夠‘剝離不利因素’的能力，哪有這麽簡單。”
    “但理念這種東西，也並非是一種能夠輕易舍棄的東西，於是心幻流的人，很快就找到一條能越過難度的捷徑，他們開始嚐試……”
    “利用類似‘人格分裂’的既定因素，來大幅度降低具現分身的難度，從而騰出更多餘力去賦予分身特殊的能力。”
    “所以並不是隻有人格分裂症患者能夠成為心幻流的一員，而是成為心幻流成員之後，就會在理念的帶動之下，主動去成為一個人格分裂症患者。”
    “這種做法也確實取得成效，心幻流的人可以將內心的不同人格或情感具現化為獨立的分身。”
    “不僅具現難度大幅度降低了，還實現了利用分身去剝離不利因素的特殊能力，到最後，分身甚至具備了獨立的思維和行動能力。”
    說到這裏，比司吉頓了一下，觀察著莫羅的反應。
    莫羅此時輕皺著眉頭，迎向比司吉望過來的目光，若有所思道：“以這種捷徑降低了具現難度，但也大幅度增加了‘精神失控’的風險，誓約與製約一向公平。”
    “沒錯，心幻流滅門一事，正是因為奧萊恩失控了，他的分身殺掉了所有人。”
    比司吉平靜道：“但你很難斷論是他對於精神失控一事無能為力，還是有意識的放任為之，我說這些也隻是想告訴你，奧萊恩不是一個‘正常’的具現化係能力者，他很強。”
    “這很有趣。”
    莫羅眼中閃過一抹光澤，抬手抵著下巴，靈思泉湧。
    “你說有趣？”
    比司吉怔了一下。
    莫羅卻沒有理會比司吉的反應，自顧自的沉思起來。
    精神上的認知障礙，會極大影響到一個人的思維和生活。
    這種不正常，是不會被正常世界接納的。
    可是在念的介入之下，不正常的東西，反倒變成了能力者的一項利器。
    這太有趣了。
    作為正常人，隻會將「妄想」定義成「妄想」。
    就像是一個生活在現實世界裏的人，也隻會將「電腦世界」定義成「電腦世界」。
    這是很正常的思維。
    但在精神症患者所認知的世界裏，妄想之物才是他們的現實。
    於是就能更加輕易的具現化出那些本該極具難度的存在。
    如果能解決源自於「失控」的風險，也確實就是一條堪稱登天路的捷徑。
    莫羅隨之想到了尼特羅一手創辦的心源流。
    這麽看來，心幻流就是心源流的反麵。
    心源流修心、靜心。
    以心力去控製力量。
    而心幻流則是放任力量去影響心力，可謂邪道。
    所以，心幻流就是一群瘋子。
    念到此處，莫羅腦海中難免浮現出樹洞組織的那位老者所說的話。
    真理之眼的背後，就是一群異想天開的瘋子。
    難道那也是一群精神疾病者，以不正常的方式去挖掘、開拓念的可能性？
    或許這種邪道之法，能夠一定程度顛覆源自念屬性的框架和鉗製性。
    能給予強力佐證的一點，是龐姆的「寂寞深海魚」的能力。
    明明是一個強化係能力者，卻能開發出一個無比特殊的具現化能力。
    莫羅是越想越覺得有趣。
    旁邊。
    比司吉看著低頭沉思的莫羅，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漣漪。
    原來是這樣啊，這就是……
    這討人厭的家夥能以驚人速度變得強大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