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羅終究無法做到算無遺策。
    起初聽到心幻流的邪道之法，確實曾考慮過死後之念的可能性。
    然而在他為奧萊恩精心設計的碾殺戰術中，卻並未將這一可能性納入考量。
    所幸在殺掉奧萊恩的時候，掌控念分身的正是暴躁人格。
    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了，無形之中為省去了諸多麻煩。
    莫羅望向奧萊恩那充盈著驚愕之色的臉龐，掌心如同黑洞一般，將那邪惡不祥的黑色念氣卷了進去。
    “你……做了什麽……！！！”
    奧萊恩的身體，乃至於臉龐都是迅速扭曲變形，在年輪刺青的吸力麵前岌岌可危。
    他無法理解莫羅是怎麽做到的。
    他明明擺脫了囚禁「精神意誌」的人類軀殼，明明已經敲開了更高維度的世界的大門……
    為什麽？
    這是為什麽？！
    奧萊恩的扭曲眼眸之中，是莫羅那無波無瀾的臉龐。
    即便到了此刻，自己在這家夥的眼中，仍是一隻可以被隨意踩死的螞蟻？
    奧萊恩不甘心。
    可那極致的不甘過後，是一種再看不到任何事物的惘然。
    嗤——
    強大的吸力將奧萊恩遺留在世界的最後一絲痕跡盡數卷入年輪刺青之中。
    莫羅神情平靜的看向手背上的年輪刺青，綠色的能量條驟然暴漲，一舉跨過中心點，從34%一路超過50%……
    但還沒結束。
    能量條突破50%之後還在飛漲，一直到60%左右才停下來。
    “真是驚人。”
    莫羅看著暴漲一大截的能量條。
    盡管死後之念能為年輪帶來更純粹的能量，但一下子從34%漲到60%，還是大大出乎了莫羅的預料。
    由此可見，心幻流究竟是一種多麽畸形的存在。
    莫羅放下手，緩緩一下側身，旋即靠在通道的牆壁上。
    吸收純粹的死念，會不可避免的接收其中所蘊含的類似意誌的東西。
    這種現象，多少有點誓約與製約的意味。
    莫羅閉上眼睛，做好了接受精神衝擊的心理準備。
    下一刻。
    攜同死念而來的狂暴精神能量轟擊在莫羅的意識之上。
    莫羅身體微微一震，於意識之中“睜”開了眼睛，陡然驚覺自己置身於黑白世界之中。
    黑色的水麵，白色的天空。
    莫羅立於漆黑水麵之上，腳下蕩開一圈圈白色漣漪，如精準丈量般，朝四周規律的延展。
    驀然間，麵前憑空冒出一團如烈焰翻騰的黑色念氣，其上散發著暴戾氣息。
    莫羅僅此一眼，就確定這團黑色念氣是奧萊恩的死後之念核心。
    他凝視著翻湧的黑色念氣，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陣渺渺茫茫的聲音，仿佛從極遠的天際飄來。
    “接受我，你就能邁向一個嶄新的世界。”
    “心幻流一派的心血和成果，都在這裏。”
    “來，對你來說，唾手可得。”
    黑色念氣如同烈焰般熊熊騰湧，肆意散發著一種誘人氣息，對追求力量之人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莫羅安靜凝視著黑色火焰念氣，明白這就是死後之念的意誌核心所在。
    也清楚隻要接納了這個意誌核心，就能從奧萊恩遺留下來的精神記憶中窺探到心幻流的畢生心血成果。
    更有可能，隻要接納了，就能馬上著手開發出心幻流的那種人格分身能力。
    那意味著，他將會在這種「心血成果」的影響之下，逐漸的朝特質係靠攏。
    這大概就是原著中提及過的後天轉化成特質係的機緣了。
    隻是莫羅對此毫無反應。
    他確實需要能「改命」的力量，但是對心幻流這種畸形產物沒有任何興趣。
    似乎是能感受到莫羅的態度，黑色念氣的意誌核心改變了策略，直接具現化成莫羅的樣子。
    或者應該說，是以念分身的形式出現在莫羅麵前。
    “你還在等什麽，隻要你能掌控這個能力，就能令‘死亡’臣服於腳下，就能掙脫來自人類軀殼的束縛，就能觸及……”
    “太吵了。”
    莫羅平靜的說了一句。
    既打斷了死念意誌核心的話，也在這一瞬間，促使漆黑水麵之上出現一個白色的漩渦，將那一團死念意誌核心扯了下去。
    然後沉下去、沉下去……
    就像塵封某種記憶一樣，直接沉到了最底下。
    選手通道之內。
    莫羅驀然睜開眼睛。
    “肉體終會消亡，但精神、信念、意誌等力量，卻能超越時間的限製，長久的留存下來，這大概就是死後之念的本質吧。”
    低頭看向手背上的年輪刺青，莫羅低聲自語道：“掙脫人類軀殼的束縛嗎……這種說法倒也沒錯，想必在很多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仍有許多莫名的死後之念。”
    比如之前去過的古甘玉大國。
    那片大地之下掩埋了諸多文明。
    而在那些文明之中，必然留存了類似宗教信仰或意誌之類的東西。
    若能精準的找到，應該能輕鬆的完成第二圈乃至於第三圈的年輪充能。
    令死亡臣服於腳下。
    這種事啊……
    莫羅微微搖頭。
    此前曾自詡為尋寶獵人，可這種目標終究像浮萍一般，容易砸進太多時間成本。
    相較之下，還不如去古董市場逛一下靠譜，又或者在民間當一個除靈師，專門接取各種除靈委托。
    “現在的我，應該夠強了吧？”
    莫羅心想著，隨即大步流星走向通道出口。
    對於拒絕心幻流成果這件事，他並不後悔。
    要說為什麽——
    除了不願意變成一個瘋子之外，更重要的是，心幻流的重心與他現有的能力體係格格不入，甚至相互排斥。
    就像他能用星芒凝匯的能力克死奧萊恩一樣，心幻流的這種能力，也會極大影響到星芒凝匯的運用。
    如此想來，還挺有趣的。
    反正莫羅很理智，沒有顧此失彼。
    從星芒凝匯的心理製約來看，其實他更適合主攻修心的心源流。
    會場之內的高台觀眾席上。
    尼特羅凝視著毫無半點動靜的選手通道入口，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忽的無聲笑了一下。
    這是他來到天空競技場之後，所親自確認的第二件事了。
    能卸除死念的除念師啊。
    獵人協會確實非常需要這樣的人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