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念」擴散到這等程度，絕不是常規念能力所能做到的。
    隻有因死亡而變得更強的念，才有能力做到這樣。
    這種看法，或許太過絕對。
    但也是莫羅所認為的觀點之一。
    所以在聽到康宰提及黑暗奏鳴曲樂章時，他就意識到——
    樂章的本體，定然就是一股極其強大的死後之念。
    至於古甘玉第三王女是如何將代價轉移的，康宰不清楚，那莫羅更無從猜測。
    “是叫伊芙來著吧，那個女人……”
    出發去往目的地的路上，莫羅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女人的形象，隻大概記得對方的相貌不差，留有一頭銀色長發。
    不一會兒。
    幾人來到一棟大門緊閉的建築前。
    莫羅抬頭掃了一眼木門上方的浮雕，透過鏤空的縫隙，仿佛能看到一縷縷黑氣正從裏麵溢出。
    這並不是肉眼所見，而是一種近乎幻視的感官現象。
    即便隻是站在門口，也能感受到從建築內散發出的不祥氣息。
    “積少成多嗎……”
    莫羅在心中想著。
    隔著一扇門，他幾乎能想象出裏麵的情景。
    除了濃鬱的死後之念氣息外，他還注意到門檻下方刻著的神字。
    這些神字向兩側延伸，一直延伸到牆壁的盡頭，似乎將整個建築包圍了起來。
    跟之前在蓮花池中看到的石碑神字不同，這裏的神字輪廓邊緣正散發著淡淡的念力光澤，顯然正在發揮著某種作用。
    念澤見莫羅的注意力集中在神字上，問道：“莫羅施主知曉神字嗎？”
    “知道一些。”
    莫羅收回目光，如實道。
    念澤聞言，主動解釋道：“這是我布設的神字，能稍微抑製房子裏‘受念者’們身上的死後之念，不過，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最多隻能延緩他們的死亡時間。”
    “原來如此，聽起來很像是結界，沒想到神字還能有這種作用。”
    莫羅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這種在原著中隻顯露冰山一角、更像是古代文字的存在，似乎在這個國家得到了較為廣泛的運用。
    念澤緩緩道：“在神字的運用領域中，確實有結界一說，在我國的曆史中，也曾有過結界師這種職業，隻是已經難得一見，神字總歸是一種繁瑣難用的技藝，如今很少有人會去鑽研此道。”
    莫羅心生好奇。
    結界師……
    這讓他想到了流櫻國的忍者，以及原著中半藏所使用的忍術。
    無論是結界師還是忍者，他們所展現的能力，本質上都脫胎於念能力體係。
    而活躍於古甘玉國曆史中的結界師，大概就是將神字和念能力巧妙結合的產物。
    隻是隨著念體係的逐漸成熟，像神字這種使用難度極高的輔助手段，反而失去了實用價值。
    就拿結界來說，隻要一個念能力者能夠清晰的認識到自身的念屬性，並憑借念屬性的天生優勢，就能較為輕鬆的創造出類似結界的具現化係能力。
    或許，古甘玉國早期的念能力者並沒有對念屬性形成明確認知。
    這才導致了一些並非具現化係的能力者去修習結界之術。
    而這種低效的修習方式，無形中抬高了神字的輔助價值。
    反過來說，當修習方式變得更加高效後，神字存在感也就隨之減弱了。
    “正事要緊。”
    康宰在一旁出聲提醒。
    念澤朝著康宰點了下頭，旋即向前幾步，伸手推開木質大門。
    咯吱——
    木質大門被緩緩推開，門檻下方的神字也隨之黯淡下來。
    門內是一片寬敞的廳堂，幾乎沒有什麽陳設。
    紅磚鋪砌的地麵上，躺著許多身體表麵浮現出漆黑碳化之物的人。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散發著黑色念絲，如同煙霧般繚繞浮動。
    莫羅目光一掃，粗略估計，差不多有三百人左右。
    他還注意到，地上散落著許多灰燼般的細微顆粒物。
    那應該是「受念者」們死亡後留下的痕跡。
    “他們在受念之後，似乎連情感表現力也被抽離了，唯一剩下的，隻有對生存的些微本能。”
    念澤的目光飛快掠過地上的灰燼，不久之前，那裏還躺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在康宰找來莫羅之前，已經有不少受害者。
    他和康宰並不清楚這股死後之念的擴散機製，更不具備除念的能力，因此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受念者在悄無聲息中死去。
    康宰雖然有心，卻無力改變現狀。
    再加上康宰認為這件事與自己有關，以至於這段時間以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備受煎熬。
    莫羅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康宰和念澤的反應，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深深的惋惜，又想到康宰之前遮掩不住的疲憊感。
    嚴格來說——
    康宰和念澤，都是好人啊。
    莫羅心想之餘，大步來到就近的一名受念者旁邊。
    正如念澤所說，這些受念者失去了情感表現力，如同木頭一般安靜的躺在地上。
    隻有通過他們的眼睛，才能看到其中殘存的些許求生意誌。
    不過，這種狀態反倒方便了莫羅的除念過程。
    莫羅蹲下身，伸手觸碰眼前的受念者。
    刹那間，受念者身上的漆黑碳化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轉而化作一縷黑念，被手背上的年輪刺青吸收進去。
    除念結束。
    莫羅站起身，走向另一名受念者。
    伸手觸碰，吸收死念……
    隨著他吸收的死念越來越多，第二圈年輪的能量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雖然每一名受念者身上的死念強度並不高，但架不住數量龐大。
    所幸年輪能量並不像升級能力那樣，存在著經驗衰減機製。
    否則，即便這廳堂內有再多的受念者，他也隻能收獲微不足道的能量。
    木質大門前，康宰和念澤看著莫羅如同兒戲般輕鬆抽離受念者們身上的死後之念，神情逐漸變得麻木。
    太簡單了，也太輕鬆了……
    這困擾著他們的棘手難題，在莫羅手中卻如同將塵埃輕輕掃去一般簡單。
    莫羅沒有留意康宰和念澤的反應，專心吸收著死念。
    隨著他吸收的死念越來越多，第二圈年輪的能量逐漸突破60%……
    而廳堂內之內，仍有不少受念者未經處理。
    “20個人，差不多是1%……這麽算下來，總體大約是15%的能量吧，嗯……？”
    忽然之間，莫羅的腦海中憑空湧現出大量信息。
    更準確來說，是一陣相當突兀的尖銳的嗡鳴聲。
    這聲音雖然隻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卻仿佛無數根細針在耳膜上瘋狂刮擦，刺痛感直擊靈魂深處。
    莫羅驟然僵在原地，臉色微變。
    康宰注意到莫羅的異樣，眼神一凝，急忙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讓我靜一下。”
    莫羅抬手製止康宰靠近，閉上眼睛，努力抵抗著那仿佛已經開始攻擊他靈魂的聲音。
    如此的暴躁，如此的充滿攻擊性……
    這還能算是音樂嗎？
    魔王的樂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