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辦案還是打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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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水縣,大碗飯館。
    時值下午三點,早已過了飯點。
    風韻猶存的老板娘一邊吹著冷氣,一邊磕著瓜子,見有人掀開空調簾邁進門來,她從櫃台後站起身,露出一張招牌式的笑容來。
    “哎呦,這不是沈局嗎?怎麽有空上我這裏來耍耍?”
    沈懷民腋下夾著破舊的手提包,他在大堂看了一圈。
    老板娘起了心眼,低聲問道:“您找人?”
    “你們飯館裏是不是招待了八個外地人?”
    “怎麽了?這些人有問題?”老板娘往樓上指了指:“六男兩女,正在包間裏吃飯呢。”
    沈懷民自然知道。外邊停著的那兩輛省市車牌的越野車,很明顯,羅銳這一行人就在此填肚子。
    “行,我去樓上看看。”沈懷民向樓梯邁步,但他又回過頭“誒”了一句:“那個飯錢,你算下,我來給。”
    畢竟,羅銳等人專門從省市來的刑警,幫著自己這邊偵破五年前的案子,不說自己沒派人去接,而且先前還把羅支隊當槍使,已經很讓人厭惡了。
    按照道理來講,人辛苦來一趟,不管能不能破的了案,接風宴應該搞幾桌的,就算是吃食堂,那也是表示了禮數,但羅銳這行人到現在還餓著肚子,確實說不過去。
    “行,我算算。”老板娘把手心裏的瓜子,倒在櫃台上的盤子裏,拿起計算機,照著菜單一頓按。
    沈懷民眉毛一挑,看著老板娘手指靈活,比銀行裏的櫃台算的還快,耳邊連續的響著機械式的計算機音量“加50,加100,加,加……”
    沈懷民的手愣在手提包裏,開口打斷她:“不是,我讓你算下他們吃了多少錢,不是讓你算菜單。”
    老板娘頭也不抬,手指在按鍵上動作如飛:“對啊,人就是點了一菜單……”
    隨著最後“加300”的音量一出,老板娘抬起頭來:“一共是2088,我給您摸一個零,算你2000,沈局,要不要開發票?”
    “啊?!”沈懷民心裏一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他們八個人吃啥了,竟然吃這麽多?”
    老板娘聳了聳肩,胸前兩團給跟著抖了兩下:“就家常菜啊,那個黑臉青年,專門吩咐後廚去市場買了一些海鮮,大頭鮑魚就八隻,還不說三個月的新鮮走地雞兩隻。我們都是現殺的,肯定貴了。”
    沈懷民驚了,就算自己出差在外,最多就是吃一份蓋澆飯,奢侈一點,再要一個壯骨湯,滿打滿算也就是十一二塊錢,這八個人的飯菜,不說少,吃個百,他都能接受,好家夥,一吃就是兩千。
    老板娘見他愣神,小心翼翼地道:“沈局?你這單買還是不買?要不,我給你記公賬?”
    沈懷民歎了一口氣:“記什麽公賬?!這錢一會兒等他們自己付。”
    “好咧,他們人在‘牡丹亭’。”老板娘不以為意,往盆裏一抓,繼續嗑著瓜子。
    沈懷民咳嗽一聲,蹬上了樓梯,原本以為自己買了單,多少有點底氣,但現在卻是越來越沒底氣了。
    來到‘牡丹亭’的包廂,他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裏麵並沒有發出聲,但幾秒後,房門突然被打開。
    “沈局?”一個禿頭中年男人招呼了一句,並往包間裏看了一眼。
    沈懷民露出笑來,眼前的人他剛見過,這人對付鬥毆的那幫人,手可不軟。
    “羅支隊在裏麵嗎?”他話一出,便看見羅銳已經站起身。
    “沈局,您好。”羅銳走到近前,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沈懷民見他臉色正常,並沒有被先前發生的事兒所影響,他趕緊伸出手,和對方禮貌性的握了握。
    “您好,羅支隊,今天的事兒,確實不好意思,本來我是打算派人去高速收費站接你們,但你看今天這事兒鬧的,誒,還讓你們餓著肚子,我……”
    羅銳搖搖頭,打斷他的話:“無妨,事出有因嘛,對了,您吃了嗎?”
    羅銳指著桌上的飯菜:“我們這剛動筷子,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不用,我吃過了。”沈懷民客氣的回答道,但是看見這桌子上豐盛的菜肴,特別是淋汁的鮑魚,以及飄散在空中的濃鬱雞湯,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別客氣了。”羅銳拉著他:“你來的正好,我們也是剛到不久,很多事情還不了解,剛好可以邊吃邊聊。”
    “楊波,幫忙加一張椅子,林晨,去叫老板娘拿一副幹淨的碗筷,對了,那個燒雞再來一份,這剛上來,就被你們吃光了,這燒雞的味道做的好。”
    “好的。”林晨答應一聲,回應了一下羅銳望來的眼神,小跑下樓。
    沈懷民連連擺手:“客氣了,羅支隊,我真吃過了,真不用那麽麻煩。”
    羅銳沒聽他的,而是問道:“喝酒嗎?要不要喝兩杯?”
    沈懷民往桌上一瞟,桌子上擺著的都是礦泉水,酒瓶子的影兒都沒有。
    “羅支隊,我還在工作呢,不能飲酒,您就別客氣了,我就陪您坐一會兒。”
    羅銳不管他,把他按在椅子裏,林晨已經上樓,拿了碗筷擱在沈懷民的跟前。
    沈懷民著實有一些尷尬,對方太過熱情,搞得自己心裏非常不得勁,如果已經打算自己來買單,心裏就會好受一點兒,沒那麽別扭,但這一桌子超出心裏預期的菜肴,吃著確實很虧。
    沈懷民咬了咬牙,打定主意,這個單還是自己一會兒下樓買了算求,要不然,這剛一接觸,就讓人對自己心生厭惡,那這五年前的案子還怎麽查?
    打定主意後,沈懷民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再發怵了,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鮑魚,送進嘴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鮮嫩多汁的鮑魚,口感彈牙,濃鬱的汁水滿溢口腔。
    好吃!
    沈懷民不顧在座眾人的眼神,三兩口吃掉鮑魚後,又是撕掉一隻燒雞的雞腿,往嘴裏塞。
    見他這般模樣,什麽‘吃過了’的謊話,自然不攻而破。
    一個縣局的局長,也不至於落魄到此等程度,主要是忙了一天,早午餐都沒時間吃,隻是喝了幾口水,沈懷民確實是餓壞了。
    羅銳也不多言,拿起筷子同樣吃起來。
    見這兩個人不說話,田光漢等人自然不吱聲,一邊吃,互相之間一邊瞪上兩眼,用眼神交流彼此心中的想法。
    十分鍾後,沈懷民吃飽飯,一放筷子,拿起餐巾紙抹了抹嘴,開口道:“那個……不好意思,我打包一份。”
    “呃?”羅銳忙點頭。
    “跟我一塊來的司機,還在車裏待著呢,一整天沒吃飯,他估計也餓壞了。”
    “不用你親自去。”羅銳指了指田光漢:“老田,麻煩你跑一趟。”
    “好的。”田光漢起身,離開椅子。
    羅銳也放下了筷子,盯著身旁的沈懷民:“沈局,我們這次來,是先辦案子?還是先打黑除惡?”
    此話一出,沈懷民神情一愣:“這……”
    羅銳見他猶豫,笑道:“怎麽?難道豐水縣沒有h惡勢力?”
    “那倒不是。”沈懷民歎了一口氣,直麵問題:“泰和集團的作風確實有些問題,在很多事情上見不得光,但我們調查過,白康勇這個人還算有點良心,並不是很壞。”
    “不壞嗎?”
    羅銳冷笑一聲:“敢破壞案發現場,而且你們拿他還沒有任何辦法,這叫不壞?我看他是吃定你們,騎在了老百姓的頭上了。”
    “那個,羅支隊,破壞案發現場這個事情,那兩名挖掘機司機,我們已經逮捕了,許成誌許隊親自審的,這兩人確實是私下裏幹的這事兒,我可以把他們的筆錄拿給您看。
    筆錄上麵都清楚的寫著,他們是因為負責的工地一直沒法工作,耽誤了他們的工期,您知道,挖掘機停一天就少不少錢,所以這兩個人才不顧法律,把現場給刨了。”
    羅銳微微眯著眼:“沈局,我就問你一句話。”
    “您說。”
    “您確定這後麵沒有泰和集團主使?”
    “這……”沈懷民眉頭緊蹙,根本回答不上來。
    羅銳見狀,向林晨招了招手,後者從公文包拿出平板電腦,把資料調出來,然後遞給羅銳。
    羅銳接過後,把平板擱在兩人之間的桌麵上。
    沈懷民低頭一瞧,好嘛,就這會兒吃飯的功夫,羅銳這一行人已經把白康勇的背景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屏幕是白康勇的身份信息,連同泰和集團的發家史,巨細靡遺的呈現在沈懷民的眼前。
    羅銳指著屏幕上的照片:“白康勇,今年48歲,海西省人,他和他爸一樣,年輕的時候都入過伍。
    這個白西北是一個狠人,年輕時退下來後,糾結了一夥人,幹過攔路搶劫的事兒,坐了十幾年牢。
    他兒子白康勇也不是善茬,二十幾年前,他和人合夥在海西省搞海上養殖,因為爭搶客源,可以說打架鬥毆無數,最嚴重的是,他叫人往競爭對手的養殖場裏投放農藥,搞死了一大批海魚,造成別人好幾十萬的損失。
    這個案子判下來後,他屁事兒沒有,叫下麵人背的鍋,這背鍋的人坐了十年的牢,出來後,白康勇已經發達了,還給這個人弄了一個安保主管的職務,白養著這個人。
    不僅是這個,白康勇除了搞養殖場,也搞過酒樓,因為搞競爭對手,他叫地痞流氓砸人家店,逼迫別人生意做不下去。
    為什麽這麽多年,他生意越做越大,而且沒人能查到他呢?
    我認為啊,白康勇有一批比較忠心的下屬,他願意給錢,別人也願意為他扛事兒。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這人很聰明,專挑小地方做生意,小地方嘛,經濟環境雖然不好,但當個買辦,左手倒右手,照樣能弄來不少錢,特別是豐水縣的銀行,我們找經偵查了一下,就單單豐水縣就給他貸款了十來個億,更不說地方扶持給的錢。
    豐水縣是一個窮鄉啊,這些貸款的數額太大了吧?”
    沈懷民聽到這裏,額頭已經冒出了汗,這些他不是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兒,能不能查又是另一回事兒。
    他支吾道:“羅支隊,是這樣的,我先聲明,我是不負責這一塊的,對商業上的事情也不懂,我隻是聽說銀行願意給他這麽多貸款,是有抵押的,而且也是為了泰和廣場能建起來,您今天上午也看見、聽見了,咱們縣是要建一座52層的地標建築。
    因為這個,咱們縣裏……是吧?這上上下下,大家都期盼著,豐水縣能迎來一個好的營商環境,吸引外省的資本過來投資建廠,畢竟我們這兒的地理環境挨著海西省,就算是搞旅遊,也能拉動經濟。”
    羅銳恥笑一聲:“52層的大廈?嗬嗬,真要是能建起來,我看豐水縣還真能全國出名了,但可能嗎?要是建不起來呢?成了爛尾樓,或者是花了這麽多錢,就一個擺設,起不到任何作用。錢花了,事兒沒辦成,白康勇左右手一倒,銀行的錢也不還,怎麽辦?”
    沈懷民沒有回答,他剛說這麽多,也是好些領導天天念叨的,他隻是照本宣科,從來沒有往深處去想。
    見他這樣,羅銳也不想多說,這事兒也不歸自己管,但白康勇的泰和集團明顯屁股不幹淨,他滑動了一下平板電腦的屏幕,畫麵上出現白先進的照片。
    羅銳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麵:“白先進。嘖嘖。這小子牛啊。”
    沈懷民問道:“怎麽說?”
    “你瞧瞧,一個案底都沒有。”羅銳盯著他,開口:“就今天上午見他動手打人那樣,不可能一個案底都沒有,是吧?”
    “這……這個情況我真不清楚。”沈懷民趕緊解釋:“白先進在泰和集團沒什麽正兒八經的職位,這小子愛往省市跑,我聽說他今天上午也才回來。
    就算他底子不幹淨,犯了事兒,肯定也不是在咱們豐水縣。羅支隊,這個我給您保證,我們縣局是絕對沒有受理過有關他的案子。”
    “那就是犯的事兒不大,給消掉了唄。”羅銳聳了聳肩,沉吟了片刻後,他開口道:“沈局……”
    “誒,您說?”
    “還是剛才那個話,我們是先接手五年前的案子,還是先打黑除惡,你得做一下決定。
    你決定好了,我就把這事兒忘上報,讓市局和省廳派人過來,咱們組建一個專案組……”
    問題又回到這上麵來了,沈懷民隻覺得心裏堵得慌,冷汗直冒,這麽大的事兒,他一個小小的官兒,哪能做的了主兒,稍不留神,自己不就是脫製服那簡單了。
    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來‘沙河縣’這個地名,這是羅銳起步的地方,正是有這麽一戰,拔掉沙河縣的毒瘤古誌良,並連同最牛的鹹臨漁業的老板張軍,也一同栽倒。
    人的名,樹的影。
    要是換做別人給沈懷民說這一席話,他肯定覺得對方腦子秀逗了,但這話從羅銳嘴裏說出來的,而且人家現在的身份,相比以前更是上了好幾個台階,肯定不是開玩笑的。
    沈懷民再一瞧在座的七個人,這些人都是羅銳帶來的下屬,不說個個龍精虎猛,但也都是身經百戰,就連兩位女同誌,都是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希望自己點頭,來一個大的行動。
    什麽人啊這是?你們這剛來半天,馬上就想著抽人家筋,扒人家的皮!
    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縣尉,我做的了這個主兒?
    這會兒,沈懷民是無限懷念回去省市的陶原,瞧瞧人家,辦案就是辦案,搞那麽多事兒幹嘛?不對,今天的事兒就是這小子暗地裏搞出來的。
    哎,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沈懷民見羅銳緊盯著自己,等著回話,他趕緊擯除心中的雜念,咳嗽兩聲,低聲道:“我看,咱們還是先辦案吧,案子最重要,找到剩下的四個孩子,把凶手找出來才是當務之急。”
    他這話一說,在座的這些人眨了眨眼,眼裏失去光彩,二話沒說,繼續埋頭吃飯。
    羅銳微微頷首,開口道:“那好,就聽沈局的意思,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人再膽敢阻撓警方辦案,想當攔路虎,那就別怪我動手打虎!”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懷民連不跌的讚同,他心裏也想著,要是白康勇再來這麽一出,那此人和案子的關係,那就真的要深入去查了。
    兩個人繼續聊了一會兒,畢竟是在吃飯時間,也沒有多聊關於案子的事情,畢竟省市專門派人下來,是要開會說明情況的,除了熟悉案情,還要研判案子的偵查方向等,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沈懷民心裏還念著羅銳要打虎的事情,對方肯定不是無的放矢,這事兒必須要和縣裏一些人溝通,所以他不等羅銳吃完飯一起回縣局,必須先去和上麵通個氣,免得一些人還蒙在鼓裏。
    當即,沈懷民站起身,說還有事兒要辦,告辭下樓。
    他憂心忡忡的來到樓下,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櫃台上:“把單買了。”
    這回,老板娘屁股都沒抬一下,斜瞥他一眼:“沈局,單已經買過了。”
    “啊?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剛剛,下樓的那個女同誌來買的。”
    “誒,剛都和他們說了,我來買,我來買,非得和我搶……”沈懷民大聲嘀咕一句,夾著公文包,腳步輕鬆的走出門。
    “切。”老板娘冷哼一聲,磕掉牙縫裏的瓜子殼,吐在垃圾桶裏。
    ————————
    豐水縣,泰和集團的辦公樓,三層辦公室內。
    白康勇剛坐在辦公椅裏,大門一下被推開,一個容貌豔麗的中年婦女闖了進來。
    “康勇,我兒子怎麽回事?”
    白康勇單手額頭,瞥了她一眼:“沒什麽大事兒,咱爸呢?”
    “你爸,你爸,你就知道管你爸,兒子被警察抓了,你竟然不放在心上?”
    白康勇不耐煩的道:“我都給你說了,沒什麽大事兒,你咋咋呼呼的幹什麽?”
    “沒事兒?潘海剛去縣局撈人,人警察根本不放人,說是要按照治安條例處罰!”
    白康勇看了一眼門口,潘海就站在邊上,聽見這話,他邁近兩步,解釋道:“白總,他們確實不放人,許成誌說,除了要民事賠償之外,還要拘留十天到十五天。”
    “聽聽,兒子給你辦事兒,你不心疼他,竟然還不想辦法去救他。”
    白康勇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笑臉:“阿茹啊,這個節骨眼上,他在裏麵待幾天,我覺得挺好。先進的脾氣,你也清楚,要是馬上放他出來,指不定又要鬧出事兒。
    這幾年,咱們給他擦屁股的次數還多嗎?讓他長長教訓挺好。”
    張茹一聽這話,心裏的怒火就起來了:“你是不是怕那個從省市來的刑警?我告訴你,這個人有一句話說的對,這片地兒,它就姓白!姓不了其他!”
    “你他媽的能不能低調一些!”白康勇也動了火,直接就罵出來口。
    “我還不低調?白康勇,這幾年你搞了多少女人?在外麵有多少私生子?你的事兒外麵傳的四處都是,我別以為我不清楚,我沒管你,但咱們的兒子,那是我心肝寶貝,你要是不管,那我就來管。”
    “你……”白康勇氣得話還沒說出來,張茹轉身就往門外走。
    白康勇趕緊指著站在一旁的潘海:“你跟過去,別讓老板娘做傻事。”
    “好的。”潘海答應一聲。
    十分鍾後,一輛紅色奔馳車裏,潘海坐在副駕駛座裏,側身麵對著張茹。
    車並沒有開,停在林蔭道下麵。
    張茹手裏夾著香煙,不斷地眨眼,而後,她看向身旁的潘海:“海子,你去辦個事兒。”
    “您說?”
    “找一些人,把那個姓羅的給辦了。”
    “辦了?”潘海嚇了一跳:“他可是市裏來的刑警。”
    這話不亞於九頭蟲叫奔波兒灞去幹掉唐僧,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潘海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張茹把煙頭扔向外麵的馬路,升上車窗玻璃。
    “你傻啊,誰叫你自己去?縣裏不是有一幫流氓嗎,拿點錢給他們,給他們五十萬,我要姓羅的一條腿!
    不過,這事兒不要走漏風聲,做的幹淨點,別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就行,你要是不方便出麵,就去找一個掮客,讓掮客去出頭,事後這人得馬上出省,不能待在眼巴前讓人查出來。”
    潘海咽下一口唾沫:“可是……可是白總……”
    “你別管他。”張茹露出笑來:“當年,你給老白扛事兒,你對得起他,再說,我也沒虧待你吧?”
    說著話,張茹伸出戴著鑽石戒指的青蔥玉手,把他的臉掰過來,正視著他的臉,嘴角笑意盈盈,眼波流轉,風情萬種。
    潘海心跳如雷,腹腔火起。
    車在林蔭道下,搖晃,搖晃……
    也在此時,三樓的窗戶開了一條縫,白康勇一邊用手機打電話,一邊往林蔭道下麵吐了一口唾沫。
    “你到底查清楚了沒有?這姓羅的竟然有這麽厲害?把他的資料傳真給我,包括他辦的所有案子……廢什麽話,我再有本事,我也不敢動警察!”
    “還有,不僅是他,就連他帶來的人,也一並調查,我倒要看看,他是真有本事兒,還是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