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佐伊的可愛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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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合了化學試劑的白泥要放到高溫高濕封閉環境下測試效果如何。
    噴了一些水後,羅南把封閉好的實驗盒一一挪到暖氣的旁邊:
    “兩天後差不多就可以知道實驗是否成功了。”
    “如果沒成功怎麽辦?”佐伊不免替羅南擔心起來。
    既然是實驗,就肯定有失敗的可能,說不定會全部失敗。
    羅南把手套摘下來:
    “都失敗就用山梨酸鉀和脫氫醋酸鈉這類可食用防腐劑,或者用海藻糖替代部分白砂糖降低水分活度,又或者混入穀氨酰胺轉氨酶,使豆蛋白形成三維網狀結構,提升抗壓強度總之撐完一個展覽的時間還是好解決的。”
    羅南口中生澀的專有名詞佐伊全部不了解她陌生的看著羅南:
    “我真的有一種回到學校的課堂上,看著老師做實驗的感覺。”
    羅南笑著搖頭,苦澀的說:
    “你以為我想搞的那麽複雜?如果能找到冷凍幹燥機或者能做樹脂封存的材料和機器,我才不想在這裏做實驗呢。”
    他現在在做的是窮人版防腐處理,如果有錢又有門路,機器噴一噴就能永久防腐。
    羅南打聽到,冷凍幹燥機要幾十萬法郎,做樹脂封存的材料既難找又昂貴都是他無法‘觸及’的東西。
    “你能想到這些辦法已經很厲害了!”佐伊略帶崇拜的說,“等待結果的這兩天你打算幹什麽?”
    羅南想了一下:
    “進山吧,鬆露采摘季快結束了。”
    要抓住這個尾巴再多賺點錢。
    佐伊提醒道:
    “好,但別忘記想想要做什麽東西。”
    材料找到了,但主題羅南還沒想好。
    羅南笑著點頭:
    “好的。”
    實驗完時間還早,羅南陪佐伊在餐廳見各種藝術家朋友。
    大部分參與了大地藝術活動的盧爾馬蘭藝術家,都結束了行程返回到盧爾馬蘭,他們興奮又積極的分享著這次活動的收獲。
    “我認識了很多新朋友,還看到了許多新的藝術類型,果然要多出去看看世界,一直悶在家裏永遠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雖然我參加的是小展覽,但我在戈爾德遇到了於格先生!我們簡短的交流了幾分鍾,那讓我有了巨大的收獲,當天我在工作室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我去參加了蒂凡妮女士的文化交流活動,她給新藝術家們許多忠告和建議,還鼓勵我們不能停下創作.雖然我的作品沒有參與到這次活動中,但我也同樣有收獲。”
    “我們這種‘查無此人’的藝術家都能收獲那麽多佐伊的收獲一定會更多的!說不定你普羅旺斯新晉藝術家前麵的‘新晉’要去掉了呢!”
    佐伊參與的幾個藝術活動都較晚開始,目前她還沒有去戈爾德。
    不過與她並列為‘盧爾馬蘭希望’的巴蒂此刻正在戈爾德大放光彩.不僅報紙對他進行專題采訪,巴蒂還在戈爾德收獲了一批想要學編織的‘徒弟’。
    等戈爾德的係列藝術活動結束,那些人就要來盧爾馬蘭上課了。
    佐伊這次參與的活動比巴蒂多一個,而且她的作品風格非常有個人特色,藝術家們猜測,她的收獲一定不會差的。
    “頭銜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學到東西。”佐伊語氣平和的說,“參與就是勝利。”
    “你太謙虛了,我們都看到了你的送展作品你的實力又精進了。”薇薇安笑著說。
    “好啦,別說我了,今天是分享會,大家繼續說收獲吧。”佐伊把話題岔過去。
    藝術家們把話題聊走之後,羅南壓低聲音對佐伊說:
    “你跟我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你要成為戈爾德2月最亮的星星。”
    佐伊偷偷瞪了一眼羅南,嗔怪的說:
    “那是開玩笑。”
    羅南挑眉:
    “開玩笑?我記得你說的時候挺認真的。”
    佐伊上個月說過許多‘豪言壯語’,羅南都記著呢。
    怎麽現在反悔了?
    佐伊輕輕拍了一下羅南的手背,敷衍的說:
    “好好聽。”
    臨近活動開始緊張了嗎.羅南看著佐伊的側臉想。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
    盧爾馬蘭藝術家在這次大地藝術係列活動中的‘參與度’並不高,不要忘記大家放出的豪言壯語是——讓盧爾馬蘭藝術家在戈爾德掀起一股藝術風暴。
    巴蒂的確掀起了一股風暴,但編織太小眾了.風暴範圍有限。
    佐伊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全村的希望’。
    壓力這麽大,肯定會緊張。
    人一緊張就沒有那麽自信了。
    不過不要怕,我會幫你一起完成.羅南在心裏默默對佐伊說。
    羅南對雕塑作品的最後一點要求是——除了可以作為一個完美的作品展出外,最好還能再起到些其他的作用。
    盧爾馬蘭藝術家裏唯一還沒有出場的就是佐伊,這個‘其他作用’一定要體現在幫助佐伊上。
    隻是要如何幫,羅南還沒有想好,尤其還要兼顧這次的活動主題——自然和大地。
    餘光看到羅南一直盯著自己看,佐伊扭頭對他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在問:
    怎麽了?
    羅南笑著捏了一下佐伊的手,搖了搖頭:
    “沒事,隻是在想你一定會成功的。”
    過了一會,特奧把羅南叫到了農夫這邊,說是有事要和他說。
    莫力酒莊的餐酒漲價,導致羅南餐廳裏的酒也漲價了。
    以前農夫們坐一個下午可以喝兩三杯,現在同樣的錢隻能喝到一杯。
    今天羅南過來時,看到他們的杯子基本都空了。
    “你們可以點粉紅酒,粉紅酒的價格沒變。”羅南善意的提醒道,“在家裏也可以買點粉紅酒放著,有的喝總比沒有喝強吧?”
    酒是普羅旺斯人的剛需物品,肉蛋奶漲價他們可以不吃但酒必須要喝。
    特奧屬於對粉紅酒接受程度比較高的那一類人,他偶爾會跟著羅南喝點:
    “粉紅酒沒漲價?”
    羅南搖頭道:
    “我的進貨渠道沒漲,至少這幾個月你們還是能喝到便宜的粉紅酒。”
    傑羅姆賣完去年收來的那批葡萄釀出來的酒就要去馬德裏,根本不在意今年的葡萄收成怎樣,明年又能賣多少。
    他不降價甩賣羅南就謝天謝地了,至少他還有時間準備接手。
    法比安不滿的搖頭:
    “不喝不喝,粉紅酒是女人和小孩喝的。”
    同桌的幾個農夫也跟著應和。
    “沒有酒喝了,我也不會喝粉紅酒。”
    “那就不是酒!喝粉紅酒有什麽意思?”
    特奧嗤笑一聲,對服務招手:
    “給我一杯粉紅酒!”
    羅南也對那個服務員招手:
    “我請特奧喝。”
    之後他壞笑著問這一桌農夫:
    “你們喝嗎?我也可以請你們。”
    特奧非常擅長幹這種‘氣人’的事,他把胳膊搭到羅南的肩膀上,得意的對這些人說:
    “幹聊好久了吧?不舍得買酒.但現在有人請了啊,怎麽不答應呢?”
    法比安等人又急又氣。
    想要酒,又不想被打臉。
    糾結了好一會,最終發現——臉哪有酒值錢啊?
    “喝喝喝,你請什麽我都喝!”
    羅南沒再逗他們,拿了兩瓶粉紅酒放到桌子上,若有所指的說:
    “別這麽抗拒粉紅酒,說不定這東西很快就要走進你們的生活了時代變化很快,誰能想到普羅旺斯的房價現在漲到那麽高了呢?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不肯向前看隻會被時代淘汰。”
    羅南說的話在盧爾馬蘭農夫中的分量還是很重的,見他說的這麽認真,大家的態度也出現了一點鬆動。
    “好,那我以後多試試,但也隻是試試啊,不愛喝就是不愛喝。”
    “你在哪兒上的酒?我買點在家裏備著,萬一葡萄酒的價格始終下不來,我就用它解饞了。”
    “其實粉紅酒沒那麽難喝,但就是心裏.有點排斥。”
    和大家交流了一會粉紅酒的話題後,羅南問特奧:
    “找我什麽事?”
    特奧突然興奮起來:
    “打獵季要結束了,我們去打獵吧?”
    打獵季通常從9月開始,一直持續到3月份結束。
    不過其中有一些動物會提前關閉捕獵窗口,所以時間越靠後,可打的東西越少。
    氣溫較低的12月、1月和2月部分時間,普羅旺斯人不喜歡離開家,所以除了9、10、11這三個高峰月份,到了2月天氣不錯的日子,大家又會想起這項運動。
    2月再不打,又要等好幾個月了!
    羅南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不去,你們自己去吧。”
    你們那是打獵嗎?
    你們那是去野餐!
    羅南隻想跟盧卡斯去打獵,但今年估計是沒有機會了。
    盧卡斯每天早出晚歸的賺錢,沒精力再去打獵了。
    “不是去你們家門口,是去更遠的地方!”特奧手舞足蹈的說,“皮埃爾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那裏有許多水鳥可以打。”
    羅南沒有好氣的說:
    “在盧爾馬蘭就能打鳥啊,要去那麽遠嗎?”
    我看你們是在我家門口吃膩了,想換個環境繼續吃吧?
    特奧咂了一下嘴:
    “現在盧爾馬蘭附近哪還有什麽能打的鳥啊,隻有喜鵲。”
    根據《狩獵執照考試:理論問題官方手冊》中的記載,喜鵲也是可以捕殺的,羅南理所當然的回:
    “那你就打喜鵲唄。”
    特奧一邊撇嘴一邊搖頭,表情非常難看:
    “誰會吃那東西啊。”
    晚上,羅南送佐伊回家,想起下午和特奧的對話,好笑的說:
    “普羅旺斯遍地美食家,他們似乎什麽都吃,但確實沒見過誰吃喜鵲。”
    在普羅旺斯,打獵一定和吃掛鉤。
    家裏的男人白天打回來什麽,晚上這東西一定會上餐桌。
    但似乎沒見過誰打喜鵲,羅南也沒在餐桌上吃過由它烹飪成的食物。
    佐伊做出了比特奧更加誇張的難看表情:
    “喜鵲吃腐肉敢烹飪它的人一定是瘋了。”
    “喜鵲吃腐肉嗎?”羅南在動物領域的知識儲備並不多。
    巴黎有喜鵲,但誰會好奇喜鵲吃什麽呢?
    不過佐伊說完這句話,羅南對喜鵲增添了一層新的‘濾鏡’。
    怪不得特奧和佐伊會是這幅難看表情吃喜鵲確實太糟糕了。
    佐伊化身為美麗的生物老師,給羅南惡補知識:
    “在呂貝隆,喜鵲是最傲慢的鳥,狩獵季開始,大部分鳥類都謹慎的離開了這裏,不是南下去非洲過冬,就是逃離農村去了更加安全的阿維尼翁或艾克斯等城鎮,隻有喜鵲還依然生活在這裏,而且是大搖大擺的生活。”
    她把手放於嘴前,模仿起小鳥啄食的樣子,並配合著講述的一個個場景用肢體語言表演起來:
    “它們有的聚集在路上,爭搶著啄食被卡車壓扁的田鼠屍體;有的潛伏在垃圾桶邊,等待塑料袋裏漏出什麽爛掉的菜葉子;還有的徘徊在農田附近,蹦蹦跳跳的找尋腐爛的小動物屍體。”
    表演結束,佐伊很是不滿的搖了搖頭,點評道:
    “沒人吃喜鵲,因此沒有任何一杆獵槍會對準它,而喜鵲也知道這個道理每天就大搖大擺的在村莊周圍出沒,你說它是不是傲慢?”
    羅南被佐伊剛剛的一係列舉動可愛到了,笑著問:
    “你表演的太像了也許你可以去做演員。”
    在佐伊用‘傲慢’形容一隻鳥,並演繹它各種捕食場景後,羅南給喜鵲新添加上的濾鏡又破碎了。
    他又覺得喜鵲可愛了。
    佐伊邁著歡快的步伐走在前麵:
    “我不懂表演,隻是觀察過幾十、幾百次它們而已。”
    “你特意觀察喜鵲?”羅南追上去問。
    佐伊回頭,露出了一個可以‘迷倒眾生’的笑容:
    “不,我什麽鳥都觀察,那是我小時候最愛幹的事情。”
    羅南愣愣的盯著佐伊的笑臉,鼻尖似乎聞到普羅旺斯四月特有的春天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