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樾愣怔了許久，才吐出一個字，“誰？”
    “你見過。”
    鹿渺語氣平淡，“差點被你溺死在水裏的那個。”
    傅時樾回想了下，狠狠皺起眉，“不行。”
    鹿渺挑眉，“你說不行就不行？我是在通知你。”
    她一臉雲淡風輕，“這裏是我家，我愛跟誰住跟誰住。”
    “我是你監護人，我不同意。”
    “那我搬去他那兒，正好他家比我家寬敞。”
    鹿渺無所謂的樣子，讓傅時樾胸口更加悶得難受。
    她往後靠向椅背，看著他鐵青的一張臉。
    真難得啊，還能在他臉上看到這麽生動的表情。
    傅時樾深吸一口氣，“我打電話給你舅舅。”
    他也是氣糊塗了，竟想到拿陸衍來壓她。
    看來的確是束手無策了。
    鹿渺依舊無所謂，“你打唄。”
    傅時樾真打了。
    他走到陽台，把情況告訴陸衍。
    哪知陸衍的態度令人意想不到。
    “同居就同居吧，我還以為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傅時樾擰起眉，“你是喝酒把腦子喝傻了，在這裏顛三倒四，你聽清楚我說話了嗎？”
    “聽清楚了，並且我現在很清醒。”
    “我看你是不太清醒，她亂來，他也跟著她一起胡鬧？！”
    “時樾，之前這丫頭口口聲聲說喜歡你，我極力阻攔，她不顧我反對，跑去找你，還為了氣我，威脅我要是不允許她跟你在一起，到老了就把我丟養老院去，再也不管我。”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一直被我保護的小丫頭長大了，我再也不能把她當那個需要被管教被嗬護的小丫頭，去束縛她了。”
    陸衍歎息一聲，“她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隻要她開心，我都會支持她。”
    傅時樾蹙著眉，想說什麽。
    “時樾，她有選擇自己未來幸福的權利，在感情這條路上，她需要大膽去嚐試，我能做的，就是在她經曆失敗的時候，給她托底。”
    “以後這種事，你不必打電話給我了。”
    陸衍掛了電話。
    傅時樾怔怔地僵在原地。
    鹿渺滿眼譏誚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大概猜到了，陸衍是支持她的。
    “嘩”得一聲，鹿渺站起來，椅子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一聲。
    傅時樾回過頭，看見她在客廳收撿東西。
    鹿渺把傅時樾帶來的零食水果，快速打包好，一股腦扔在他身上，“拿上你的東西走，不要再來了，免得引起誤會。”
    她沒控製好力道，砸到了傅時樾胸口。
    他往後退了一步，沒有伸手去接。
    零食水果散落一地，全是鹿渺愛吃的。
    傅時樾心髒隱隱作痛，他直直地看著鹿渺的眼睛，終於看清了她眼裏的冷漠。
    她或許，真的不需要他了。
    她找到了人，代替他。
    傅時樾嘴唇有些發抖，想說什麽。
    “需要我趕你走嗎？”
    他要是再不走，她恐怕會做出更過激的行為。
    最終傅時樾被她趕走了。
    碗筷仍擺在桌上，平時都是傅時樾收拾，鹿渺沒這個閑工夫，全部扔進垃圾桶。
    他碰過的東西，她一樣都不要。
    用許矜的話來說，她這是開啟了心理防禦機製。
    鹿渺說到做到，隔天就邀請Zack來家裏。
    他推著行李箱，邊打量邊揶揄，“嘖，沒想到，你家收拾得還挺幹淨的嘛。”
    超乎他想象，他以為會亂成狗窩。
    鹿渺翻了個白眼，“以後收拾屋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他氣笑了，“你拿我當保姆？”
    “是你說要來借住的，我沒讓你支付房租，總不能白住吧？”
    比如搞搞衛生，負責一日三餐。
    Zack撇嘴，沒辦法，誰讓他跟他爸頂嘴，他爸把他趕出來，關了他的店，還凍結了他的卡。
    他一下從豪門闊少，跌落成身無分文，還需要抱鹿渺大腿的窮小子。
    “我住哪？”
    鹿渺指指沙發。
    “有沒有搞錯，你家三個房間，除去你的，還有兩間可以給我住，要不要這麽殘忍？”
    鹿渺側過臉，“愛住不住。”
    “行行，住。”
    “就是不知道這沙發睡一晚，會不會腰酸背痛。”
    這沙發傅時樾經常睡，他從來沒說過不舒服。
    Zack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疊好的毯子弄亂了。
    鹿渺看了一眼，“算了，你起來。”
    “幹嘛？”
    鹿渺收拾了書房給他住。
    相安無事度過幾天，對門一直沒有動靜。
    眼不見心不煩，傅時樾大概率搬走了。
    鹿渺心想，這樣也好，免得碰上尷尬。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這學期期末。
    最後一門考完，學生都解放了。
    鹿渺也不例外，提前就跟小姐妹約好了聚餐。
    然而出了學校大門，她意外看見傅夫人的車停在路邊。
    車子周圍有不少人觀摩，流露出好奇和欣羨的目光。
    這時車窗降下，傅夫人的視線落向了人群中的鹿渺。
    很顯然，是在等她。
    鹿渺讓小姐妹先去，隨即上了傅夫人的車。
    傅夫人想請她用餐，她委婉拒絕了，“您有什麽想問的，就在這裏說吧。”
    鹿渺性子直爽，傅夫人一向很喜歡，她也不迂回，拉著鹿渺的手，溫和地問，“這些天，你有跟時樾在一起嗎？”
    鹿渺搖頭，她沒有告訴傅夫人，他們已經分開了。
    傅夫人今天穿著正式，還化了淡妝，但依舊遮蓋不住憔悴的臉色，“公司需要他來主持，我聯係不上他。”
    “他可能忙別的事情去了。”鹿渺安撫傅夫人，讓她別太擔心。
    傅夫人搖頭，依舊滿臉擔憂，“時樾向來不用我操心，我也從不過問時樾的私事，但他從來沒有失蹤過這麽多天。”
    失蹤？
    以前傅時樾在部隊，經常聯係不上他，但他一定會給傅夫人報平安。
    “渺渺，你最近是不是跟時樾鬧別扭了？”
    傅夫人語氣試探。
    鹿渺咬唇，“沒有。”
    “那就好，如果你有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鹿渺應聲，沒等她再說什麽。
    突然接到電話，Zack跟人發生衝突，進醫院了。
    鹿渺匆忙趕到醫院，進電梯時，不小心撞到了人。
    “沈律？”
    “小丫頭，你怎麽在這裏？”
    沈律也感到意外。
    許久不見，倆人都有些變化，鹿渺愈發漂亮，氣色也很好，但沈律此時的模樣實在談不上好看。
    他蓬頭垢麵，衣服皺巴巴的，雙眼還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樣。
    鹿渺壓下心中疑問，淡聲回答，“我過來看望朋友。”
    沈律神色有些失望，“那你去吧。”
    鹿渺點點頭，進了電梯。
    門即將合上，沈律突然回過身，
    “鹿渺。”
    沈律頭一次這麽正式地叫她名字，鹿渺下意識按住了電梯。
    “五哥也在醫院，你有空的話……就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