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這一網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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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剛一靠岸,林宇就聽見遠處傳來“嘩嘩”的潮水聲。
    漲潮的時間快到了。
    幾人顧不上歇腳,扛著工具就往之前下網的灘塗趕。
    那片漁網斜斜地紮在紅樹林邊緣,漲潮後海水會漫過灘塗,再想收網就得在齊腰深的水裏費力,必須趕在潮水漫上來前拽上岸。
    “來,搭把手!”
    柱子彎腰抓住漁網的一端,將繩子在手腕上繞了兩圈。
    林宇也攥住另一端,掌心瞬間被粗糙的麻繩勒出紅痕。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力,“嘿喲”一聲將漁網往岸上拽。
    網繩繃得筆直,水下傳來沉甸甸的拉力,顯然是網住了不少東西。
    “這網夠沉的!”林宇咬著牙,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淤泥被漁網帶起,濺得兩人褲腿全是黑泥,可誰也顧不上擦。柱子弓著身子,後背的汗水浸透了襯衫,像道深色的水痕,他騰出一隻手抹了把臉,喘著氣喊:“再加把勁!快到岸了!”
    漁網一點點被拽出水麵,網眼間掛滿了銀光閃閃的魚,還夾雜著幾隻揮舞螯鉗的螃蟹。
    徐蔚然和二丫早就拎著漁籠等在旁邊,眼睛瞪得溜圓,像兩隻等食的小麻雀。漁網剛一觸到灘塗,兩人就歡呼著撲上去,手指飛快地分揀起來。
    “我的天,這是拿騷石斑魚?”徐蔚然忽然拎起一條魚驚呼。
    那魚足有兩尺長,身體呈淺褐色,布滿了不規則的深褐色斑點,像潑灑的墨點,背鰭上還帶著幾根尖刺,尾巴張開時像把扇形的小扇子。最特別的是它的眼睛,圓鼓鼓的,虹膜是明亮的黃色,在陽光下閃著機靈的光。
    “這魚可貴了!”二丫湊過來看,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魚身,“上次柱子哥抓到一條小的,就賣了好幾十塊。”
    徐蔚然趕緊將石斑魚塞進漁籠,生怕它蹦出去。
    網裏最多的還是紅瓜子,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像撒了把紅色的小石子。
    這些魚隻有巴掌大,身體是鮮亮的橙紅色,鱗片上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遊動時像一團團跳動的小火苗。二丫抓了一把往漁籠裏放,它們在籠裏蹦躂著,濺起細碎的水花。
    林宇和柱子終於把整張漁網拽上了岸,兩人癱坐在泥地上直喘氣,看著堆成小山的漁獲,臉上都帶著笑意。徐蔚然正忙著把一條比她小臂還長的海鰻塞進漁籠,二丫則數著網裏的紅瓜子,嘴裏念叨著:“一條,兩......哇,好多呀!”
    潮水已經漫到了灘塗邊緣,浪花舔著他們的鞋跟。
    紅瓜子雖個頭不大,卻透著股討喜的鮮活勁兒。
    它們通體是透亮的橙紅色,像被夕陽染透了的霞光,鱗片細密得幾乎看不見紋路,隻在陽光下泛著一層溫潤的金屬光澤,遊動時渾身的紅會跟著水波漾開,像一團團流動的小火苗。
    最妙的是尾鰭,邊緣帶著一抹鮮亮的黃,劃水時像鑲了道金邊,在網裏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起竟有種熱鬧的喜氣。
    這魚不僅看著喜人,吃起來更是鮮嫩。
    楊大嬸說,紅瓜子最適合清蒸,不用多加調料,隻放點薑絲蔥段,蒸出來的魚肉雪白細膩,筷子一戳就能分開,入口帶著股清甜,連魚骨縫裏都浸著鮮美的湯汁。
    要是趕上新鮮的,裹點麵粉下油鍋炸,外皮酥得掉渣,內裏的肉卻嫩得流汁,連二丫這樣的孩子都能一口氣吃十來條。
    這會兒網裏的紅瓜子還在蹦躂,有的尾巴一甩,濺起的水花能打到人臉上。
    二丫數得不亦樂乎,時不時抓起一條放在手心,那魚在她掌心裏扭來扭去,滑溜溜的像塊活的紅瑪瑙。
    “這紅瓜子夠咱們吃好幾頓了。”楊大嬸笑著把漁籠往高處挪了挪,免得被漲上來的潮水淹了,“剩下的曬成魚幹,等你們走了,給你們帶一些。”
    林宇看著網裏密密麻麻的紅瓜子,忽然覺得這小個頭的魚比大青龍更讓人覺得踏實。
    它們雖不成氣候,卻勝在數量多,不管是自家吃還是拿去鎮上賣,都是筆實在的收獲,像這紅樹林裏的日子,不張揚,卻處處透著豐足。
    幾人正埋頭分揀漁獲,手指在滑溜溜的魚身上翻飛,紅瓜子被扔進竹筐,石斑魚、海鰻分門別類裝進漁籠,動作麻利得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競賽。
    淤泥濺在褲腿上,鹹腥的海風裹著魚鮮味兒撲在臉上,誰也沒閑著。
    “媽,咋是這個魚?”二丫突然尖叫一聲,手裏捏著條魚直跺腳,聲音裏帶著驚惶。
    “你這孩子,大呼小叫的......”楊大嬸正把一條海鱸魚扔進桶裏,話沒說完就轉頭看去,等看清二丫手裏的魚,後半句硬生生卡在喉嚨裏,眼睛“唰”地瞪得溜圓,手裏的魚“啪嗒”掉回網裏都沒察覺。
    那魚足有半尺長,渾身披著金燦燦的鱗片,像被熔金鍍過似的,在陽光下閃得人眼暈。
    最奇的是它的背鰭,張開時像頂華麗的王冠,邊緣鑲著圈胭脂紅,肚子是柔和的乳白,從脊背到腹部,金色漸漸暈染開來,像幅漸變的水彩畫。
    更絕的是尾鰭,上麵布滿了不規則的黑色斑點,遊動時像拖著片綴滿星辰的金紗。
    “呀,這是金菠蘿?”
    楊大嬸的聲音都發顫了,她這輩子在海邊討生活,隻在老漁夫的故事裏聽過這魚。
    金菠蘿,學名叫波紋唇魚,是南海裏的稀罕物,因通體金黃、鱗片像菠蘿表皮的紋路而得名。這魚不僅肉質細嫩,更因數量稀少而金貴,據說一條成年的金菠蘿,在鎮上能賣出天價。
    林宇和柱子也圍了過來,看著二丫手裏的魚,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金菠蘿似乎受了驚,在二丫手裏扭了扭,金色的鱗片反射出細碎的光,竟把周圍的紅瓜子都襯得黯淡了幾分。
    “這網咋能撈著這寶貝?太好了!”柱子興奮道。
    他在這片海域下了無數次網,最多也就撈過石斑魚,從沒見過金菠蘿的影子。
    楊大嬸趕緊從二丫手裏接過魚,動作輕得像捧著易碎的琉璃:“快,放進清水桶裏,別傷著它。”
    她指尖觸到魚身,那鱗片滑得像綢緞,心裏又驚又喜。
    這趟出海,先是得到了鱟,現在又網住金菠蘿,簡直像是被大海格外眷顧了。
    徐蔚然也湊過來看,眼睛裏滿是好奇:“這魚真好看,難怪叫金菠蘿。”
    二丫剛才的驚惶早沒了,拉著楊大嬸的衣角追問:“媽,這魚能換多少糖啊?”
    楊大嬸被問得笑起來,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傻丫頭,就知道吃糖,這魚可金貴著呢。”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把金菠蘿放進裝滿清水的桶裏,看著它在水裏舒展身體,金色的身影在桶裏遊弋,像塊活過來的黃金。
    楊大嬸捧著水桶端詳那尾金菠蘿,忽然咂咂嘴:“說起來,這魚跟黃鰭鯛倒有幾分像。”
    林宇湊近一看,還真是。
    金菠蘿的體型呈紡錘狀,側扁的身子線條流暢,跟常見的黃鰭鯛站在一起,單看輪廓幾乎能認錯,都是那種不大不小、透著股靈巧勁兒的模樣,連尾鰭分叉的弧度都有幾分相似,在水裏遊起來時,都帶著種輕快的靈動。
    顏色上更是容易混淆。
    黃鰭鯛背部是青灰色,腹部卻泛著淡淡的黃,尤其胸鰭和尾鰭邊緣,總帶著抹亮眼的橙黃,在陽光下一晃,常被人錯認成別的名貴魚種。
    而這金菠蘿,雖通體是更耀眼的金黃,可腹部那片柔和的乳白,遊動時與光線交融,倒真有幾分黃鰭鯛腹部的溫潤感,若不是鱗片上那菠蘿皮似的獨特紋路,隔著遠了,確實容易看走眼。
    “但仔細瞧,差別可大了去了。”柱子蹲在桶邊,用手指了指金菠蘿的背鰭,“黃鰭鯛的鰭是軟塌塌的,這金菠蘿的背鰭跟帶了骨似的,支棱著像頂小皇冠,還有這鱗片,黃鰭鯛的摸著糙,這金菠蘿的滑得跟緞子似的。”
    徐蔚然也點頭:“黃鰭鯛最多也就一斤來重,這金菠蘿看著比它壯實多了,而且你看這斑點,黃鰭鯛身上可沒有這麽規整的黑點子。”
    二丫趴在桶沿,小手輕輕點著水麵:“還是這個魚好看,金燦燦的,像蔚然姐戴的那隻金鐲子。”
    楊大嬸把水桶往樹蔭裏挪了挪,怕太陽曬壞了這寶貝:“是像,但金菠蘿可比黃鰭鯛金貴十倍不止。黃鰭鯛多的是,菜市場裏常有賣,這金菠蘿,怕是十裏八鄉的漁民,一輩子都未必能遇上一條。”
    說話間,桶裏的金菠蘿擺了擺尾,金色的鱗片在陰涼處依舊閃著光,仿佛在無聲地彰顯著自己的獨特。
    提到金鐲子,徐蔚然摸向自己的手腕,陡然間她頓時愣住了,緊接著就驚叫出聲,“呀,我得金鐲子呢?”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