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受災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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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狂風暴雹總算歇了手。
    天空依舊陰沉,帶著雨後的濕冷,林宇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院子裏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鋁盆被砸得坑窪變形,馬棚的茅草頂缺了一大塊,斷枝敗葉混著冰雹化成的水,在地上積成了渾濁的小水窪,新買的摩托車車身上也添了好幾處白印子。
    他顧不上收拾這些,心裏猛地咯噔一下:母親王玉芬早上說要去地裏侍弄苞米,這陣雹子下得最凶的時候,她怕是還在田裏!
    “媽!”
    林宇喊了一聲,沒人應答。
    他心揪得更緊了,拔腿就往自家地裏跑。
    路上到處是被砸斷的樹枝和倒伏的莊稼,腳底下的泥地裏還嵌著沒化完的冰雹粒,踩上去又冷又滑。他不敢想,雞蛋大的冰雹要是砸在人身上,會是什麽後果。
    遠遠地,他就看見自家的苞米地一片狼藉。
    原本齊腰高的苞米苗,此刻大多被砸得伏在地上,葉子碎成了布條,有的稈子直接被攔腰砸斷。而地頭的田埂上,王玉芬正跪在泥裏,頭發被風吹得淩亂,臉上混著泥水和淚水,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的老天爺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苞米,這不全完了嗎......”
    她一邊哭,一邊伸出滿是泥汙的手,小心翼翼地去扶那些被砸倒的苗,可剛扶起來,稈子就“哢嚓”一聲斷了,她又換一棵,眼淚掉得更凶了。
    “媽!您沒事吧?”林宇衝過去,一把將王玉芬從泥地裏拉起來,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王玉芬抬頭看見他,哭聲更大了:“小宇啊,你看看這地......這一砸,全完了啊!”
    她指著地裏的一片狼藉,聲音都在發顫,“我剛才躲在田埂下的土坡後麵,眼睜睜看著冰雹砸下來,躲都沒處躲.....”
    林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片苞米地確實慘不忍睹,幾乎看不到直立的苗。
    他心裏也泛著酸,這可是母親一春天的心血,除草、施肥,沒少在地裏耗著。
    可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媽,沒事,人沒事就好。莊稼沒了咱再種,咱家廠裏的收入也能頂上,餓不著咱。”
    王玉芬抹著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心疼,“可這是一地的糧食啊......”
    林宇太能明白王玉芬此刻的心情了。
    老一輩人誰沒挨過餓、受過凍?
    在他們心裏,糧食比啥都金貴,那是從苦日子裏熬出來的執念,就算現在頓頓能吃上飽飯,看見桌上掉的米粒都要撿起來擦幹淨,何況這一地眼看就要灌漿的苞米,就這麽被冰雹砸得稀爛。
    他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媽,別難過了。咱先看看有多少能救,能救多少是多少,實在救不了也沒辦法。咱家現在不缺這點糧食,廠裏的收入足夠咱們吃喝,就算到了冬天,也絕對餓不著,你放寬心。”
    王玉芬哽咽著點了點頭,手卻還在摩挲著一根被砸斷的苞米稈,指腹蹭過上麵的泥點,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
    就在這時,周圍幾戶有地的村民也陸續趕了過來。
    他們站在地頭,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一個個都皺緊了眉頭,臉上堆著化不開的苦色。
    “哎呦,這叫什麽事啊!”張大爺拄著鋤頭,看著自家倒伏的豆子地,直歎氣,“老天爺這是睜著眼欺負人啊,這是不讓人活了!”
    “誰說不是呢!”旁邊的李嬸也紅著眼圈,“都入夏了,怎麽還下這麽大的冰雹?活了大半輩子,頭回見這陣仗,太邪門了!”
    “別抱怨了,天災這東西,防不住。”王大叔蹲下身,撿起一棵被砸爛的穀子,“好在咱是漁村,大多靠出海捕魚過日子,損失還能扛住。周邊那些靠種地過活的村子,這下可真慘了,估摸著今年冬天得挨餓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語氣裏滿是無奈,最後都搖著頭苦笑起來。
    抱怨歸抱怨,日子還得過,大家紛紛扛著鋤頭、拿著鐮刀下了地,小心翼翼地把還能扶起的秧苗往起拾掇,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舍不得就這麽放棄。
    林宇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這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鄉親,對土地有著最深沉的敬畏,哪怕遭了災,也隻會默默彎腰去搶救,而不是怨天尤人。
    他轉頭對王玉芬說:“媽,咱也搭把手,能多救一棵是一棵。”
    王玉芬抹了把眼淚,點了點頭,跟著林宇走進了泥地裏。
    等村長羅全帶著幾個村幹部扛著鋤頭趕來時,剛走到地頭就被眼前的景象釘在了原地。
    他蹲下身,手指撫過被冰雹砸得支離破碎的苞米葉,又扒開泥土看了看倒伏的豆秧,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半晌沒說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負責統計災情的會計拿著本子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村長,統計得差不多了......咱村這幾十畝地,至少一半的農作物都沒救了,尤其是苞米和穀子,幾乎絕收。”
    幾個村幹部湊過來看本子,臉上的愁雲更重了。
    “這可咋整?”一個戴草帽的老漢咂著嘴,“這麽多糧食沒了,過冬肯定受影響。那些除了種地沒別的營生的家庭,今年冬天怕是難熬了。”
    羅全重重歎了口氣,煙袋鍋在鞋底上磕得邦邦響:“愁也沒用,得想辦法補救啊。”
    這時,林宇從地裏直起身,抹了把臉上的汗說:“村長爺爺,要不研究研究補救的法子?比如補種點土豆、地瓜之類的,這些作物耐活,說不定還能趕得上。”
    羅全眼睛亮了亮,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不過現在已經過了農忙時節,就算種也得挑生長周期短的。能補救多少算多少吧,總比啥都沒有強。”
    林宇看著周圍村民們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裏又盤算了一下,接著說道:“其實也不用太愁。咱村大多靠捕魚為生,地裏的損失影響不算致命。至於那些全指望這點地過活的人家,我這加工廠正好要擴大規模,肯定得招人,到時候先緊著他們來,工錢按廠裏的標準算,保證不讓他們的日子受影響。”
    這話一出,羅全頓時樂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他走上前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力道大得差點把林宇拍趔趄:“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宇啊,你可真是咱們村的福星!要不是你這話,我這心裏還跟壓著塊大石頭似的,真不知道該咋跟鄉親們交代。”
    旁邊的村幹部也紛紛點頭:“是啊,有林宇這廠子兜底,大夥兒心裏就踏實了。”
    “還是年輕人腦子活,這辦法好!”
    羅全又對著周圍的村民喊:“都聽見了吧?林宇的廠子要招人,家裏地受了災的,回頭到我這兒報個名,優先安排!咱青山漁村的人,不能讓天災給難住了!”
    村民們原本沉鬱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彩,紛紛朝著林宇道謝,地裏的氣氛一下子活泛起來。
    林宇擺了擺手:“都是鄉裏鄉親的,客氣啥。趕緊趁著天好,把能救的苗扶起來,補種的事兒也得抓緊,別耽誤了時節。”
    村長羅全覺得林宇的話在理,當即在田埂上拍了板。
    他先是把幾個村幹部叫到跟前,指著受災的地塊分撥任務:“老栓,你帶幾個人去倉庫領種子,就挑那早熟的土豆種和地瓜苗,越多越好;老李,你去通知各家各戶,男人們都到地裏集合,帶上鋤頭和筐,咱今天就把能補種的地塊清出來;婦女們在家燒點熱水,熬點薑湯,送到地頭來,別讓大夥凍著。”
    安排完補種的事,他又轉頭對村會計說:“你帶兩個年輕人,挨家挨戶去看看,不管是老的小的,有沒有被冰雹砸傷的。特別是那些住在土坯房的,看看屋頂漏沒漏,窗戶玻璃碎沒碎,有情況趕緊回來報,咱好想法子修。”
    “對了!”羅全又叮囑了一句,“告訴大夥,別光顧著愁地裏的事,人沒事比啥都強。林宇的廠子要招人,家裏困難的都能去報名,保準餓不著肚子。”
    村幹部們領了任務,立刻分頭忙活起來。
    沒多久,田埂上就熱鬧起來,男人們扛著鋤頭下地,把砸爛的莊稼稈清理到一邊,女人們端著薑湯在地頭穿梭,孩子們也跟著幫忙撿拾斷枝,原本死氣沉沉的田野裏,漸漸有了生氣。
    羅全站在地頭,看著這熱火朝天的景象,心裏踏實了不少。
    他蹲下身,幫著林宇扶一棵還沒斷的苞米苗,嘴裏念叨著:“還是人多力量大。隻要人在,地裏的收成能補多少是多少,實在補不上的,有你那廠子撐著,咱村今年冬天就出不了亂子。”
    林宇手裏的鋤頭沒停,笑著應道:“您就放寬心,隻要大夥肯使勁,啥坎兒都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