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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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搭著林宇的脈搏,忽然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對著林宇嗬嗬一笑,緩緩點了點頭。
林宇見狀,心裏稍稍安定了些,至少可以溝通,不至於消息閉塞,什麽都弄不清楚。
他連忙追問:“老人家,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琉球。”嗬嗬一笑回答。
聽到“琉球”二字,林宇心裏的疑惑瞬間解開了。
難怪老人會說漢語。
琉球島上有不少人是早年從中國遷徙過去的,幾百年來一直保留著中國的習俗,說漢語、寫漢字,逢年過節也和國內一樣貼春聯、過春節,許多人至今仍自認是中國人。
“原來如此,多謝老人家相救。”林宇拱手道謝,心裏的陌生感消減了大半。
老頭鬆開他的手腕,在床邊的木凳上坐下,目光落在他包紮著紗布的傷口上,問道:“你身上的是槍傷,難道在海上遇到強盜了?”
林宇心裏一動,不敢暴露自己和小鬼子周旋的事,便順著老人的話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是啊,我就是個普通漁民,那天打魚收網後正要往回趕,沒想到遇上了強盜,魚獲被搶了不說,還被他們打傷,掉進了海裏。若不是老人家救我,我恐怕早就喂了鯊魚了。”
老人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最近海上不太平,常有海盜出沒,你們這些漁民也不容易。”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現在身上的傷剛穩住一些,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就是失血有點多,得靜養幾日。這幾天你就住在這兒吧,等你傷勢再好轉些,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回去。”
“真的?!”
林宇猛地抬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語氣裏滿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他墜海昏迷了不知多少天,一想到王大春帶著受傷的林海回去後,村裏人和鷹嘴島的弟兄們肯定急得團團轉,二妮說不定還在日夜惦記著他,就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回去。
“我的傷沒事兒,不礙事!”林宇說著就想掙紮著坐起來,卻被傷口的劇痛牽扯得皺起了眉。
他強忍著疼,伸手摸向貼身處的內衣兜,掏出一把用布包著的海貝幣。
林宇把海貝幣遞到老人麵前,誠懇地說:“老人家,這點錢您收下,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如果您有辦法盡快送我回去,我感激不盡,以後一定還會報答您的恩情!”
老人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海貝幣,卻沒有去接,反而輕輕推了回去,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卻堅定:“救你隻是順手的事兒,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我們琉球人講究互幫互助,不要你的報答。你隻要安心養傷,別給我們惹麻煩就行。”
林宇看著被推回來的海貝幣,心裏又暖又愧,沒想到老人如此淳樸善良。
他收回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老人家,您放心,我肯定安分守己,絕不給您添麻煩,就是......就是實在惦記家裏人,想早點回去。”
老人沉吟了片刻,眼神變得溫和起來,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先好好養傷,我這幾天就去聯係熟悉的商船,他們常往返琉球和中國沿海,讓他們帶你回去應該不難。你放心好了,我會盡快安排的。”
林宇連忙道謝:“那就多謝老人家了!大恩不言謝,以後您要是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隻管開口!”
老人笑了笑,沒再多說,起身走到棚屋門口,對著外麵喊了一聲剛才那個女子的名字。
沒過多久,那個嬌柔的女子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了進來,眼神裏的羞憤已經淡了不少,隻是看向林宇時還有些不好意思,把湯藥遞給老人後,就低著頭站在一旁。
“把這藥喝了,能幫你消炎止痛,好得快些。”老人接過湯藥,遞到林宇麵前,“這是我孫女阿雅,這段時間就讓她來照顧你。”
林宇接過溫熱的湯藥,鼻尖縈繞著濃鬱的草藥香,對著老人和阿雅再次道謝:“多謝老人家,多謝阿雅姑娘。給你們添麻煩了。”
阿雅臉頰微紅,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隻是轉身退到了棚屋門口,遠遠地看著他,眼神裏帶著幾分好奇。
林宇捧著湯藥,一口一口慢慢喝了下去,苦澀的藥味在嘴裏蔓延,但他心裏卻暖暖的。
接下來的幾日,阿雅成了棚屋裏最常出現的身影。
每天清晨,她都會端著一碗溫熱的湯藥走進來,起初還隻是把藥碗輕輕放在林宇床頭的木桌上,低著頭小聲說句“該喝藥了”,就轉身要走,連看都不敢多看林宇一眼,大概還記著初見時被誤抱的尷尬。
林宇心裏過意不去,每次都會主動道謝,偶爾還會找些話題搭話:“阿雅姑娘,這草藥是您和爺爺一起采的嗎?聞著比村裏郎中熬的藥要清香些。”
阿雅腳步頓住,手指輕輕絞著衣角,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點頭:“嗯,後山的崖邊采的,爺爺說這種草藥消炎最好,就是......就是采的時候要小心些。”
她說著,眼角偷偷瞥了林宇一眼,見他正溫和地看著自己,臉頰又悄悄紅了,連忙轉身跑出了棚屋,連門簾都忘了放好。
林宇看著她慌亂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這姑娘,倒是比村裏的丫頭們還害羞。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雅漸漸不再像最初那樣拘謹。
送完藥後,她會留在棚屋裏,幫林宇整理一下散落的被褥,或者把爺爺曬好的魚幹、烤好的紅薯放在桌上。
有一次,林宇看著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幫自己擦拭濺到泥點的布鞋,忍不住說:“阿雅姑娘,這些活兒我自己來就行,不用麻煩你。”
阿雅手裏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像盛著琉球的海水:“你是客人,又是傷員,我幫你是應該的。”
她的漢語比爺爺生澀些,說話時帶著輕輕的尾音,聽著格外軟和,“你是中國的漁民,也是生活在大海邊兒的,跟我們這邊兒有什麽不一樣?”
林宇心裏一動,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沒什麽不一樣的,我們漁家人,從小就跟著大人出海,時間長了,也就不怕風浪了。不過比起打大魚,我更希望海上能太平些,這樣大家都能安安穩穩的。”
他說著,想起了青山漁村的鄉親,想起了還在受傷的林海,語氣裏多了幾分悵然。
阿雅見他神色低落,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用彩線編織的小魚掛飾,遞到他麵前:“這個給你。我們琉球的女孩子,都會編這個,掛在船上能保平安。”
那小魚隻有拇指大小,鱗片用紅、藍兩色線編出紋路,尾巴還微微翹著,看著格外精巧。
林宇接過掛飾,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線結,心裏暖暖的:“謝謝你,阿雅姑娘,我很喜歡。等我回去,就把它掛在我的快艇上。”
阿雅聽到“喜歡”兩個字,眼睛瞬間亮了,嘴角也忍不住彎了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真的嗎?那......那我再給你編一個,編個大一點的,掛在你家的門上,也能保平安。”
從那天起,阿雅每天都會多花些時間留在棚屋裏,和林宇聊些家常。
她會給林宇講琉球的風俗。
比如島上的人過春節時,會像中國一樣貼春聯、放鞭炮,還會做一種叫“琉球年糕”的食物,比中國的年糕更軟糯些。
林宇也會給她講中國的故事,講青山漁村的海邊日出,講村裏孩子們在沙灘上撿貝殼、追浪花的模樣。
有一次,林宇說起自己和王大春、林海一起,駕著快艇在海上飛馳的經曆,阿雅聽得眼睛都不眨,小手緊緊攥著衣角:“那快艇,是不是跑得比我們琉球的漁船快很多?你駕著它的時候,是不是像在飛一樣?”
“差不多吧。”林宇笑著說,“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帶你在海上跑一圈,讓你看看什麽叫‘飛’。”
阿雅的臉瞬間紅透了,一直紅到耳根,她低下頭,小聲說:“好啊......不過,我怕我會害怕。”
話雖這麽說,她的手指卻悄悄絞著衣角,心裏卻盼著那一天能早點來。
就在此時,棚屋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掀開門簾闖了進來。
這人看起來三十多歲,身材魁梧,比林宇還要高出大半個頭,皮膚黝黑,穿著一身粗布短打,腰間別著一把彎刀,眼神凶狠地掃過棚屋。
他一進來,目光就落在了還沒完全跑出院子的阿雅身上,當即皺起眉頭,嘴裏嘰裏呱啦地喊了起來,說的是琉球本地話,語速又快又衝,每一個字都像帶著火氣。
林宇雖然聽不懂,但從男人的神情和語氣裏,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是在指責阿雅,甚至還伸手指著阿雅,動作粗魯,眼神裏滿是不耐煩。
阿雅被他這麽一吼,瞬間停下腳步,原本帶著紅暈的臉頰變得蒼白,雙手緊緊攥著衣角,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卻不敢反駁一句。
“怎麽了?怎麽了?”
就在這時,老人拄著拐杖,急匆匆地從後院跑了出來,看到門口的男人,臉色瞬間變了變,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快步走到男人身邊,用琉球話小聲勸說著什麽,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討好,還時不時對著男人點頭哈腰,甚至伸手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胳膊,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可男人根本不買賬,一把推開老人的手,嗓門反而更大了,指著阿雅說了幾句,又轉頭看向棚屋裏的林宇,眼神裏充滿了審視和敵意,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像是在質問老人為什麽家裏會有陌生人。
老人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站穩後,又連忙湊上去,壓低聲音說了些什麽,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包,塞到男人手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