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你放心，咱們青山漁村的人，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含糊，能出力的事情肯定出力.....”
    羅全滿心歡喜，他眯著眼睛，湊在圖紙上仔細看，時不時用煙袋嘴尖指著圖紙上的位置：“張教授，您考慮得太周到了！北礁那塊確實是關鍵，前幾年二柱子他爹的船，就是在那兒差點撞礁，幸虧被路過的漁船救了下來。燈塔建在那兒，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了！”
    林宇也點頭附和：“南坡的礁石山我熟，上麵有一塊平地，正好能放監測設備。而且從山上往下走，不到半裏地就是星點骨螺的棲息地，以後照看設備、觀測都方便。”
    正在搬東西的村民們聽到他們的對話，也紛紛圍過來插嘴。
    老漁民王大爺捋著胡子，感慨地說：“我出海四十多年，最怵的就是夜裏返航。
    黑燈瞎火的，全靠星星和月亮辨方向，遇上陰天就隻能瞎摸，好幾次都差點撞在暗礁上。
    現在有了燈塔，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是啊是啊！”
    二柱子放下手裏的鋼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上次我淩晨出海回來，起了大霧，啥也看不見，在海上漂了兩個多小時才找到方向，我娘在家急得直哭。等燈塔建好了，再大的霧也能看見光了！”
    張教授聽著村民們的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鄉親們，我們建監測台是為了保護海洋生態，建燈塔是為了守護大家的平安，這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事。以後有了你們幫忙照看設備、巡邏海域，這片海一定會越來越好！”
    張教授說完這話上前一步，壓了壓手，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
    “鄉親們，咱們的設備運來了，大體的方位也選好了，不過具體的位置還沒定下來。”
    “這需要你們來給意見啊，畢竟你們對這片大海熟悉。”
    張教授的話音剛落，碼頭上的議論聲就小了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了鄭重的神色。
    選址可不是小事，燈塔要照得遠、穩得住，監測台要看得清、不受擾，每一點都得考慮周全。
    羅全來抽著煙袋往前站了一步，沉聲道：“張教授說得對，咱漁民天天在海上跑，哪塊礁石險、哪片海域風大，比誰都清楚。
    這選址的事，就得靠大夥兒一起琢磨。林宇，你水性好、熟海況，這隊你帶，村裏幾個老漁民跟你一起去，務必把位置選準了！”
    “好！”
    林宇應聲點頭，轉頭看向身邊幾個頭發花白的老漁民，“王大爺、李叔，你們跟我走，咱先去北礁看看。
    那裏是漁船返航的必經之路，是建燈塔的關鍵位置。”
    王大爺攥著煙袋鍋應了聲“好”，李叔也扛上了隨身攜帶的測繩，幾個年輕小夥子主動拎起了張教授團隊遞來的羅盤和測距儀，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北礁出發。
    張教授帶著兩個助手跟在後麵，手裏拿著筆記本，隨時準備記錄。
    北礁離碼頭不遠，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
    站在礁石灘上往海裏看，幾塊巨大的礁石矗立在海中，像一頭頭靜臥的巨獸。
    林宇踩著濕滑的礁石往前走，腳下的浪花拍打著礁石，濺起細碎的水花。
    “大家看.....”他指著最外側的一塊大礁石，“這塊礁石最高，視野最好，要是把燈塔建在這兒，燈光能覆蓋大半個返航航道。”
    王大爺眯著眼睛看了會兒，搖了搖頭，把煙袋鍋往礁石上磕了磕：“不行，這塊礁石看著高，其實根基不穩。
    去年台風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旁邊一塊比這還大的礁石被浪頭拍裂了。燈塔建在這兒，說不定哪天就被風浪掀了。”
    林宇點點頭，他也注意到礁石邊緣有幾道細小的裂紋，剛才沒敢確定，經王大爺一提醒，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咱往裏麵挪挪，看看那塊平礁怎麽樣？” 他指著不遠處一塊相對平整的礁石。
    幾人踩著礁石走過去，李叔拿出測繩量了量礁石的麵積，眉頭皺了起來：“這塊礁石是穩，但麵積太小了，燈塔的底座都放不下。而且它地勢低，漲潮的時候容易被海水淹，燈頭一泡就廢了。”
    張教授的助手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礁石表麵的青苔，補充道：“這裏濕度太大，監測設備要是放在附近，容易受潮損壞，也不合適。”
    第一次選址就遇了挫，大家沒氣餒，又沿著海岸線往東灣走。
    東灣的礁石灘相對平緩，林宇看中了一塊突出來的山岬，站在上麵能清楚看到遠處的星點骨螺棲息地，也能覆蓋東向的航道。
    可剛要細查，就發現山岬後麵是一片鬆軟的沙土坡。
    “不行~！”跟著來的年輕小夥二柱子喊了一聲，“這沙土坡經不住水泡。上次大雨，我在這兒趕海，親眼看見半坡沙土滑進了海裏。燈塔和監測台都重，建在這兒遲早要陷進去。”
    林宇蹲下身，用手扒了扒沙土，果然一扒就散。
    他站起身，望向遠處的海麵，眉頭擰了起來。
    北礁根基不穩，東灣地形鬆軟，難道隻能去南坡碰碰運氣？
    一行人又往南坡趕，路上李叔突然開口：“林宇，要不咱去南坡的鷹嘴岩看看？那地方我年輕時去過，礁石又硬又穩，地勢也高，就是路不太好走。”
    林宇眼睛一亮，他倒是忘了鷹嘴岩。
    那地方在南坡深處，平時很少有人去，礁石形狀像鷹嘴，突在海中，確實是個建燈塔的好地方。
    可等大家深一腳淺一腳爬到鷹嘴岩附近，才發現難題又來了。
    鷹嘴岩雖然穩固，但通往岩頂的路全是陡峭的懸崖，別說運建材，人走上去都得小心翼翼。
    “這可咋整？”二柱子撓了撓頭，“建材運不上去，再好的位置也沒用啊。總不能讓我們把鋼管和水泥樁子扛上去吧？”
    張教授的助手也皺起了眉：“就算能運上去，施工難度也太大了，安全風險太高。而且鷹嘴岩離星點骨螺的棲息地有點遠，監測台建在這兒，觀測數據可能會有偏差。”
    接連三處選址都出了問題，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坐在礁石上歇腳。
    林宇望著海麵出神，手裏把玩著一塊碎石，腦子裏飛速盤算著。
    既要穩固、視野好，又要方便運輸、靠近監測區域，到底哪裏合適？
    忽然，他眼睛一亮，站起身往南坡另一側的小土坡跑。
    大家連忙跟上去，隻見林宇站在土坡頂端，指著下麵一片被礁石環繞的平地：“你們看這兒！”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片平地背靠山體，前麵是一片相對平緩的礁石灘，距離星點骨螺棲息地隻有百餘米，離北礁的返航航道也不遠。
    王大爺走下去踩了踩地麵，點了點頭：“這地方是硬土，下麵全是岩層，穩得很。而且背靠山體，能擋不少風浪，台風來了也不怕。”
    李叔拿出測繩量了量，興奮地說：“麵積也夠！建一座燈塔，再搭個監測台，綽綽有餘！”
    林宇又走到平地邊緣，觀察了會兒風向，對張教授說：“張教授，這裏地勢比海平麵高不少，漲潮淹不到；而且視野開闊，燈塔建在這兒，燈光能覆蓋北礁和東灣的航道，監測台設在旁邊，透過礁石縫就能看清星點骨螺的棲息地，完全不影響觀測。”
    張教授拿出羅盤測了測方位，又讓助手用測距儀量了數據，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這個位置太合適了！既避開了風浪隱患，又滿足了監測需求，還方便後續運輸建材。林宇，你們的經驗真是太重要了！”
    可剛高興沒一會兒，二柱子又提出了新問題：“這裏是好，可通往這兒的路太窄了，卡車開不進來，建材還是運不進來啊。”
    林宇早有打算，笑著說：“這好辦。村裏有現成的木板和鋼管，咱先在窄路上搭個臨時棧道，卡車停在外麵，用手推車把建材運進來。
    實在重的設備，咱用碼頭的吊機吊到附近的礁石灘，再用人力抬過來，隻要位置選對了，這點困難不算啥！”
    羅全來拍著大腿笑了：“好小子，想得真周全！就按你說的辦！回頭我組織村裏的壯勞力，先把棧道搭起來，保證不耽誤施工！”
    夕陽西下的時候，一行人終於確定了最終選址：南坡的這片平地建一座燈塔和監測台，北礁內側選一塊穩固的礁石補建一座小燈塔，東灣則在山岬內側的硬地上再建一座，三座燈塔形成三角形覆蓋區域，確保所有返航航道都能被燈光照亮。
    往回走的路上，張教授忍不住感慨：“林宇同誌，要不是你們熟悉海況、經驗豐富，我們說不定要走很多彎路。這選址的事，還得是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啊！”
    林宇笑了笑，轉頭看向身邊的老漁民：“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夥兒的經驗湊到一起，才能選得這麽準。”
    晚風帶著海水的涼意吹過來，大家的腳步卻格外輕快。
    選好了址，就意味著燈塔和監測台的建設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每個人的心裏都充滿了期待。
    隻要這燈塔亮著，漁民夜間再也不怕迷失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