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來自巴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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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農夫們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大部分臉上掛著和皮埃爾一樣惡作劇的壞笑。
    唯一和他們有所區別的,是獨自站在最遠端的亨利,這家夥戴了一頂發黃的‘船長帽’,勉強能看出它的底色是黑和白。
    在這個月份裏,普羅旺斯大街小巷上隨處可見戴著船長帽的人,這是那個年代的‘流行單品’,不過亨利的這頂顯然有些年頭了。
    亨利的小動作不斷,著急的不停踱步。
    有人用眼神警告,他會短暫的安靜幾秒,但很快又會焦急的走來走去。
    羅南先生被這些該死的家夥耍了!
    見羅南一動不動,皮埃爾接過法比安手裏的中空鋼管,對著空氣比劃了幾下:
    “會不會用這個東西?”
    羅南撥開皮埃爾手裏的鋼管,瞥了他一眼道:
    “三歲小孩都會用,把它插進地裏誰不會呢?”
    他邁步走向放置其他工具的地方:
    “下一步要做的是量出等距的下枝點,不是這東西。”
    謝天謝地,係統知識沒有讓他在這群普羅旺斯農夫麵前丟了麵子。
    “沒錯!”亨利大喝一聲,終於敢說話了。
    他惡狠狠的看了一圈那些惡作劇的人。
    偉大的羅南先生把你們的騙局識破了!
    “你真的懂?”惡作劇告吹,皮埃爾絲毫沒有生氣,相反的還一臉驚喜。
    他之前一直認為羅南不過是個拖拉機開的不錯的城裏人,沒想到羅南真的懂種植!
    “巴黎的農業節目裏會講那麽多知識?”皮埃爾問在地上翻找測量工具的羅南。
    羅南曾在某次喝酒的時候說,他的農業知識全部來自於電視。
    羅南頭都不抬的說:
    “我從小就愛看電視。”
    “巴黎也不是一無是處啊——”皮埃爾摸著下巴上的濃密胡子說。
    惡作劇隻是個小插曲。
    雖然羅南在隨後又展現出了他的測量能力,並再次得到大家的認可和震感,但農夫們有一套標準的協作流程,測量的活兒落不到羅南頭上,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任務等待著他。
    皮埃爾繼續擔任開路者的角色,利用測量工具在土地上留下記號。
    羅南也明白了皮埃爾為什麽是盧爾馬蘭村最棒的農夫,這家夥打點的速度非常快,兩個拿著空心鋼管的人跟在他身後輪番打洞,才能勉強跟上他。
    拿鋼管的兩個人身後,是由特奧一個人組成的插枝隊伍,他抱著一大捆葡萄枝,打出一個洞就插進去一個。
    他身後的不遠處,亨利和另一個農夫在田間快速移動著,他們專門負責供應枝藤,要保證特奧手裏持續有葡萄枝的存在。
    在所有人的最後方,羅南和另外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進行填土工作。
    前麵的幾個工序都可以快,唯有這一步要慢下來,葡萄枝隻有筷子那麽長,芽點更是比指甲蓋還小,動作太快會把它們傷到的。
    “別著急,慢慢來。”跟羅南幹同一個工序的人叫康奈爾,是一個眸子呈藍綠色的微胖小夥子。
    他跟羅南說,他第一次插葡萄枝的時候也被皮埃爾那群人捉弄過。
    很顯然,兩個人是‘難兄難弟’。
    “想快也快不了啊——”羅南勉強空出來一隻手擋住太陽,“該死的,我應該戴一些防護工具,三月份就這麽熱了?”
    康奈爾嘿嘿笑了兩聲:
    “這裏是每年有300天以上日照的普羅旺斯,不是巴黎。”
    “那小子不像巴黎人。”法比安用下巴指了一個方向。
    在經驗老道的皮埃爾帶領下,打點和插孔的三個人早早的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躲在陰涼的地方抽煙。
    “確實不像,我從來沒見過這麽任勞任怨的巴黎人。”皮埃爾叼著煙說。
    來幫忙的所有人都做了相應的防護工作,有的戴了防曬的帽子,有的戴了防煙的自製麵罩而羅南帶了隻狗。
    今天一整天看下來,羅南除了中午吃了近兩人量的麵包和奶酪這一個值得說道的地方外,其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任止勞任怨。”法比安喝了一口冰鎮啤酒,“雖然我不認識其他巴黎人,但我知道巴黎人不是這樣的。”
    羅南才搬到普羅旺斯兩個多月,前麵幾個月又是農閑時期,農夫們隻知道他愛喝酒而且挺有錢的,對他的秉性和為人處事了解的並不深。
    他能看出羅南是真的喜歡作物,也了解作物,並不是抱著玩一玩的態度。
    “你不認識巴黎人,如何判斷羅南不像巴黎人?”皮埃爾問出了一句極其拗口的問題。
    法比安喝了一口啤酒,聳肩的同時把下巴向前突出去,嘴角下撇:
    “他一點都不令人討厭,也很有分寸感。”
    這是聳肩的另外一種表達方式,代表說話人對所講的事物極其厭惡。
    皮埃爾哈哈笑了兩聲,把煙掐滅:
    “走吧,快去救救我們的巴黎朋友,他快要熱暈了。”
    法比安高舉雙手,對著羅南和康奈爾的方向快速揮舞起來:
    “我們來幫你們——”
    晚上。
    羅南連留在法比安家吃晚飯的力氣都沒有,執意要回家休息。
    幹農活太費體力了,比在森林裏挖一天鬆露還要累。
    而且那個時候可沒有大太陽直射他的頭頂和後背。
    剛躺了一會,電話響了起來。
    羅南意識到,這絕不是普羅旺斯的任何一個朋友打來的,這些人不會在最重要的晚飯時間給別人打電話,這是一天中最神聖的時刻。
    這也不是父母打來的,自集市事件後,羅天海始終對羅南有不滿情緒,搞的馮珍也不敢主動給羅南打電話了。
    羅南坐起來,看向響個不停的電話。
    “那會是誰?”
    “嘿,我的朋友,你那邊現在二十多度了吧?”電話那邊是字正腔圓的巴黎口音。
    闊別許久再次聽到熟悉的巴黎口音讓羅南倍感親切,即使不知道對方是誰,還是禮貌的先回答了‘是的’後,才反問:
    “你是哪位?”
    “托爾。”對麵那人熱情的回複著。
    托爾是羅南的高中同學,屬於不是很熟的那種,隻在知道羅南要去普羅旺斯居住後,和他通過一次電話。
    羅南把他在普羅旺斯的座機號碼告知過其他關係不錯的高中同學,因此托爾有他的新電話並不稀奇。
    “你好托爾,有什麽事嗎?”羅南頗為意外的問。
    “你勞動節那幾天在家嗎?”托爾語氣非常歡快。
    “應該在家。”羅南並沒有要出去旅行的計劃,他方圓幾百公裏內全是風景。
    “哦,那太好了。”羅南聽到電話裏托爾激動拍手的聲音,“我在考慮勞動節去普羅旺斯玩。”
    一個微小的停頓後,托爾繼而問道:
    “我可以去拜訪你嗎?”
    “啊?”羅南慌亂的環顧四周。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除了廚房和餐廳區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家要來客人了?
    而且就在一個多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