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白參果到,李夫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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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安冒雨來到了李府門口。
    隻見李府門前原先的石獅子沒了,門頭上的紅漆也脫落了,連燈籠都沒掛。整個一副衰敗的跡象。
    不知為何,謝安腦海中卻浮現出七年前的那一天。
    風雪天,謝安贖得身,昂首挺胸走出了這道門。李夫人送到門前,塞給謝安五兩銀子,說“老謝頭,珍重。”
    那時候的李府還是紅火氣派的,不想如今竟然衰敗至此。
    謝安收起心緒,上前叩門。
    未有人答。
    嗯?
    不對啊,賀春利和韓立不是早早就來了烏橋鎮嘛?
    謝安把馬兒拴在不遠處的樹下,隨後催動明玉功,直接翻牆而入。
    入得李府,裏麵衰敗更甚,多處院落都已經荒廢了,大量的丫鬟和仆人被遣散,一路走來竟然沒見到一個人影。
    一直到了中庭,才隱約看見燈光。
    謝安潛到臥室附近查看。
    隻見韓立和賀春利站在門口,房間裏傳來春蘭輕微的抽泣聲。
    謝安調整了個角度,隨後便看到了躺在臥室床榻的李夫人。
    相比當初那個端莊仁善的婦人,如今已是個垂垂老矣的老太婆,滿臉的黃斑,眼窩深陷。許是因為長期臥病的緣故,身子已經瘦骨嶙峋,僅剩下一層皮包骨了。
    春蘭坐在床頭,緊握住李夫人的手,輕輕的抽泣。
    本就身子不好的李夫人,偶爾還發出輕微的咳嗽,身子一顫一顫的,仿佛隨時都要熄滅的殘燈。
    謝安看了不免感到一陣觸動。
    過往的種種,浮上心頭。
    曾經謝安在李府做個朝奉師傅,李儒雖然刻薄,但這位李夫人卻是對謝安極好的。卒中期間主動給謝安爭取告假的時間,後來執拗不過李儒索要高額的贖身金,便主動給謝安一百八十兩,讓謝安贖身,好有個體麵的晚年。
    再後來,謝安贖得身,李夫人還不忘冒著風雪送謝安出門,言明若謝安在外麵過活不下去,就知會她。
    謝安做了香主,堂主,李夫人也沒有來巴結什麽的。
    在心底裏,謝安感激,也敬佩李夫人。
    他希望李夫人晚年安康幸福,可以壽終正寢。
    不想病成這樣了。
    半晌,春蘭出了門,走回廊離開院子,去後院的小廚房煎藥。
    趁著煎藥的間隙,賀春利偷偷溜過去幫忙。
    賀春利瞧見春蘭難受,自個更難受,很想開口安慰什麽,奈何賀春利為人笨拙,不會講話。整個就跟個木槌似得站在一旁。
    春蘭說,“你去中庭守著吧,我在這裏煮藥就是。”
    賀春利心裏明明想說“無妨,韓立在,我留下來陪你。”,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好。”
    賀春利自個都被自個震驚到了,隨即便悶頭悶氣的去了中庭。
    春蘭愣愣的看著賀春利遠去的背影,氣的直跺腳:這個木頭人,你還真丟下我一個人啊……
    春蘭也沒喊住賀春利,便自個蹲在火爐子旁邊,按照郎中的吩咐,一樣樣的把藥材放入瓦罐,嘴裏念叨著:“吃了藥,夫人就會好起來的。”
    放好藥材,加上木炭,趁著等待的間隙,春來便跪在屋簷下,雙手合十,對著雨夜蒼穹祈禱,“夫人一輩子積德行善,好人有好報。求求老太爺保佑,讓夫人的身子骨好起來。
    若是老天爺生氣了,非要懲罰夫人。那便懲罰我好了。春蘭願意代夫人受一切的苦難。
    老天爺,求求你了!”
    說完,春蘭雙手撐著地麵,深深叩首。
    待得春蘭含淚抬起頭來,恰好看到一個人從屋簷上跳下來。這可把春蘭嚇了一跳,趕忙往後縮了幾步,伸手拽住根木柴,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作勢就要大喊。
    “別喊,是我,謝安。”謝安趕忙做自我介紹。
    春蘭一臉的不可置信,“謝,謝師傅?”
    眼前的這個家夥太年輕了,看起來不到三十。難怪春蘭不敢置信。
    謝安道:“當初我卒中的時候,你過來看我,還給我二兩銀錢,讓我買藥或者準備後事。還提醒我張兵心術不正。可還記得?”
    春蘭凝視謝安良久,終於找到了幾分相似之處,加上謝安講述的秘事,春蘭大為欣喜,扔了木棍,“真是謝師傅哩。賀哥兒跟我講了,說謝師傅現在不得了,做了青烏縣的五品大官……”
    說著說著,春蘭忽然做了個萬福,“春蘭,見過大人。”
    謝安趕忙把她扶起,“自家人,不必這般講究。對了,李夫人怎麽病的這麽重?”
    方才謝安雖然沒進入房間,但是憑借過人的五感就察覺出李夫人的生命氣息非常微弱,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春蘭眼睛一陣通紅,“還不是因為大少爺……”
    原來李少雲第一次去南州考舉人失敗了,奮發數年又去了一次。結果在路上遭遇匪徒,被匪徒給綁了。還要求贖金。
    李儒便帶著贖金去要人,然後……再無音訊傳來。
    李夫人知道後,傷心過度,直接病倒了。從此李府就越來越蕭條,為了支撐治病的錢,李夫人變賣了李府的當鋪和其他產業。遣散了丫鬟和仆人。還把所有人的賣身契免費歸還給大家,讓大家各自謀生去。
    春蘭的賣身契,也拿到手了。但是春蘭顧念李夫人的舊情,選擇留下來侍奉左右。
    聽完這些,謝安一陣唏噓。
    沒想到李府一家,在過去四年竟然遭遇了這麽大的變故。而賀春利和韓立約莫從春蘭這裏知曉李儒和李少雲曾經為難過謝安贖身的事情,便沒告訴謝安,怕勾起謝安的傷心過往。
    說完這些過去的事兒,春蘭淚眼婆娑,“郎中說,夫人沒幾日活頭了。謝師傅,你說……夫人這麽好的一個人,老天爺怎麽忍心這樣對夫人呢。”
    謝安無言以對。
    俄頃,謝安掏出一顆從鎮魔司領來的氣血丸,遞給春蘭,“這是我從鎮魔司拿來的氣血丸,你放在瓦罐裏化開,給李夫人吃下。或許還能續命一陣子。”
    春蘭接過藥丸,稍許聞了幾下,頓覺神清氣爽,大感神異,“此藥真能續命?”
    謝安不忍欺騙春蘭,“這是滋補氣血的,調養為主。對身體有極大裨益,卻無續命功效。不過鎮魔司有另外一種神藥,名為白參果,那是真的能續命。過陣子,我得了這白參果,便拿來給夫人吃下。保夫人多活數年問題不大。”
    撲通。
    春蘭一把跪在地上,淚水決堤,“謝謝你,謝師傅。謝謝你還念著夫人的好。”
    謝安知曉,春蘭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了李府,從此跟在李夫人身邊,兩個人的感情便如母女一般了。
    扶起春蘭後,謝安寬慰道:“盡人事,聽天命。白參果下來還不知道需要多久時間,希望李夫人能撐到那個時候。你是個聰明的,當知道多鼓勵鼓勵夫人,好讓夫人有個奔頭。”
    春蘭重重點頭,含淚問,“我能跟夫人說,謝師傅做了五品總司,已經差人去了南州打聽大少爺和老爺的下落嗎?”
    看著春蘭含淚問詢,滿臉期待的眼神,謝安心頭很不是滋味。
    但謝安沒表現出來,輕聲笑道:“當然了。你回頭讓夫人把李少雲他們遭遇的所有細節,時間,都寫上。我托人去問問。”
    “如此,李夫人一定會好好吃藥,好好調理身子。謝謝你,謝師傅!”春蘭彎腰道謝,然後人也興奮了很多,趕忙拿著藥丸放入瓦罐,用勺子不斷攪拌,加快藥丸融化。
    此刻的春蘭是何等的興奮,滿臉都是期盼的笑容,不住的念叨著,“夫人有了奔頭,肯定會好起來。說不定就回到從前那般哩……”
    念念叨叨半晌,春蘭才想起來,一邊回頭一邊道:“謝師傅,這麽晚來,你吃飯了沒?我去給你做幾個小菜……”
    哪裏還有謝安的身影?
    隻剩下夜雨滂沱。
    春蘭便想著肯定是謝安忙碌,便不辭而別,她對著雨夜,喃喃念叨:“謝師傅,謝謝你!”
    許久,春蘭熬好藥,送入中庭臥室,親自喂給李夫人吃下。
    李夫人迷迷糊糊吃下藥,就昏睡了過去。
    一夜,安詳。
    往常的李夫人吃過藥,半夜也會驚醒,大力咳嗽。守夜的春蘭看著都心如刀絞,今晚倒是第一次看到李夫人睡的安詳。
    她便想著謝安給的藥果然有效果。
    很快,春蘭趴在床頭便睡了過去。
    至於賀春利和韓立這幾天都住在李府,就是擔心李夫人可能隨時要撒手人寰。他們也是李府曾經的朝奉,自然知道李夫人對他們好。便不肯離去。
    翌日清晨,春蘭睜開眼,赫然看到李夫人竟然坐在梳妝台旁邊梳頭發。
    過去一年多,李夫人都沒下過床。
    春蘭大喜,“夫人,你可是覺得好多了?”
    李夫人豎著白發,“早上起來,就覺得身子好多了。對了春蘭,你昨晚給我吃的什麽藥?感覺挺管用的。”
    春蘭眼睛一下就紅了,把昨晚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李夫人驚的梳子都掉了,然後眼眶紅紅的。
    謝安做了五品總司,還給了氣血丸,還願意幫忙打聽李儒和少雲的下落……
    愣神許久,李夫人才彎下腰去撿起梳子,“老謝頭,終於熬出頭來了,重情重義啊。春蘭,快,拿紙筆來。”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然後有個鄉民跑進來通告。
    “咱們烏祠出了個青天大老爺啊,謝氏當頭,謝老爺做了五品總司,昨晚滅了為虎作倀的巨鯨幫。年底要帶領大家舉辦祭祖哩。”
    ……
    一大早,敲鑼打鼓的聲音就傳遍了整個烏橋鎮,水燈鎮。
    水燈鎮,鄭家。
    自從上次見過謝安之後,鄭柄祥和其孫媳婦就一直緊閉大門,一刻都不敢出門,生怕遭到巨鯨幫的報複。
    畢竟孫媳婦當初幫了謝安的忙。
    兩個人,過的擔驚受怕,夜不能寐。
    這天清晨,孫媳婦做好早飯,和鄭柄祥坐在一起吃飯。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聽聞是熟悉的鄉民,兩人便急急忙忙去開門。
    隻聽那鄉民興奮的說,“鄭老,大喜啊。鎮魔司於昨晚滅了巨鯨幫,砍殺匪徒六百人。現在周圍都太平了。說是烏橋鎮的謝氏大老爺做了五品總司,給鄉民們剿匪了,還要帶領大家去烏祠舉辦祭祖哩。”
    鄭柄祥停了老淚縱橫,“蒼天庇佑,謝總司功德無量啊。”
    孫媳婦也淚流滿麵,自己被淩辱的仇恨,委屈,公道……都討回來了。
    ……
    卻說趙青兒帶領鎮魔司紮住在血嶺集市,進行了三天的善後工作。本來擔心血嶺集市會亂套,結果發現林雲梁誌幾個人很能幹,竟然支棱起來血嶺集市的運轉。
    於是,趙青兒直接向縣衙建議讓林雲擔任新的員外郎。
    趙青兒雖然官職不大,但頂著郡主的身份,縣衙的縣丞本就是文在清的舊部,哪裏敢不從?立刻就下發了文書,正式任命林雲為八品員外郎,另外讓梁誌做了九品的賬房先生。
    至此,血嶺集市徹底走上了正軌。
    這天,天朗氣清,雲闊天高。
    晌午時分。
    水燈鎮飛雲客棧。
    謝安經過三天的閉關,走出房間,伸了個懶腰,看著蔚藍晴空,心情也好轉了很多。
    三天前謝安離開李府後,便在這裏落腳。還告知了趙青兒,若有事情來這裏找就是了。
    剿滅巨鯨幫的善後工作十分繁雜,要等到徹底收尾,才算是圓滿結束。在這期間,謝安身為行動的首領,自然不好遠離此地。
    來到一樓,謝安點了兩斤牛肉,一個麻辣羊頭,一跌花生米,還有一碗清炒油麥菜。就著吃午飯。
    牛肉雖然香,但牛在大乾屬於生產工具,不可輕易宰殺。鄉下難吃到牛肉,多以羊肉豬肉為主。
    一個麻辣羊頭下去,謝安感覺胃袋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正要離去的時候,一名穿著藏青色製服的鎮魔衛匆匆進來。
    “總司大人,趙差司讓屬下來通報,說是收尾工作已經完成,請總司大人去核實。”
    謝安一路來到血嶺集市四郎府,剛到大門口就看見地麵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幾十個大箱子,裏麵放著大量的銀錠子,還有珠寶翡翠,以及其他古玩字畫,還有一些值錢的瓶瓶罐罐。
    “謝總司,這些都是抄家得來的。”魏浩然這時候迎了上來,解釋道:“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足足五萬兩。真是群十惡不赦的惡匪啊,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五萬兩!
    謝安都被震驚到了。
    難怪周圍的百姓苦不堪言。
    不過雖然抄家了,但這些銀錢也回不到老百姓手中,而是要歸屬鎮魔司的銀庫。
    曆朝曆代都是這樣,貪官搜刮百姓,然後皇帝殺一批貪官。老百姓拍手稱快,但是錢……卻回不來了。
    受苦的,永遠是底層人士。
    謝安搖了搖頭,進入四郎府。
    中庭內,趙青兒和陳鐵在核對賬冊,看到謝安過來,免不得需要匯報一番。
    商談過後,陳鐵道:“巨鯨幫已剿滅,血嶺集市運轉正常,此番多虧了謝總司運籌帷幄,才讓此事完滿完成。小功的事情,我三天前的晚上就上報了。謝總司可以去鎮魔司的案牘室挑選小功的獎勵。若總司大人沒有其他的交代,就收工?”
    謝安頷首,“那就收工。”
    百名鎮魔衛,拉著馬車貨箱,浩浩蕩蕩的離開血嶺集市。走的時候無數百姓出門列隊歡送。念叨著鎮魔司的功勞。
    不少受到李虎威淩辱的婦女少女,則拎著雞蛋,蔬菜,上來感謝。
    一度擋住了去路,搞得鎮魔衛們都很為難。
    雞蛋蔬菜,還真不是什麽名貴的玩意兒,鎮魔司不缺這個。而且馬車也裝不下啊。
    最後還是謝安道:“那就收下吧。隻收雞蛋蔬菜臘肉之類的尋常玩意兒,值錢的不許收。”
    趙青兒大為快意,“總司大人發話了,都收下。鄉民們別擠,都收了。以後遇到事兒,直接來縣城鎮魔司報官。誰敢阻攔,就報我趙青兒的名字。我倒要看看,誰敢一手遮天。”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鄉民們的一陣起哄。
    到了鎮魔司,謝安直接到了案牘室,找到了掌管此地的葉主薄。
    葉主薄年過半百,頭發白了一半,但是個武師,手腳利索,為人謙和,見到謝安就熱情打招呼,“總司大人初來上任就滅了巨鯨幫。造福一方百姓,我輩楷模啊。這是小功的兌換獎勵。隻能挑選一樣。”
    謝安接過葉主薄遞過來的冊子,翻開一看。
    有四樣寶物可以兌換。
    斬浪刀法:大成後斬浪二十米,適合水中戰鬥,可以卸掉水下阻力。尤其適合斬殺水妖。
    呼吸導引術:高級呼吸法,可以呼吸引導,修身養氣,壯大根骨。
    長圓針法:袖裏藏針,殺人無形之中。
    嗯?
    這針法引起了謝安的重視。
    很早很早的時候,謝安就想過自己淬煉兵器的路徑:重弓,大刀。
    遠距離,用重弓消滅對手。
    近距離,用大刀發揮自己的力量優勢。
    如此可確保自己的安全。
    但是暗殺,突襲,貼身戰鬥大刀不行。需要修煉一門小兵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謝安想過匕首,但是一直沒有加練起來。
    如今這針法……顯然比匕首好太多。
    匕首別人還是會看見的,但是針……誰看的見?
    靠近後,給敵人來上一針。
    敵人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就沒了。
    針還有個好處,就是針尖足夠細,當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個點的時候,穿透力之大簡直無法想象。
    以點破麵,便是金剛之身也可以破開。
    就算是麵對武道宗師,給他一針……也難頂。
    好啊!
    就你了。
    忽然,謝安看到了第四樣東西。
    白參果:隻要不接近壽命極限,可以延壽三年到五年。
    腦海中浮現出昨晚看到的李夫人模樣。
    天人交戰……
    最後,謝安開口:
    “葉主薄,我選白參果。”
    葉主薄大為震驚:“總司大人,小功不容易得的。而且你還年輕……這白參果對你用處不大。不如斬浪刀法來的猛烈。長圓針法用來偷襲也不錯。”
    謝安搖頭,“我有位故人病重。”
    葉主薄肅然起敬,“總司大人重情重義啊。不過白參果不易保存,府庫裏沒有。我需要上報南陽府司。來回一趟需要六日時間。”
    六天後。
    黃昏,大雨。
    謝安領了白參果,策馬趕到烏橋鎮李府。
    發現大門開著。
    謝安也沒多想,拎著裝有白參果的盒子就衝了進去,一路到了中庭。隻看見春蘭蹲在屋簷下,雙手抱胸,把頭埋在膝蓋上。
    謝安走過去,拎起盒子,“春蘭,我把白參果帶來了。足可給夫人延壽三五年。你去通報夫人,就說……老謝頭來看他了。”
    春蘭愣愣抬起頭,“哇”的一下就嚎啕大哭,“謝師傅,夫人……剛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