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深閨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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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豐那小子在外頭欠了一屁股賭債,”眼見她油鹽不進,譚禮又開始動之以情,“先前好不容易周轉過來的現銀,一不留神全給他折了進去。好幾個鋪子青黃不接,阿翁隻能賒賬做生意,賺來的剛剛夠填本錢。
“譚家的底子你是曉得的,隻要能讓我把外債清了,這偌大的家業轉瞬間就能盤活,所以你何必把這兩三個嫁妝鋪子攥在自己手裏不放呢?隻要歸到譚家名下,等我們獲得皇商名額,定會給你分好處的。”
譚懷柯在心中嗤之以鼻。
就憑譚家從前的所作所為,這人怎麽有臉在她麵前自稱“阿翁”的?他們之間難道還會有什麽父慈女孝嗎?
口口聲聲說要清楚外債,盤活家業,可譚安豐嗜賭如命,永遠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他們當真管束過嗎?譚禮自己好大喜功,偏愛走旁門左道,栽倒了一次又一次,卻從不吸取教訓,隻想著把別人經營起來的產業搶到自己手裏,再借著譚家曾經的聲望粉飾太平。
這樣一個從內到外都爛透了的商號,哪有半點可信之處?
譚懷柯再度冷淡拒絕:“譚老板,上回我用接手五間花憩街鋪麵為代價,換回了自己的賣身契,從那以後,我就與譚家再無幹係了。而且實話跟你說吧,焉知肆不是我一個人開起來的,背後還有申屠府的暗中扶持,否則以我那時候的拮據,哪裏出得了這麽多銀錢改造和經營?所以這鋪麵我一個人說了不算,還請你不要再打我家產業的主意。”
的確是申屠灼借給她的本錢,隻是這錢沒有走過明路,外界看著就她一個東家。如今申屠灼走了仕途,她以申屠衡遺孀的身份自立門戶,剛好珠聯璧合。
譚禮仍不罷休:“隻要你還占著我女兒的身份,申屠府跟譚家便是姻親,本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當初申屠老婦人與我議親的時候也是這麽定的。你趕緊把登記撤回來,與譚家產業合並,屆時皇商之名簡直手到擒來。
“你也不用怕有什麽損失,再不濟你還有給我給你的花憩街鋪麵,那裏的生意雖上不得台麵,卻也能保你賺個盆滿缽滿,隻不過洗不白,成不了皇商罷了。我不知你為何要冒著被刷下來的風險去登記參選,莫不是在跟譚家賭氣?讓你替嫁守寡實屬我們無奈之舉,阿翁在這兒跟你賠個不是,你看行不行?”
“譚老板,我再說一遍,我與譚家已沒有任何瓜葛。”譚懷柯要被他氣笑了,“什麽替嫁守寡,我早就不在意了。眼下我是廣利商會在河西的掌事,薩斕商號的東家,至於能不能選上皇商,咱們各憑本事就是。”
“哼,這麽說,你是想跟譚家徹底撕破臉咯?”
“是啊。”譚懷柯理所當然地說,“難道我們彼此還有什麽情分可言嗎?”
“好你個下賤的胡奴,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別把我逼急了……”
“譚老板怎麽倒打一耙,把我想說的話搶去了。”譚懷柯離開雅間,走到掌櫃的麵前,翻出焉知肆的賬目,冷笑著說,“趁著我外出行商,譚老板還真把焉知肆當自家產業了?在這兒吃飯開宴從來不付現銀的。
“掌櫃的不敢擅自做主,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兒,往後譚家人來焉知肆,一概不許賒賬,已經欠下的這百八十兩,我自會差人上門結清。”
“好好好。”譚禮甩袖,“你既要把事情做絕,那就別怪我不仁不義了。”
“譚老板,慢走不送。”
回家之後,譚懷柯疲憊地倚在榻上,長歎了一口氣。
近來商會的事務,鋪子的經營,還有各處的探問打點實在耗費心力,闔目歇了會兒,她聞到熟悉的熏香氣味靠近,眼睛都沒睜就笑著招呼:“小叔來了?可別再跟我聊商路開辟的事了,讓我清靜清靜吧。”
申屠灼沒說話,坐到一邊,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什麽。
下一瞬,譚懷柯就聞到了香甜誘人的點心味道,鼻尖嗅了嗅,刷地睜開了眼,就見新鮮出爐的沙棘糕團:“哇,快讓我嚐嚐。”
忙活了一天,俱是人情往來,就沒好好吃過一頓安生飯。糕團入口軟糯,帶著沙棘的酸甜,讓譚懷柯頓時精神起來。
見她吃得歡實,申屠灼這才開口:“聽說你今天狠狠下了譚禮的臉麵?”
嘴裏包著糕團,譚懷柯含含糊糊地說:“是啊,他在我的焉知肆裏充闊氣做人情,還惦記著把我的產業都劃歸到譚家名下,可不得讓他認認清楚,誰才是真正的東家。”
“這時候跟譚家鬧僵,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嗎?”申屠灼有些憂心,“譚禮向來不是什麽善茬,他的手段不可小覷。”
“我就等著他來咬我呢。”譚懷柯說。
“我怎麽覺得……你是故意惹他動怒的?”望著她狡黠偷笑的模樣,申屠灼忍俊不禁。
“我正捉摸著要從哪裏下手呢,他自己送上門來了。”譚懷柯努力咽下糕團,喝了口水說,“挺好吃的,就是有點噎人……我畢竟不是真正的譚家庶女,就算賣身契被銷毀了,這把柄捏在譚家人手裏,始終是個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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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實。”知她自己有數,申屠灼放下心來,“這件事是把雙刃劍,於譚家於你都有威脅之效,端看要怎麽利用了。”
“所以我要在皇商擢選之前,把這件事解決。否則到了關鍵時刻被他們反咬一口,輕則喪失成為皇商的資格,重則要被譚家人牢牢黏住不放,才是真的麻煩。”
“是我杞人憂天了,原來譚掌事早已留好了後手。”申屠灼拿了最後一個糕團來吃。
“哎哎,再給我半個!”譚懷柯撲過去搶了一半來,笑著閑談,“你不知道,譚禮還當我是個深閨怨婦呢,問我是不是在跟他這個阿翁賭氣……”
與此同時,譚家正處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譚禮憋了一肚子的氣,把家裏人挨個數落了一遍,罵夫人縱著譚安豐去賭,賭得輸光了家底;又罵譚安豐是個扶不起的廢物,再好的鋪子到他手裏都要搞砸;最後罵譚安芙,說她當初信誓旦旦能哄得申屠灼娶她,結果弄巧成拙,差點把譚家的名聲都敗壞了。
另外兩人自知理虧不敢言語,譚安芙卻是不甘挨訓的,當即反駁道:“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回娘家來本是想要找個倚仗的,誰知道家裏已成了這麽個爛攤子!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不做二不休,讓我以子相攜,生生賴上他們申屠府!”
她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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