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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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待修,建議明天早上再起來看。
    ***
    此處乃是小徑,又是拐角處,占地並不大,兩人一個自左邊來,一個自右邊來,恰好碰在了一處,之間相距不過咫尺。
    那道人蓄了須,一身玄色道袍,手腕處還搭著一柄拂塵,他乍一見得顧延章,有一瞬間,整個人都抖了抖,老鼠被踩了尾巴似的猛然將左腿往後縮了一下,好險沒有撒腿就跑,右手則是下意識地往上抬了抬,都已經舉到了一半,正要掩麵,卻似終於察覺出不對,連忙又將手放了回去。
    顧延章本來沒有將對方放在心上,可看此人反應甚大,見得自己便如同見了鬼一般,如何會不奇怪,他定睛一看,隻見對麵一張生麵孔,並不是從前見過的,更覺得莫名。
    士人與佛道慣來頗有些涇渭分明,此處又是禁宮之中,顧延章不欲與對方搭話,隻轉頭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小黃門。
    那黃門倒也乖覺,連忙上前問道:“道長怎的了?可還好罷?”
    隻一瞬間,那道人便已經恢複了正常,他清了清嗓子,複又挺直了胸膛,一手抖了抖拂塵,仿若方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搖了搖頭,微微向顧延章點了點頭,便當做打了招呼,也不要黃門帶頭,徑直往另一條道去了。
    等到他行得遠了,在前頭領路的小黃門才小聲對顧延章道:“官人莫怪,此乃方外之人,喚作鬆巍子。”
    黃門乃是宮中之人,慣來不多說話,此時同顧延章點了這一句,已是十分給他麵子。
    顧延章略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那鬆巍子遠去的方向,卻是心中略有些奇怪。
    他跟著那小黃門一麵走,一麵隨口問道:“那鬆巍子是哪裏人?又是從哪裏來的?”
    小黃門倒不覺得有什麽,笑道:“聽說這一位道長乃是徽州人,在杭州法喜觀出家,是前一陣子才來的京城。”
    顧延章麵上一怔,複又問道:“他原就有些名氣不成?怎的不曾聽說過?”
    時人多崇佛尚道,莫說是江寧、蘇杭等地產出的和尚道士,便是延州、廣州生出來的,隻要有那麽一二分的能耐,京城之中都不會絲毫都名氣。
    那小黃門道:“聽說他原本在法喜觀閉關許多年,不曾外出,也少有接觸外人,隻一心鑽研佛道儒三教之法,又悉心研究醫術,直到有了大成,複才出得道觀之中,結果短短時日,已是打下偌大名頭,後來又應人之邀,進京來給人看病,因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官人平日裏忙,又才外出了一回,便是一時不曾聽得也是有的……”
    他一麵將鬆巍子的來曆粗粗說來,一麵在前頭帶路,走了片刻,已是就要到得文德殿。
    顧延章卻是越聽心中越是生疑。
    都說吳地天氣怡人,莫說江寧等地,便是那黃昭亮一個糟老頭,去得海邊的泉州做了幾年知州,回來的之後,整個人都白了三分,這鬆巍子原籍徽州,在杭州出家,閉關十餘年,才出來行走幾日,怎的那一雙手那樣黑?
    方才聽他同那一個小黃門說話,明明就是一口京腔官話,哪裏聽得出什麽吳儂音調?他那一隻手托著拂塵,明明黑得同自己不相上下,可一張臉卻是白的,再往下,那脖頸之間,挨著衣襟的地方是黑乎乎的,在往上,靠近下頜的地方,又是白得緊。
    雖知道和尚也好,道士也罷,俱不管自己事,顧延章卻是總覺得怪怪的。
    尤其又回想起對方恰才看向自己的眼神,當真是嚇得毛都要豎起來一般,莫說兩邊沒有過節,自家甚至都不認識這一個人,便是當真有國界,自己又不是老虎,難道能吃了他不成?
    正想著,那儀門官已是進去通稟,不多時,便在幾步外叫道:“顧延章入殿。”
    顧延章行得進去。
    上頭趙芮已是等了許久,見得他來,忙道:“顧卿,那雍丘縣常平倉一案,而今審得如何了?”
    天子問詢,顧延章自然不敢瞞著,便將這一陣子所得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又說起今日棺前訊問的場麵,再有回到州衙之中,李程韋的供認,聽得趙芮勃然大怒。
    “那李程韋究竟有無殺妻殺母,他所言朝中上宿嫖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
    有此一問的,自然不隻是趙芮一人。
    金梁橋街的顧府之中,幾個丫頭聽得鬆香的探來的回話,盡皆嘩然。
    秋爽慣來沉不住氣,已是第一個憋不住地問道:“這分明就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怎的他說不是,就不是了?徐三娘發病前他也在,李家娘子死時他也在,兩回都隻有他一人獨自在,這還不算是證據,還要什麽證據?!他又不是李家娘子親子,怕是知道人發現自己乃是那姓陳的私生子,又怕李家娘子將他攆了出去,才行此大惡之事罷!”
    秋露見她這樣義憤填膺的樣子,卻是攔道:“話雖如此,可他說的卻不是沒有道理,你這些都是推測,有沒有證據,除非當真找出那李家娘子同徐三娘死前身旁跟著伺候的人,細細問得清楚,再由他親口認了罪,不然光憑這些,想要真正定案,怕還是不夠……”
    “怎的不夠了?徐三娘也是腦後受針死的,李家娘子也是……”
    “徐三娘卻未必是中針而死,她腦後雖然有斷針,可一般也中了砒霜,胸前還有鐵釘啊!”
    兩人在此處說話,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等到爭了一輪,回頭卻是見得季清菱並不說話,隻看著她們爭個不休。
    秋爽便問道:“夫人,你說那李程韋究竟是怎的殺的徐三娘?”
    季清菱道:“我又不是李程韋,也不是當日當日房中看著的人,如何會知道?”
    她想了想,複又道:“不過按著方才鬆香所說,那徐三娘胸口有鐵釘,腦後有斷針,怕是先中的釘,複才下的針。”
    秋爽奇道:“這又是什麽道理?”
    季清菱索性站起身來,指著裏間的一方長榻道:“你且睡上去看看。”
    秋爽果然進得屋中,躺在榻上。
    剩餘秋月、秋露二人看得十分稀奇,一並跟著季清菱走了進去。
    季清菱見秋爽躺下了,便問道:“你可知風府穴在何處?”
    秋爽腰肩使力,將頭半抬了起來,一手托著自己的後腦,指著其中一處地方道:“是不是此處?”
    她這般自己一手抬著自己的頭,另一隻手又指著那一處穴道,自然力道十分不好使,過了不一會兒,便再也撐不住,口中“哎呦”一聲,複又躺了回去。
    季清菱便道:“你且起來,叫秋露睡下去。”
    兩人依言換了一下。
    季清菱又指著秋爽道:“若你是那李程韋,秋露是那徐三娘,你要給秋露腦後紮針,我與秋月便是當日那房中許多旁觀者,你待要先如何做?”
    秋爽道:“要先將夫人同秋月姐支開。”
    季清菱點了點頭,問道:“你雖是支開了我二人,可我們隻在外間去尋那藥丸,過不得多久就要重新回房,你怕被人撞見,會要如何行事?”
    秋爽遲疑道:“拿針紮秋露的後腦?”
    季清菱隨手在一旁撿了一杆短筆,遞給秋爽道:“你且試著紮一紮。”
    秋爽將那毛筆接過,半坐在床榻上,一手要去扶起秋月的頭,隻是才扶得起來,卻是不好尋了穴位,又不好往後腦之中插,正著急間,卻是忽然聽得季清菱又道:“徐三娘忽染急病,她臥病已久,當日天氣甚熱,床頭處有一個木架上頭搭著銅盆,裏頭裝了冰水。”
    秋月聽著季清菱道,便從一旁挪了一個水盆架子過來,移到床頭。
    季清菱又道:“當時正是午時,床榻上架了一個小木幾子,上頭擺了粥水,是要給徐三娘吃的。”
    秋月又移了一個小木幾子過來,架在床上,將秋露小半邊身子都罩住了。
    “你再來紮針。”季清菱道。
    秋爽坐在床上,想要去抬秋露的頭,隻是稍不小心,腳就踢到了那床頭處擺著的木架子,手就碰到了床上的小幾子。
    季清菱又道:“徐三娘此時隻是睡了,並非昏迷,你去抬她的頭,她會不會醒來?”
    秋爽猶豫了一下,道:“這我哪裏知曉。”
    季清菱便道:“若是你針紮到一半她便醒來,你當要如何?”
    “針刺風府穴,人並不會暈厥,也不會聲啞,徐三娘隻是生病,你說她醒得來,忽然見自己丈夫拿著針要紮自己的後腦,她會不會喊叫?”
    秋爽想了想,抓著那筆杆道:“那我不紮針了,我用鐵釘來試。”
    秋露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棉布。
    秋爽看了那棉布一眼,將其往秋露身下掖了掖,複才半側著身子坐下,一屁股壓在那棉布上,一手扯開秋露的衣襟,將她的胸脯露出來,揣度著胸腔所在的地方比劃了下,忽的伸出手去,左手捂著秋露的嘴巴,將其死死摁住,右手則是用力往秋露胸膛處用力一戳。
    這姿勢順手得很,又好使力,秋露在下頭掙紮,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盡皆被秋爽的手給捂住了,半點掙脫不開。
    秋爽一麵壓著秋露,一麵急急轉頭同季清菱道:“夫人,這一根鐵釘紮進去,當是不能立死啊!若是立死,不就被發現了嗎?!”
    季清菱搖頭道:“你鐵釘紮進去,隻要不拔出來,血不會濺出多少,此時隻要將血擦掉,那傷處再用脂粉塗了,自然就看不出來,胸骨碎裂,鐵釘透胸,人卻並不會立時就死,少說也能再拖上幾個時辰。”
    秋爽想了想,又道:“可若是此時外頭人進得來又該怎麽辦?秋露若是醒來了……”
    季清菱便道:“你捂著她的口鼻,隻要片刻功夫,她不能呼吸,自然就會暈過去。”
    “可我一會就要出去,若是她中途醒來了又當怎的辦才好?”秋爽問道。
    她在此處一心向學,卻是忘了自己還捂著人的口鼻,那左手勁道使得足足的,下頭的秋露摁得當真連大氣都喘不上來幾口,這一回當真是用力掙紮著拿手去拍她,口中叫道:“小蹄子,你鬆些手,再壓下去,我便要下去見閻王了!給你一人晚間獨占一間房去!”
    屋中本來氣氛有些凝重,聽得秋露這樣一叫,卻是人人都笑出聲來。
    季清菱指點著秋爽道:“風府穴向上紮針,隻要紮錯了地方,便能使人不得呼吸。”
    她隻說了這一句話,秋爽已是舉一反三,口中叫一聲“好姐姐”,最後那個“姐”字還未落音,便一手捂著秋露的口鼻,一手將她翻了半個身,又用腳將她的背部撐住了,拿那一杆筆去紮後腦勺。
    季清菱道:“若是此時你聽得外頭有人進來的聲音?”
    秋爽連忙將那筆往裏頭捅,又把腿一收,將秋露重新放平躺了,一手取了旁邊的一把扇子,裝作十分擔憂的模樣對著床榻上的秋露扇啊扇的。
    季清菱道:“那乃是針灸的銀針,並不十分硬。”
    說著叫人從廚房尋了一個豬頭過來,又著人去取了做針線的長針遞給秋爽。
    秋爽尋了那豬頭的後腦,隨手找了個地方,用那縫衣長針紮了進去。
    豬頭皮並不軟,自然不好紮,她花了許多功夫,一則針頭不好捏,二則力氣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裏頭杵,隻聽“啪嗒”一聲,竟是那長針頭的尾部斷了一小截。
    季清菱道:“那乃是針灸的銀針,並不十分硬。”
    說著叫人從廚房尋了一個豬頭過來,又著人去取了做針線的長針遞給秋爽。
    秋爽尋了那豬頭的後腦,隨手找了個地方,用那縫衣長針紮了進去。
    豬頭皮並不軟,自然不好紮,她花了許多功夫,一則針頭不好捏,二則力氣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裏頭杵,隻聽“啪嗒”一聲,竟是那長針頭的尾部斷了一小截。
    豬頭皮並不軟,自然不好紮,她花了許多功夫,一則針頭不好捏,二則力氣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裏頭杵,隻聽“啪嗒”一聲,竟是那長針頭的尾部斷了一小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