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炸茄盒、炸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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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靜悄悄地下了場小雨,古詩雲“春雨貴如油”,花草樹木吸飽了甘露,愈發鮮嫩招展,燕子穿梭,蝴蝶翻飛,正是最美人間四月天。
    這樣好的時節,溫仲夏突然想吃炸貨了。
    問:這兩者間有何關聯?
    答:沒有,就是她自己饞了。
    上午隻要沒什麽客人的時候,她總是先輔導冬兒念一會兒書,然後就是鼓搗吃食。
    現下正是新鮮茄子上市的時候,黑紫色的茄子有小臂粗細,表皮滑溜溜的,油光發亮,嫩得很。
    她要用這茄子做道炸茄盒。
    麵粉和澱粉混合調成能拉絲不斷的麵糊糊,再加兩勺油攪拌,這樣炸出來的麵糊更酥,顏色更漂亮。
    茄子去皮,切成夾刀片,調好的肉餡塞進兩片之間,肉不用太多,用手指捏住壓一壓,剛好能冒出一點頭即可。
    看著盤子裏那一個貼一個的青白色茄盒坯子,溫孟冬道:“阿姐,這個好像小小的肉夾饃哦。”
    還真是,不過這小號“肉夾饃”得下油鍋炸了。
    茄盒在麵糊糊中滾上一圈,掛上的麵糊急不可耐地落了兩滴下去,又迅速在油鍋中浮了起來,這個油溫便剛剛好。
    油咕咕冒著小泡,茄盒在高溫的催發下迅速變了顏色,溫仲夏用筷子不停撥動,避免粘連。
    待到茄盒炸得外表金黃,便用笊籬撈出,稍稍控油之後再複炸一次,這樣吃起來更脆。
    這油炸都炸了,溫仲夏不過癮,還要再做一道炸酥肉,過程沒什麽兩樣,隻是把茄盒換成了切成長條的裏脊肉。
    這炸東西的香味十分霸道,再被徐徐小風一吹,連那對麵的王家食店也聞著了。
    王掌櫃站在門口,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他這家食店在太學門口開了三年多,生意不好不壞,過得去。
    自從那溫氏小食攤擺了起來後,屬實吸引了很多學生。
    起初他沒太在意,她賣的是小食,自家賣的熱菜熱飯,不衝突。
    太學兩千餘學生,一個小食攤能供得了幾個人,他的食店客人還是不少的。
    直到最近那小娘子又賣起了鹵菜,竟有不少學生帶著從她那買到的鹵菜到他家下飯用,勾得其他客人也眼饞。
    王掌櫃差人去買過,滋味真不錯,那醃臢腥臭的豬下水和平淡無奇的素菜,竟然能鹵得那般香。
    食材便宜,賣的價高,又那麽多人買,他不用想都知道能多賺,便也動了賣鹵菜的心思。
    隻不過他家的廚子鹵是鹵出來了,但總是差點兒意思,擺出來之後,賣得也不好,不少客人反應有股味道。
    不知道他們到底用了什麽秘方,他讓自己婆娘去和徐娘子套話,別看她一副柔弱好說話的樣子,竟也精得很,半個字未曾透露。
    如今又不知道在鼓搗什麽吃食,那濃鬱的香味勾得人心癢癢。
    廚子走過來問他:“掌櫃的,咱們那鹵下水還賣不賣了?”
    “自然要賣,”王掌櫃沒好氣道,“耗費了那麽多香料,不賣不全虧了,能賣多少算多少。”
    “你還得繼續琢磨怎麽改進鹵料,”王掌櫃不滿地絮叨,“好歹也幹後廚二十來年,還比上個小丫頭片子。”
    廚子嘴裏應著,心裏卻罵罵咧咧,鹵料的配方千變萬化,要是那麽容易能被參透,那豈不滿大街都是賣鹵菜發財的?
    溫仲夏還不知道自己成了旁人議論的焦點,茄盒和小酥肉炸好後,撒上椒鹽粉,那股子獨特的香味饞得人口水四溢。
    茄盒顏色金黃,酥脆極了,咬一口,內裏散著白氣,微微燙嘴。
    肉餡鹹香適口,茄子吸足了肉汁,口感柔嫩,卻又並不油膩。
    徐袖一下就夾了兩個茄盒下肚,道:“我本來不愛吃茄子,但嚐了茄盒以後,我再不嫌棄它了。”
    “嫂子,以後我再給你做魚香茄子、肉沫茄子,還有那酸酸甜甜的糖醋茄子,你就更能體會茄子的妙趣了。”溫仲夏笑道。
    徐袖道:“你這麽一說,我得再吃兩個茄盒。”
    溫孟冬率先下筷的是小酥肉,小酥肉比手指還要長些,放到嘴裏,咬住一頭,“哢滋哢滋”,一整條酥肉眨眼功夫消失在嘴裏。
    “好吃,好吃。”
    在小孩子眼裏,這肉可能就是更有吸引力。
    溫仲夏比他們多了工序,不管是茄盒還是酥肉,都得再撒上一層辣椒粉,又香又辣,這才夠味嘛。
    “溫娘子,徐娘子,你們又弄了什麽好吃的?”
    呂天川和秦遷等幾位同窗正站在案台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溫仲夏放下筷子:“喲,還未聽到鍾聲,你們怎麽就來了?”
    “今日博士心情好大發慈悲,讓我們早一步散堂。”
    茄盒和酥肉也不多了,她便撿了幾塊給他們幾個嚐嚐味。
    “好酥,好嫩!”秦遷吃著茄盒滿眼放光,不忘舔了一下手指上沾到的椒鹽粉。
    “溫娘子,這麽好吃的東西你怎麽不賣啊?”
    “就是啊,賣吧,再添個新品,我們肯定買。”
    嚐了味道的幾人,味蕾都被勾了起來。
    溫仲夏唇角彎彎:“你們以為我有三頭六臂啊。”
    這話一出,學生們頓時耷拉下來。
    “不過你們的意見我會考慮,以後肯定還會上新品的。”溫仲夏不忍看他們萎靡不振。
    學生們瞬間變臉,好像打了雞血似的。
    他們一一點好吃食,輪到呂天川時,他一臉雀躍:“溫娘子,聽我娘說,你已經答應給我祖母生辰宴做菜了。”
    溫仲夏笑著點頭。
    “太好了,”呂天川樂得撫掌,“溫娘子,我們家的人很好相處的,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帶冬兒,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溫仲夏笑容加深:“那我就提前謝過了。”
    同窗聽了這話,驚道:“齋長,溫娘子去你家做菜?那天我們豈不是就吃不到溫娘子的吃食了?”
    “對不住了各位,那天我擺不了攤。”溫仲夏解釋。
    秦遷一把攬住呂天川的肩膀,咬牙切齒:“好你個齋長,太不厚道了,你這是成全了自己,砸了我們大家的飯碗啊。”
    呂天川連忙告饒。
    “除非你把我們也請去吃席,不然可饒不了你。”有同窗打趣。
    呂天川大方表示:“行啊,我和祖母說一聲,她應當會同意。”
    溫仲夏看著他們打打鬧鬧,失笑搖頭,青少年活力就是足。
    等一下,她自己現在不也是少女一枚嘛。
    中午照舊忙碌,她和徐袖已經能應對自如,小冬兒有時也會幫著送餐或者收收碗碟。
    好不容易最高峰過去,溫仲夏剛鬆鬆筋骨,敲敲背,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哪家是賣鹵菜啊?姓溫的是哪家?”
    一個微胖的婦人不斷詢問著太學門口的幾個攤主,有人給她指了指方向,她便直衝溫仲夏的食攤而來。
    那婦人橫眉豎眼,氣勢洶洶,似乎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