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下水道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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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這也更不行……”
    這些藝人資料,景沂看一眼就扔。
    其實按理說,這些藝人就是整本小說裏配角中的配角,nc中的炮灰,原著作者實在沒必要浪費大量墨水去描述一群露臉即殺青的角色生平。
    但為了讓龐大的厲家破滅得更加合理,體現主角的屌絲逆襲,作者不惜在全文故事線裏給厲家埋了一顆又一顆炸彈,結局引爆,厲家螺旋上天,屌絲男團成功上位。
    景沂在追連載的時候看到不少對炮灰角色的細致描寫,當時覺得作者有水文的嫌疑。
    但現在,景沂無比感謝這些著墨,讓他可以提前幫助厲家避過這些人形大坑!
    景沂正挑挑揀揀,辦公室門被推開,厲問昭黑著臉走了進來。
    【哦豁,典獄長回來了】
    編外典獄長腳步一亂:“……”
    “總裁。”樊秘書站起身。
    “嗯。”厲問昭煩躁得扯了扯領帶:“人選得怎麽樣了。”
    “……”樊秘書看了看自己本子上的刑法大全,覺得自己好像摸了一早上魚。
    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匯報自己的工作成果,“……景管家確實挑了幾個人。”
    樊明從抽屜裏拿出幾張單薄的紙。
    真就幾個人。
    幾百份備選藝人資料,濃縮成五張單薄的紙,驚不驚喜。
    厲問昭微怔。
    這麽少?
    他不敢想象,公司背調怎麽做的,居然讓這麽多垃圾堂而皇之地進來。一旦這些劣跡藝人的醜聞曝光,整個分公司都會崩潰,更會影響總部的形象和資金鏈。
    怪不得小管家要嘲笑他這是垃圾收容所。
    還真一點沒說錯。
    景沂看厲問昭一動不動,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以為他嫌棄選出的人太少,不夠簽,連忙把桌上的刑事犯資料按住:“這些不行,真不行,真的真的不行!”
    【你要是敢簽,他們就敢讓你破產】
    厲問昭張了張嘴:“樊秘書,把這五個人簽了。”
    樊明:“那其他的……”
    厲問昭擲地有聲:“解約。”
    分公司也該做個大掃除,把所有垃圾都清理幹淨了。
    樊明驚疑不定地看看厲問昭,又看看景沂,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今天上班好像誰跟他開了個玩笑似的。
    “好的,總裁,我這就去起草解約合同。”
    厲問昭解開了外套上的扣子,坐下休息,忽然發現不遠處的景沂滿臉狐疑地看著他。
    厲問昭一愣,沉下呼吸仔細去聽,發現景沂在心裏講起了悄悄話。
    【他怎麽就同意了啊?】
    【他知道我是穿來的了?】
    【不能吧,我扮演的管家簡直完美無缺,毫無破綻,他不可能發現的】
    【但那些藝人……】
    “景管家。”
    厲問昭的聲音打斷了景沂的思緒:“啊?”
    厲問昭輕輕敲擊桌麵:“倒杯茶。”
    “哦。”景沂往角落水台走。
    邊走還邊轉臉看厲問昭,怎麽都覺得不對勁,但仔細想想,又沒發現什麽不正常的。
    嘖。
    奇怪了。
    【他總不能聽到我在心裏說了什麽吧?】
    黑白無常金手指送厲問昭身上去了?
    厲問昭手指蜷縮了一下。
    這麽快被發現了嗎?小管家比他想象的還要機靈。
    但沒一會兒,他又聽景沂嘀嘀咕咕。
    【不可能。】
    【那就是倆搞詐騙的陰間玩意兒。】
    厲問昭:?
    茶水是樊明剛沏上的,溫度還高,景沂走神了一陣兒,茶水倒得太滿,他就彎著腰,拱著手,小心翼翼地端著,慢吞吞往厲問昭那邊挪。
    厲問昭轉頭,看著小管家運炸彈似的給他捧過來一杯水。
    景沂:“厲總,你的茶……”
    “總裁。”辦公室門被輕輕敲了敲,樊明拿著剛擬好的文件進來了。
    景沂放下茶碗,力道大,茶水浪出來一點,“樊秘書,是到吃飯的時間了嗎?”
    樊明看了看腕表,10:23。
    距離午餐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零七分鍾。
    “還沒有,景管家。”樊明推了推眼鏡。
    “那我……”景沂身體一頓,發現自己被厲問昭拽住了。
    景沂:?
    厲問昭手掌穩穩搭在了景沂手腕上,輕而易舉整個圈住,掌心下感受到對方跳動的脈搏和細伶伶的腕骨,好像一撅就碎了。
    厲問昭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一下。
    落在別人眼裏,曖昧叢生。
    樊明:“……”
    他好像理解厲總為什麽要默認景沂給分公司添亂了。
    厲問昭把景沂拉回旁邊的小辦公桌,麵無表情地下了命令:“剛才淘汰的那些藝人,給我寫一份書麵說明。”
    景沂:“?”
    厲問昭指尖點點半人高的資料:“你讓我淘汰這麽多人,總要給我個原因吧。”
    景沂瞪大眼,你剛才也沒說還要寫材料啊?
    他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寫篇作文都費勁,更別說這種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的書麵說明。
    幹不了幹不了。
    兩萬塊他不要了。
    景沂轉移目標:“讓樊秘書寫吧。”
    樊明一本正經把工作踢回來:“景管家,事實上我並不清楚你為什麽要將這麽多人淘汰。”
    景沂:“……”
    景沂哀怨地一盯,好好好,我們再也不是共過事的好同桌了。
    ·
    ·
    厲問昭開始辦公,景沂捧著一堆犯罪份子到小辦公桌,思索著該怎麽才能把這個事情圓回去。
    從剛才厲問昭的反應,他應該是沒有什麽異能的,更不可能聽見他的心聲,剛才的事應該就是個巧合。
    ……吧?
    景沂趴在桌上,指尖百無聊賴轉著筆,好像在上大學的思想政治課,困,累,沒興趣,提不起精神。
    他眸光瞥見桌角的筆電,看了看正在忙碌當中的厲問昭,悄悄打開。
    “這份文件有幾個數據錯誤。”厲問昭皺著眉,把樊明叫進來:“打回策劃部重做,再出現這種低級錯誤,我找他們部門經理。”
    樊明:“是。”
    厲問昭揉了揉眉心,漫不經心往旁邊一瞥,小管家坐姿端正,表情嚴肅,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劈裏啪啦。
    不錯,態度很認真。
    看來沒再懷疑自己心聲泄露了。
    厲問昭偏過腦袋,想看看小管家寫了些什麽,視線一轉,看到電腦屏幕上是某個花花綠綠的線上小遊戲。
    紅藍兩個小人在小管家手裏來回翻飛,避開了所有陷阱。
    厲問昭:“……”
    ·
    ·
    景沂沉浸在遊戲裏頭也不抬,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鬧鍾11:50準時響起,該幹飯了。
    他關了鬧鍾,轉臉看厲問昭:“總裁,我可以下班了嗎?”
    總裁辦公室樓層太高,跟餐廳隔著十幾層,也不知道職場有沒有搶飯行為,他怕來不及。
    所以特意設置了個早十分鍾下班的鬧鍾。
    他問得太坦蕩,厲問昭都不好意思為了那十分鍾跟他糾纏,“材料寫完了?”
    “寫完了。”
    厲問昭:???
    能寫完?你不是打一早上遊戲嗎?
    砰。
    景沂把某樣沉重的東西往他手邊一放:“那我下班了。”
    一陣風從厲問昭耳邊卷了出去。
    厲問昭低頭,看到桌邊放了本厚厚的《華夏人民共和國刑法》。
    厲問昭:“……”
    ·
    ·
    “樊秘書樊秘書。”景沂敲了敲總裁秘書辦公室的門。
    樊明扶了扶下滑的鏡框,抬頭:“景管家。”
    景沂笑眯眯:“到吃飯時間了。”
    樊明看了眼手表:“其實還有八分鍾。”
    景沂:“總裁同意了的。”
    樊明站起身,從抽屜裏拿出飯卡:“餐廳就在25層,景管家其實可以自己去。”
    景沂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路我認得,就是沒飯卡。”
    樊秘書:“……”
    懂了,他不是飯搭子,他隻是飯卡的搬運工。
    景沂提前了十分鍾下班,本以為自己可以獨占窗口,想吃什麽點什麽,沒想到食堂人滿為患,職場社畜們早就提前來了。
    “樊秘書。”
    “樊秘書。”
    不少人衝樊明打招呼,身為總裁秘書,這點排麵還是應該有的。
    景沂正要去長長的隊伍後麵排,就見樊明直接帶著他插隊,來到某個無人的窗口,“兩份,景管家想吃什麽,自己選。”
    景沂看了看遠處冗長的隊伍:“我們不排隊嗎?”
    樊秘書推眼鏡:“這是總裁窗口,隻對45樓供應。”
    景沂小小的哇了一聲:“那我們這樣,算不算仗勢欺人?”
    樊秘書:“……”
    厲氏的午餐味道非常好,除了主食還供應新鮮水果和餐後小蛋糕,最讓景沂在意的是,食堂一角居然還擺著幾台冰淇淋機!
    這哪裏是公司,分明是社畜人的天堂。
    景沂在食堂待到了快上班,小蛋糕吃了兩個,冰淇淋幹掉三個,新鮮水果若幹。
    吃飽喝足後,才拍拍肚皮回了頂樓。
    下午厲問昭有開不完的會,基本沒待在辦公室裏,厲問昭樂得自在,摸魚一下午。
    傍晚5點,厲氏下班了。
    又遭受了一次透明電梯的折磨,回到車裏,景沂就在座位上攤開了。
    厲問昭在後座看他一眼:“怕為什麽不換乘員工電梯。”
    景沂有氣無力:“下班高峰期,我怕沾上社畜的班味。”
    “……”
    那你就是活該。
    司機把車平穩地開了出去,回到厲家大宅外麵時,景沂看到路邊很多工人。
    “厲總。”司機道:“這片區域在檢修下水道,我們需要繞一段路。”
    厲問昭班味很重地在後座看文件:“嗯。”
    景沂恐高的症狀消退不少,手腳沒那麽抖了,偏頭隨意看窗外的風景。
    厲家莊園太大,避過一小段檢修路段,司機居然繞路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到厲家大門口了,景沂眼睛一眨,忽然坐直了身體。
    厲家大門外,從醫院逃走的寧薑忽然出現,手捧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著裝儼然,一點也不像前幾天躺在病床上,粉都沒抹勻的樣子。
    沒一會兒,曆明織也出來了。
    景沂忽然感覺車上的氣溫低了下去。
    ??
    他若有所思地轉頭,對上厲問昭漆黑冰冷的眼神。
    嘶……小說裏寫的,總裁一個眼神就能降溫,原來是真的啊?
    倒比空調好用。
    “織織,你終於出來了。”寧薑手捧鮮花,滿臉的驚喜。
    車後座氣溫快降到0下了,景沂趕忙推門下車:“小少爺。”
    “景管家。”曆明織眉眼帶笑,“你和大哥下班了。”
    “對,小少爺要出門?”景沂看看寧薑。
    “織織。”寧薑趁機黏上來,看向曆明織的眸光深情繾綣:“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沒病!我到專業醫院做過全麵檢查了,是誤診!織織,我的病是誤診!我太高興了,我沒病,你一定也為我感到慶幸吧。”
    曆明織表情淡淡的:“哈。”
    你看我樣子像高興嗎。
    【這騙子這麽快就轉變策略了,果然是慣犯啊】
    【他是打算繼續從曆明織身上撈好處?不過也不一定……上次逃跑,寧薑估計就已經猜到曆明織清醒了,再想騙錢不容易,這回來,估計是衝著人來的……】
    【嘶……寧薑聯係到黑煤窯了?還是跟器官販子搭上線了?】
    “……”
    “織織,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求婚的。”寧薑滿臉不知道哪兒來的深情和感動,“我們經曆過生死和訣別,堅持到現在不容易,織織,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
    “織織!”寧薑一個大胯到曆明織麵前:“我想娶你!我願意入贅厲家!”
    “……”景沂被他一個跳躍的大動作嚇了一跳。
    【歪日。】
    【這年頭還有人想軟飯硬吃???】
    【咋滴,這是惦記上夫妻共同財產了,想結婚撈一筆?占便宜沒夠啊,還連吃帶拿的】
    曆明織清醒地看著寧薑,他早就沒有前幾天戀愛腦上頭的衝動,看寧薑就像看一隻蹦躂的小醜。
    “織織,答應我吧。”寧薑:“我永遠愛你。”
    曆明織忽然露出一抹嗤笑,他扶著額頭吃吃地笑了一會兒,就在寧薑以為自己計劃萬全時。
    小少爺忽然抬腿,一腳把寧薑踹進了門外的下水道。
    “去你大爺的,真當我傻啊,騙一次兩次沒夠,還想騙我一輩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