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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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開大隊長辦公室的門,聶超凡恢複了往日沉穩的作風。
    “老聶,案子查的怎麽樣了?”大隊長從辦公桌後抬起頭,期待道。
    聶超凡走過去站在對麵,將資料放在辦公桌上推給對方:“有些眉目,目前鎖定了兩個嫌疑人,都是死者的同鄉,死者生前就是搭乘他們的卡車來的東州。”
    大隊長眉毛一揚,同樣想到了弓雖案件熟人作案的極高概率。
    “說說看。”大隊長瞥了眼資料沒動,把手中的煙蒂掐滅,又重新從煙盒裏抽出根煙給點上,等著聶超凡的匯報。
    聶超凡將這一天以來的調查結果複述了一遍。
    大隊長表情平靜,並沒有接著談論案情:“你們隊長這次剛好請了年休,我也就不叫他回來了。嗯,這案子由你一個人來弄,吃力不?”
    聶超凡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被大隊長抬手止住。
    “老聶,你的年紀已經不小,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這麽多年熬下來,確實不容易。哎,我這大隊長聽著威風,可就是給你們弄個副股也拍不了板。”
    大隊長有些惆悵,聶超凡默不作聲。
    這次空降過來的年輕局長極為強勢,第一天走馬上任就凍結了全局的人事。緊接著就將局裏的人事調動捏在他一個人的手裏,就連往年能在各任局長跟前多少有點麵子的本地常務副局,如今也隻剩提議的份兒。
    大隊長擺擺手揮去眼前的煙霧:“誒,不說這些不說這些。老聶,這起命案就由你來指揮,我掛個名幫你把其他幾位副大給擋著下來。嗯,後麵報功的材料就你自己寫,我給遞上去。這要不給個二等功,我撒街賣潑也給你去吵一個過來!”
    年過四十的聶超凡,注視眼前這位馬上就要退休,卻一口一口“老聶”跟著隊裏其他年輕警察同樣敬稱他的大隊長,胸口暖暖的,彎下腰剛想表態,又被對方給攔下了。
    大隊長笑嗬嗬的說:“放手去幹,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我給擔著。”
    聶超凡挺直腰杆,煙霧繚繞下,他的眉眼透露著一股堅毅。
    這一刻,他不覺得自己老了,依舊是那名二十年裏破案無算的刑偵幹警。
    “是!”
    ......
    訊問室。
    聶超凡上午帶著隊伍出去,次日淩晨,掛著更重的黑眼圈和更深的皺紋,將嫌疑人給帶了回來。
    趙誌國和他的侄子趙輝。
    一應手續辦妥,犯有前科的趙誌國被作為主犯丟進了訊問室。
    刑大的訊問室設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隔層,據說當初為了能在有限的空間裏騰出更多的地方用作辦案區,當時的大隊長厚著臉皮求了好多企業才給讚助過來。
    這隔層除了層高較之正常樓層稍矮幾十公分,人待在裏頭顯得壓抑之外,並沒有差別。
    不過按照那位大隊長的意思,這審訊之地,就該給人壓抑之感。
    刑大的訊問室和派出所的訊問室又有些不同。
    考慮到能進刑大訊問室的嫌疑人,所犯罪名都不會小,所以在配置上要比派出所的要高出一些,和看守所的差不多。
    房間的中間設有一堵鐵欄杆,欄杆的右邊設有鐵門。
    鐵欄杆靠房間裏側中央位置孤零零的放了一張老虎凳。凳子的左右扶手上各有一隻鐵環,左右固定在地麵上的凳腳同樣搭配一雙腳環,為的就是環住被訊問人的雙手雙腳,使之半點都無法動彈。
    鐵欄杆靠近走廊的一側為審訊台,台麵高出地麵二十公分,台麵上的椅子亦是高腳椅,為的就是讓坐在上麵的偵查員居高臨下懟著犯罪嫌疑人。電腦、打印機等擺在桌子上,供偵查員製作筆錄使用。
    審訊台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安裝了一台全景式攝像頭,為的就是360度無死角監控整個訊問過程,同步視頻錄音錄像。這些影視資料隨著案件移交檢察院,都要刻盤隨案卷一起上交。
    “坐下!”小馬點了點老虎凳。
    “政府...為什麽要坐這椅子啊?”趙誌國諂笑著彎腰低頭,左右是不願坐下,扭扭捏捏的看著有些抵觸這老虎凳。
    “叫你坐就坐!”
    小馬雙手用力將趙誌國一把推到老虎凳上,接著將手環腳環都給扣上,還往最緊的程度上旋。
    “政府...你們幹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呀?”趙誌國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眼中的恐懼難以平複,整個人以肉眼可見顫抖著。
    “幹什麽?你自己幹了什麽不知道嗎!”
    小馬朝趙誌國一瞪眼,順勢往對方小腿踢了一腳。
    “哎呦!”
    趙誌國一聲慘嚎,幾年前因尋事滋事罪被抓入獄的經曆浮上腦海,全身抖得更是厲害。
    聶超凡掂著一卷不薄的資料,坐在高腳的審訊椅上,居高臨下沉默地注視著趙誌國。
    軟包的牆壁、黑色顯示屏“滴滴”作響的電子鍾、限製行動能力的老虎凳、較之正常房間低矮許多的層高。
    兩名拉著臉一聲不吭盯著他看的刑警,令人心慌的寂靜。
    沒有一處不在給趙誌國施加壓力。
    二進宮的趙誌國知道接下來麵臨的是什麽,驚恐充斥在他的腦海裏。
    什麽話都沒說,他自己就先崩潰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拿頭“砰砰砰”砸著身前鐵質的小桌板:
    “媽呀!我的媽呀!到底怎麽了!到底什麽事啊!你們說啊!你們倒是說啊!”
    “你們抓錯人了!政府啊!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
    “我還要回家!我還要回家啊!”
    “嗚嗚嗚嗚......”
    小馬搓了搓手,兩眼發光的盯著囚徒,興奮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前日初見王夏赤果屍體時憤怒的樣子。
    即將破案的警察和馬上認罪的嫌疑人,也許就是他此時在心裏的全部映照。
    高高坐在審訊椅上的聶超凡威嚴的咳嗽一聲,在這個房間裏,他就是主宰一切的神靈。
    “說吧,你叫什麽名字?”
    ——
    房門砰的一下關上,裏頭再無半點聲響傳出。
    隻剩掛在門邊上印有《訊問室》三字的銘牌微微顫動。
    夕陽西下,透過走廊的一排窗戶撒進昏黃的日光,眼看就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