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之天使修改常識方式的粗暴方式。
    但其實隻要中招者靜下心來，又或者脫離這種狀態，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然而此刻蘇北直麵灰蛇，需要處理的信息實在太多，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完全保持清醒。
    一條未處理完，另一條又在腦海湧現。
    蘇北出劍的速度慢了許多。
    一劍揮出，停在灰蛇鼻尖，忽然頓住。
    “你不會對我出手，因為我們是朋友，對嗎？”灰蛇攤開手。
    “而且我現在還不能死，得再等會兒。”
    蘇北持劍的手一頓。
    他的腦海中意識到這件事情是正確的，於是手停住了。
    動作與意識完全同步。
    劍鞘始終停在灰蛇頭上，未曾落下。
    灰蛇上下打量著蘇北，露出了些許疑惑。
    “你為何知道我的存在，呼喚我名導致我現身。”
    蘇北見自己下不去劍，也沒勉強自己，收了劍站在灰蛇麵前，神情淡然。
    他心裏並無多少擔憂。
    序列天使雖說擁有可怕的能力，但也隻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可灰蛇的身體強度太低，所以危險不大。
    這和魔器是同理的。
    蘇北拿魔器，和鄰居的雞拿魔器完全是兩個等級。
    但處理起來也確實十分麻煩，主要是因為能力十分bug。
    蘇北在腦海裏逐漸修正常識，嘴上則是敷衍了兩句。
    “聽過。”
    灰蛇皺了皺眉，對這個回答顯然不太感冒。
    但他並不在意這件事情的答案，而是說出了新的困惑。
    “你們的隊伍很奇怪，之前走掉的女人不在我的規則束縛之內，而常識更改能力對你效果也不太明顯。”
    “她是勇者，那麽你是什麽？”
    “我對你有些好奇。”
    蘇北眉頭一挑。
    「識」之天使既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又為什麽要對自己出手。
    他沒有回答「識」之天使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蘇北點了點頭，平靜回應，“既然不認識，為什麽要算計我？”
    “想要算計你的人很多，你到底有什麽值得被算計的？”
    “算計我的人都有誰？”
    二人就像是互相交談的老朋友，但誰也沒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拋出一個又一個疑問。
    灰蛇麵容同樣平靜，心平氣和，動作不緊不慢，把問題又還了回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顯然，這樣問下去並沒有效果。
    “你的能力挺好用。”蘇北誇讚了一句。
    他腦子是很亂，但他又不是傻，自然不會自爆身份。
    灰蛇眉頭皺了皺，也是歎了口氣。
    “是我變弱了，除非潛移默化的更改你的常識，否則效果不太明顯。”
    “你也不必撬我的話，我什麽都不會說。”
    “但我的確需要殺了你。”
    蘇北緩了緩，又問，“你殺我有很多辦法，完全可以利用白岩帝國的貴族來絞殺我，為什麽要通過灰蛇去引出藍龍，這對你來說吃力不討好。”
    這也是一個問題，且蘇北還有很多困惑。
    「識」之天使嗤笑了一聲。
    “結束這無聊的問答環節吧。”
    「識」之天使不打算回答這些問題。
    或許這些問題的答案涉及了某個核心。
    “少自作聰明。”
    “你對我始終有所防備。”
    “導致我一直近不了你的身體，沒能潛移默化做到更多修正。”
    “可你還是大意了。”灰蛇麵無表情的，忽然提起些許笑意。
    “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我可以死了。”
    蘇北一愣。
    灰蛇做了什麽？
    或者說「識」之天使做了什麽？
    很快，蘇北就感受到了。
    吼～～～～～
    蘇北眼眸一凝。
    很奇怪的，陡然間天空似乎變亮變藍，宛若懸掛著倒懸的雪山極地，能感覺到空氣有點凝滯，像是空氣中密布著無數冰粒子。
    蘇北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那平靜淡然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的凝重。
    壓力在彌漫，與眾不同的壓力，不僅僅是魔物的威壓，也不僅僅是智慧體的特性。
    難以形容，說不上來，不知怎麽的有種恐懼正在被釋放，讓人完全不想與之為敵。
    恐怖的壓力瞬間蔓延整片山脈，魔物匍匐，魔潮爆發。
    那是最恐怖的魔物之一，甚至可以跳出魔物的行列，那是傳奇巨龍！
    藍龍，蘇醒了！
    灰蛇詼諧一笑，似乎為自己漫不經心便謀劃了一場驚天陰謀而感到愉悅。
    “你太小看我，小看「天使」這兩個字的含金量。”
    “哪怕我是序列「天使」，哪怕我的力量百不存一，我也是「天使」啊。”
    「識」之天使喚醒了藍龍。
    可這然後呢？
    他還要做什麽？
    隻見灰蛇忽然張開了手臂，一雙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霎那。
    灰蛇呼吸困難，瀕死的痛楚讓灰蛇本體意識重新占據大腦。隻見灰蛇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陌生的少女，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女孩，你，你是誰？死，我會死，救我……”
    蘇北伸出去的手在顫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近灰蛇。
    湧入他大腦的信息瞬間擴增了好幾倍，明顯到完全不應該存在的常識在瘋狂增長，阻止著蘇北的動作。
    灰蛇為什麽要自殺？
    「識」之天使要做什麽？！
    我的大腦快轉起來。
    蘇北用力捧起風衣，用茉莉的氣味塞滿自己的大腦，來濾清簡單的邏輯關係。
    「識」之天使喚醒了藍龍，然後殺死灰蛇。
    他要激怒藍龍？
    可是哪怕藍龍蘇醒了，可這裏不是藍龍的領地，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
    他清楚的記得，藍龍被鎖鏈禁錮在最高山峰，根本無法掙脫。
    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義？！
    蘇北皺緊了眉頭思考。
    也就是這時，灰蛇的生命特征逐漸消失，說出的話也越來越輕。
    “原來，我忘了，三，件，事，情。”
    灰蛇痛楚的掐住脖子，直到臉色鐵青，開始翻起白眼。
    蘇北一愣，瞬間收縮瞳孔。
    三件事情？
    怎麽會是三件事情？
    他忘記了搶餅的原因。
    他忘記了母親的相貌。
    可這隻有兩件啊。
    還有一件是什麽？
    我為什麽沒有察覺到。
    “我忘了為什麽搶餅。”
    “忘了母親。”
    很快，蘇北從灰蛇那確認了答案。
    以至於他瞬間雙手持劍，劍指空處，做出了戰鬥姿態。
    “以及——”
    “忘記原來我們到了。”
    是的。
    灰蛇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原來這裏，已經到了母親的領土。
    蘇北雙眸宛若撥開雲霧，眼前那座最高的山峰在他眼裏逐漸變矮。
    那座山峰是那麽的矮小，甚至需要低下頭去俯瞰。
    是啊，自己身處腳下這座山峰，伸手已經能夠觸碰到白雲，那麽他們又怎麽能夠透過白雲看見更高山峰的山巔。
    我早該知道的。
    原來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第二高山峰。
    他早就踏在了最高峰的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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