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情緒。”蘇北重複了一句。
    他分明會笑、會哭、會疼痛、會失望。
    可現在掌握「情緒」的「神明」告訴他，
    “不，你不會有感覺，你沒有情緒！”
    這答案太過匪夷所思。
    原來，她所做出的表情都是虛假偽裝的嗎？
    蘇北愣了愣，眼眸凝望向那棵龐大的「世界之樹」，急促呼吸逐漸平穩。
    隨後平靜詢問了一句，“你是說，你們的母親，她同樣沒有情緒？”
    “是的啊，你們倆都是這樣——”「情緒」惶恐道。
    話語未曾說完，卻見蘇北忽得起身，打斷了她之後的言論。
    “行，我知道了。”蘇北點頭，轉身離開。
    得到答案，蘇北便失去了與「情緒」交談的必要。
    此後，蘇北去尋找到了「死亡」。
    「死亡」說：母親的靈魂亙古不變，不會消融，永生不滅。
    蘇北找到了「命運」。
    「命運」說：母親的命運無法觀測，她的命運隻能由她自己決定。
    蘇北找到了「光明」。
    「光明」說：她都無法湮滅母親，她想象不出有任何存在足以抗衡母親。
    蘇北找到了「黑暗」。
    「黑暗」說：隻有母親是她無法吞噬融合的權柄。
    蘇北找到了「幸運」。
    「幸運」說：涉及到母親，我沒辦法心想事成。
    蘇北找到了「自由」。
    「自由」說：在母親身上玩耍，連我也會被禁止通行。
    蘇北累了。
    此後還有「元素」與「女武神」，但蘇北停下了腳步，隨後朝著「時間」死去的房間走去。
    蘇北清楚，另外兩隻「神明」的答案給不出什麽驚喜。
    所有看似情理之中的答案，同時指向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答案。
    ——「世界之樹」是自殺的。
    為什麽？
    她為什麽要自殺？
    蘇北坐在了「時間」的房間裏，陷入了長久思考。
    蘇北腳邊，「時間」的血液早已流幹，一顆腦袋都要變得幹枯，血肉即將風幹，化作幹屍。
    但僅在眨眼之間，時間開始回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蘿莉坐在了蘇北麵前，擺了擺自己還不算適應的新軀體，微笑道：
    “你知道答案了。”
    “知道了，但不懂。”蘇北歎息道。
    “可是知道，不就夠了嗎？”「時間」歪頭。
    蘇北抬眸，聽著「時間」繼續往後說著，“你這次來，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這就是你的目的。”
    蘇北沉默。
    半晌，忽得平靜道：
    “是的。”
    “我隻要一個答案。”
    “目的不重要，原因不重要。”
    “這是未來的我該頭疼的事情。”
    “這場遊戲比我想象得要簡單。”
    “因為你們對我的好感度，從一開始就是滿的。”
    “我把你們當攻略對象相處。”
    “可你們，想讓我當你們的爹。”
    「時間」語塞良久，幽幽道，“人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誰會想當你女兒。”
    “所以，我該怎麽回去？”蘇北側目詢問。
    「時間」道，“我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送你回去。”
    蘇北點頭，將答案刻在了掌心，不再言語。
    他該回去了。
    回到他本屬於的世界。
    隻希望，曆史的修正會將這段曆史輕描淡寫，一筆略過。
    隨著蘇北眼眸一閉一睜，很快他就離開了這方世界。
    等到蘇北走後良久，十一位「神明」忽得湧入了「時間」所處木屋。
    “他做得到嗎？”「光明」好奇。
    “做不到吧，我們與他在這個時間已經見過幾十次了。”「命運」感慨了一句。
    “他還是這麽不要臉，每一次我們都得重複第一次見麵的步驟，可我早就對那些小電影麻木了。”「死亡」歎了口氣。
    聞言，「智慧」臉頰微紅，“是是這樣吧。”
    “你不是的，你有「人性」，每一次你都是真的害羞了，而且還會有生理反應。”「生命」戳穿道。
    “住口啦混蛋！”「智慧」尖叫著堵住了「生命」的嘴。
    “可我每一次都沒體驗到，我其實挺感興趣。”「自由」惋惜道。
    “不，你不會感興趣的。”「情緒」捂住了腦袋。
    “這會是最後一次輪回嗎？”「女武神」詢問「時間」。
    「時間」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對於我們和原初大陸來說，這不一定是最後一次輪回。”「幸運」總結過後，輕輕一歎，“但卻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
    「元素」苦惱道：“他想要找到那個臨界點，解決源頭上的問題，可這本就是無解的命題。”
    「黑暗」感慨一聲：“這對他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是啊。”「智慧」喃喃道，“我們有著麵對另一個時間線自己而不崩壞的力量，可他沒有。”
    “對於我們來說，時間上的所有變動，我們都有辦法接收。”
    “可對於他來說，每一次輪回都是一個新的開始。”
    “這樣的重複又有什麽意義呢？不論是十次，一百次，一千次，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不，這一次不同。”「命運」道，
    “這一次你們倆偷偷合作，毀掉了至關重要的船。”
    “我不清楚這是好是壞。”
    “但破釜沉舟，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說起來，未來的你算計了我。”
    「命運」忽得回眸，凶巴巴盯上了「智慧」，冷笑道，“等等我會揍你一頓，借此出一出氣。”
    “啊哈哈哈。”「智慧」摸了摸腦袋，苦惱道，“你在說什麽呢？真讓人疑惑。”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
    粗略看去，「神明」們相處之間其樂融融，氣氛融洽。
    可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太過嚇人。
    難怪「智慧」偶爾會說出梨梨子的口癖。
    也難怪「死亡」會頻頻打量蘇北。
    「先天神明」擁有麵見另外一個時間的自己，卻不崩壞死去的力量。
    她們隨時可以通過「時間長河」逆流而上，與從前的自己交互記憶，反饋信息。
    可蘇北什麽都不知道。
    每一次輪回，對他來說都是第一次。
    他沒有退路。
    從始至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