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再遇白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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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層地獄。
    “好像快到底了?”
    “或許吧。”
    “地底有什麽?”
    “一隻大骷髏。”
    “總感覺會很不妙。”
    “是有點危險。”
    蘇北與「自由」蹲在了十二層通往十三層的入口處,朝下觀望。
    祂們腳下,停著一隻不斷掙紮的泰坦神族屍骸。
    這具骸骨已有「神明」之威,硬是吃了「自由」腳之後才報廢散架,這會兒躺在了地上痛苦哀嚎。
    二人沒有搭理,皆是向下一層望去。
    祂們已能感受到地獄底下彌漫著的空虛,死寂正撲麵而來,仿佛連「神明」都能夠抹殺。
    “下麵到底有什麽?”「自由」凝重詢問。
    蘇北平靜回應,思緒隨著記憶渙散,從無數輪回之中,提取到了關於地獄的信息。
    提及地獄盡頭,就不得不提及地獄的由來。
    傳說,「世界之樹」開辟天地之時,樹根鋪開,化作原初大陸;樹枝散開,化作無垠天空;根部蔓延,化作無間地獄。
    「世界之樹」根部紮根世界壁壘,蜿蜒向下,根須向著世界壁壘衍生,這才製造出了極為特殊的區域。
    ——地獄。
    地獄四通八達,主根部化作地獄主世界,其餘分叉根須化作一個個地獄異空間,不斷擴充著地獄的容量與麵積。
    這些異空間是未來魔鬼棲息之地。
    這主空間埋葬著許多曆史秘密。
    不過,這猜想並未被證實。
    蘇北隻是有所猜想,無法確定其真實情況。
    或許,隻有「世界之樹」本尊才能知道真實真相吧。
    但由此猜想衍生出的信息有很多。
    首先是腐朽。
    「世界之樹」的腐朽不知從何而來、因何而起,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腐朽無法避免、不能阻止。
    而這腐朽,是從「世界之樹」根部開始的。
    當「世界之樹」身軀開始出現腐朽特質之時,說明祂的根部早就爛透了。
    而這也就是說明,越往地獄深入,就距離腐朽越近。
    這是連「世界之樹」都能腐朽掉的力量。
    沒有規則、沒有秩序、沒有生命、沒有聲音。
    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那裏活動。
    哪怕是「死亡」,都會在那一處寂滅之地被徹底腐朽,難以久居。
    見蘇北不搭理祂,「自由」隻是笑了笑,“咱們兩個聯手下去看看如何。”
    “你知道的,咱倆聯手天下無敵。”
    “我們曾經聯手戰勝蘿莉之神,聯手祛除深淵汙染,今天也可以聯手深入地獄,一探究竟。”
    “我自己可以下去。”蘇北說道,是相當直白的大實話。
    “可我們倆不是最最好嗎?”「自由」捏住了蘇北的肋骨,瞪大眼睛:“你才說過不會丟下我。”
    “原則上是這樣。”蘇北指著底下,認真道:“可原則現在在底下。”
    地獄十三層已經出現了腐朽氣息,越往下走隻會越危險。
    蘇北沒把握保證「自由」的安全。
    “可底下有龍種的氣息,祂都可以,我怎麽不行?”「自由」耿直道。
    蘇北聽「自由」這麽說也是一愣,因為他早就感受到了。
    底下一層的龍種應該是白龍王吧,這熟悉的毀滅氣息世間罕見,連空間都能毀滅。
    這是足以毀滅一切的「秩序」。
    這是貨真價實的「神明」極境。
    被「幸運」暴打過後,白龍王大成了,實力十分恐怖,已然站到了原初大陸的頂尖,成為了金字塔頂端這最為稀少的一小撮。
    “這個白龍王還是很聰明的,我們修行到了這個地步,想要突破已經很難了,一種是尋求更高端的力量,一種就是擊殺更強的對手,祂如今棲息地獄,一定是找到了前所未聞的高端權柄。”「自由」如此說道,大聲強調了句:
    “所以我肯定要去,就算隻有我自己,我也會下去!”
    蘇北顯然是在思索。
    他倒忘了這關鍵一點,「情緒」的確是不注重實力,「智慧」幹脆沒修行過,可「自由」不同,祂經曆過深淵侵蝕,對自身實力雖說算不上過於注重,但從未懈怠過。
    如此說來,「自由」目前實力究竟如何,這對蘇北來說仍是一個未知數。
    「自由」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蘇北側目探尋,卻見「自由」不打算理會蘇北,先行墜入了地獄十三層。
    祂跳了下去。
    蘇北緊隨其後,一躍而下。
    地獄十三層,這裏是從前龍族的埋骨之地,被白龍王整個搬遷到了這裏,蘇北與「自由」正在前行,這裏充滿了肅殺的死寂,像是劫難之後的滅世,天空充斥著一股子灰色沉悶氣息。
    時不時響起的龍吟聲,像是無數冤鬼正在勾魂索命。
    到了這裏,靈魂已經變成最主要的力量,稍微不穩,靈魂就會被這呼嘯聲強行帶走。
    蘇北與「自由」的靈魂在這地獄十三層不斷波動。
    “這是龍魂在哀嚎,小心一點。”蘇北跟在了「自由」身後,特地提了一嘴。
    雖然這種哀嚎不至於傷及生命,但一個不小心還是要吃上大虧。
    某些不經意間的小損傷,在戰鬥過程之中會被無限放大,影響甚至左右戰鬥的勝負。
    蘇北表麵上看著是很淡然,但是當龍嘯臨近的時候,若是有人趁機觀察他的表情,就會發現他是真的很淡然。
    不過這是理所當然,蘇北靈魂質量堪稱千錘百煉,回溯不包含回溯靈魂,曆經無數個輪回的蘇北,靈魂質量比起「先天神明」同樣不遑多讓。
    「自由」仍能沉得住氣。
    隨著深入,龍嘯聲音愈演愈烈,若是剛剛邁入神之境界的普通「神明」,在這就得止步了,但「自由」與蘇北仍在深入。
    「自由」表現出來的力量比蘇北想象得要強上很多,或許比「幸運」還要強上幾分。
    而在龍嘯盡頭,有一座由枯骨堆砌的而成的王座。
    上麵坐著個人,藏匿於陰影之中,難辨雌雄。
    雖說是人,可祂身上的氣息無比肆虐,周遭空間被撕開一條一條口子。
    龍嘯在這裏就消失了。
    ——祂就是白龍王。
    「自由」與蘇北腳步頓住,抬眸望去。
    “止步。”白龍王抬手,投來淡漠視線。
    祂的視線在蘇北身上定格了許久,而後越過「自由」,將視線收回。
    “是你。”
    聲音浩浩蕩蕩朝著蘇北二人撞來,攻擊的正是二人的靈魂。
    自白龍王邁入極境之後,修行主攻的方向正是「神魂」,造詣極深。
    蘇北抬腳一步,擋在了「自由」前麵,硬吃了全部衝擊。
    盡管傷害吃滿,蘇北麵色尋常,僅有呼吸稍稍加重了幾分。
    「神明」極境果然是質變。
    曾經在蘇北手中掀不起浪花的白龍王,如今隨意一手就能讓他感覺到疼痛。
    白龍王不曾移動,坐在了王座之中,好似老僧入定。
    祂微微抬眸,聲音雌雄難辨,大氣磅礴:“看見你之後,此前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蘇北沒回應。
    這時,「自由」湊到蘇北身後,從他背後探出一顆腦袋,疑惑詢問:“祂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
    “我隻看見了天賦與努力。”蘇北平靜回應。
    “父母呢?”「自由」疑惑。
    蘇北遲疑思索,搖了搖頭:“暫時沒看見。”
    “我記得祂有一個爹,還有一個哥哥。”「自由」又是皺眉,認真思考說道。
    “本來是有的。”蘇北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後,回了一段頗有哲理的話語:
    “但是,成功的路上總要失去些什麽。”
    聞言,「自由」有所明悟,看向蘇北的眼眸忽然意猶未盡了起來,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麽。
    “失去嗎?”
    不一會兒,「自由」視線偏移向著白龍投去,認真詢問了句:“別急著動手,我想先問你件事兒。”
    “我說,別管那有的沒的了,”
    白龍冷笑,起身靠近,那一米三的身高頗有幾分盛氣淩人,抬眸間,白皙晃眼的色彩迸發,映得祂白眉白發分外明亮。
    “沒想到我遠離大陸紮根此處,仍是沒能避開所謂的因果。”
    “既然如此,那就來廝殺吧,你們追到此處不就是為了趕盡殺絕嗎?若是避無可避,那就戰!”
    “來吧,地獄盡頭王座堆,我已成王——”
    “我不退!”
    “你們真以為是就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嗎?!”
    白龍踏出一步,雙手從上至下滑過,極致的「毀滅秩序」瞬間噴湧飆升。
    祂爆了。
    在距離「自由」與蘇北近百裏之處。
    見狀,「自由」湊到了蘇北耳邊小聲詢問:“祂一直這樣嗎?”
    蘇北也沒隱瞞,直截了當道:“有一段時間了,我剛見祂那會兒就這樣。”
    “這個病情有點重了,祂家裏人不管管嗎?”「自由」擔憂道。
    “怎麽管,你小時候不也這樣嗎?”蘇北平靜回了句,歎了口氣,隨後細想著曾經往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話語剛落,可以看見「自由」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猙獰了起來,接著猛地抱住了腦袋躺在地上,咆哮大吼:
    “這怎麽可能?!”
    “手捏生命扁元素,世界樹底我最狂,腳踩光明踹黑暗,空間難接我三拳”
    “啊啊啊,你為什麽會記得啊?!”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這地”
    “別念了別念了,囉嗦囉嗦囉嗦死了啊混蛋,你這樣的大人怎麽還不去死啊!”
    “神路盡頭誰為”
    “啊啊啊啊住口啊住口啊,我要殺了你,我要自殺,我要咬死你”
    這都是些「自由」在姐妹切磋戰敗之後,留下的各種經典語錄。
    蘇北記不太清了,隻能尋著些記得住的念。
    半晌過後,「自由」狼狽的爬了起來,那過分頹廢的眼眸中滿是喪氣,難掩疲憊。
    祂用一雙完全失真的雙眼就這樣看著蘇北,碎碎念著:“這一定是報複吧,你好狠的心,你好惡毒。”
    “嗯,是報複。”蘇北平靜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說是報複倒也算不上,主要「自由」提了一嘴,蘇北就隨口說了幾句。
    雖說他曾經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多少能聽到些姐妹們切磋時的對話。
    而在蘇北吟唱這些中二語錄之時,一旁的白龍早早就停下了出手動作,不斷比劃著爪子,在手上拚命摘抄著語錄。
    “原來是這樣。”
    “這句話還可以這麽用嗎?”
    “這很有生活了。”
    “氣質這一塊,我的確不如祂。”
    “這句話好,這得學啊。”
    “學起來,都學習起來。”
    “可惡可惡,這句話的確很有範,但實際用起來還是太困難了,還有沒有既簡單又很酷的語錄可以推薦一下。”
    “原來如此,後麵還有嗎”
    等到蘇北與「自由」那失去動靜之後,白龍“啪”得收好了手中小抄,咳嗽了一聲,背對蘇北與「自由」,昂首沉吟,輕輕一歎:
    “要殺我嗎?那就放馬過來吧!”
    “我似是這世界長河裏的一條小魚,命運的風浪可能總是不盡人意,我也並不像其他的小魚一樣激流勇進去往理想的大海,我隻喜歡慢慢悠悠的在河裏肆意輕快的遊著,在風雨中隨波逐流享受生活。”
    話語一轉,白龍直麵二人,厲聲大喝:
    “即使河裏困難挫折,橫生遍布,我也依然在期待著,因為我能在這種期待中清楚的感覺。”
    “我活著,誰又能想得到未來有多精彩呢?”
    “來吧,一切殺不死我的,都會成為我登神階梯上的絆腳石。”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白龍抬手,「毀滅秩序」再起,蹬腳彈射起步,一拳轟出,暢快淋漓呐喊:
    “這世間,當真是有趣啊!”
    可以看見白龍每說一句,「自由」就不受控製的抖了三抖,待到白龍話語結束,「自由」已然雙眸皆白,嘴中最後一口呼吸吐出,朝著身後直挺挺摔了下去。
    “毀了,全都毀了,這輩子都完了”
    蘇北沒忍住感慨一歎。
    壞了。
    這真讓祂學會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