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1979,我不參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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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子這回能參軍,咱老趙家可長臉了!”
    “那可不咋滴,村東頭劉老蔫聽說了,轉頭就去找媒人,想把閨女說給咱鳴子。”
    “拉倒吧,鳴子今後是部隊的人,咋能娶個村裏的媳婦!”
    屋外的雪能有膝蓋深,屋裏火炕燒的正旺,本家幾個叔伯興奮的高談闊論。
    旱煙混合散簍子的味道,充斥鼻腔,父親趙成誌的咳嗽聲愈發響亮。
    趙鳴從炕角抬起頭茫然四顧,片刻之後瞪圓雙眼,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九歲,接到參軍消息的那一天!
    前世,縣武裝部上班的四舅爺,頭拱地給趙鳴劃拉了個參軍指標。
    在所有人眼中,身為農民的他,從此逆天改命。
    事實也確實如此。
    趙鳴順利參軍,在部隊練就一手好槍法,後來去了南邊揍不聽話的娃娃。
    接著就是負傷、轉業。
    本應在地裏刨食的老農民有了工作,吃上了商品糧。
    在這個年代,真配得上逆天改命這四個字。
    可一大家子,從趙鳴走了之後,徹底散了。
    父親趙成誌心疼錢,肺病越拖越嚴重,最後撒手人寰。
    母親劉翠蘭獨自支撐整個家,過勞而死。
    大妹趙芳輟學,為了給父親治病早早嫁人,懷孕了還被婆家打罵,死於難產。
    小弟趙慶為了弄口吃的,失足落水,屍骨無存。
    上輩子,等到趙鳴轉業時,已經孑然一身。
    後來他申請做了護林員,就遠遠守著自己那沒了親人的家,在山上一呆就是大半輩子。
    老天開眼!
    見到一家人都活著,趙鳴嚎啕大哭。
    “這是咋了?喝懵逼了?”
    大伯趙成才手忙腳亂摟住身邊的趙鳴,“成誌家的,趕緊給鳴子弄一碗酸菜湯,看把孩子給喝的!”
    酸菜芯煮湯解酒,效果杠杠滴,是大酒包們的最愛。
    一屋子人麵麵相覷,看著把一家人全攬在懷裏不停抹眼淚的趙鳴。
    牙窪子村生產隊大隊長趙成才捏著煙袋鍋,也顧不上合適不合適,皺緊了眉,暗自嘀咕,別是衝撞了啥吧?
    在一聲聲擔憂的安撫中,趙鳴抹了把臉抬起頭:
    “這兵我不當了,讓我大魁哥去!”
    ……
    第二天一早,大伯趙成才領著大伯母和堂哥趙魁,拎的滿滿當當來到趙鳴家。
    婦道人家藏不住事,母親劉翠蘭和伯母躲在一邊抹眼淚。
    趙成才和趙成誌哥倆坐在炕上抽煙袋鍋。
    趙魁今年二十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偏偏還要故作老成的規勸不願去當兵的趙鳴。
    大妹和小弟坐在角落,格外安靜。
    小孩子都鬼精靈,心裏明白著呢,這時候但凡敢鬧騰,挨揍肯定跑不了!
    昨晚人都散了之後,大哥趙鳴挨的那頓揍哦,雞毛撣子都抽散了。
    “大伯,別勸了,這兵就得讓我大魁哥去。”
    “當兵就得受管,我可受不了。”
    “再說,我爹這樣,我也不放心走。”
    昨天夜裏,趙鳴家熱鬧到後半夜。
    父母輪番上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偏偏這熊貨就是油鹽不進。
    大伯趙成才吧嗒著煙袋鍋子:“鳴子,讓你哥去當兵,你幹啥?”
    能幹啥?
    老農民肯定是種地。
    趙鳴卻拋出早就想好的打算:“我進老林子,打野牲口。”
    “我看你像野牲口!”
    母親劉翠蘭沒忍住,拎起掃帚嘎達就打,頓時雞飛狗跳。
    不停咳嗽的父親趙成誌紅了眼圈,是我拖累了孩子。
    趙成誌有肺病,有法子治。
    鄉裏行醫四十年的藥匣子開過方子。
    那方子裏其他藥都好說,可有一味主藥是熊膽!
    一副熊膽三四百塊,加上雜七雜八,趙成誌的病治好,最低四百五十塊。
    就這,今後也幹不動重體力活。
    趙成誌一聽,治好了也是個半殘廢,不治了!
    這可是1979年的東北農村,百十塊娶回家個媳婦,都算是頂有排麵的人家了!
    別說手裏有餘錢了,誰家不是數著米下鍋?
    這年頭,餓不死才是大多數人的追求。
    趙成誌有病不治,真不稀奇。
    哪怕到了幾十年後,因為沒錢放棄治療的人也不老少!
    趙成誌心裏明白,兒子不願意當兵,卻要進山當獵人,就是奔著熊膽去的!
    可熊膽是那麽好得的?
    進了老林子,誰是獵物誰是獵手,真說不清楚!
    趙鳴拿死了主意,咋打咋罵,就是不鬆口。
    最後,參軍的名額還是給了趙魁。
    大伯家給補了一百斤小米一百五十斤苞米外加五十塊錢,這些本來是給趙魁討媳婦用的。
    這一下子,即便是生產隊長,也徹底掏空了家底。
    家裏愁雲慘淡,隻有趙鳴呲個大牙瞎幾把樂嗬。
    這一輩子,自己必須照顧好這一家子!
    趙鳴盤算過了,父親的病不能像上輩子那麽拖。
    想給父親治病,還是得進山,還是得獵熊。
    熊到了冬天,就會找個樹洞、山洞冬眠,俗稱蹲倉。
    獵殺這樣的熊,叫做開倉。
    這時候的熊最好獵。
    換誰睡迷糊了,戰鬥力都得直線下降。
    關鍵是,你得能找到熊瞎子冬眠的地方!
    前世趙鳴是開春天暖和之後離開的家,清楚記得,鄰村的李豁子進山,遇到了剛從樹洞子裏醒過來的黑熊。
    找到時,就剩點破襖片子和一雙棉吾魯(棉鞋,超級厚)了。
    那頭熊後來也沒打死,跑進了深山。
    知道那頭熊的大概位置,當了大半輩子護林員的趙鳴,肯定能找到它!
    兒子鐵了心要吃巡山打獵這碗飯,趙成誌兩口子勸不住,隻能拿五十斤苞米粒換了一杆撅把子。
    這種手工搓出來的簡易獵槍,質量和威力都參差不齊。
    落到趙鳴手中的這根撅把子,相當不錯。
    槍管來自老大哥的莫辛納甘,762的子彈,其他零件都是工人手搓,拚湊的。
    撅把子保養的不錯,以趙鳴的眼光,挑不出什麽毛病。
    換苞米那家人,連同一包子彈也給了,得有五十來發。
    野地裏試了試搶,趙鳴美的齜牙咧嘴。
    這玩意,好使!
    有了趁手的家夥什,趙鳴不願多等,試完槍第二天就要進山。
    母親劉翠蘭給備了雜糧饅頭,一瓶子油汪汪的卜留克鹹菜,千叮嚀萬囑咐,外圍轉悠一圈得了,能撿點啥是啥,可千萬別進老林子!
    趙鳴嘴上答應的挺好,轉頭和約好的兩個發小匯合,直奔記憶中那頭吃了李豁子的熊冬眠的方向。
    不進老林子,咋能獵到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