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鮮血順著纏在程小慧雙腿的紗布滲透出來，漸漸將紗布染紅，流向地麵。
    程小慧此刻生不如死！
    方梨就是個瘋子！
    是個無法無天的瘋子！
    她瘋起來什麽都幹得出來！
    嗚嗚，真的好痛！比昨晚出車禍時更痛！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拆碎了般！
    “景行哥！救我！方梨要殺我！”程小慧淚水布滿臉頰，逃脫不得，隻能試圖尋求旁人的幫助。
    裴景行壓根兒就沒有聽見，他的目光沒有焦距，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像是個隻知道捶門的木偶。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
    宋柚麵無表情的走出來。
    裴景行瞬間活了，他站直身體，目光落在宋柚腹部，下意識伸手想要碰她。
    “宋柚，孩子……”
    宋柚月份不大，滿打滿算隻有一個多月而已，她的小腹平平坦坦，也沒有顯懷。
    從表麵看，壓根兒看不出來孩子究竟還在不在。
    宋柚沒看裴景行，隻是像陌生人一般，淡淡地和他擦肩而過。
    裴景行一愣，連忙轉過身，目光追隨著她，“柚子？”
    宋柚仍舊沒有回應。
    方梨也看到了宋柚。
    她這才放開早就奄奄一息的程小慧，跑到宋柚身旁。
    “想吃什麽？我請客！”
    因為要手術，昨晚開始宋柚就沒進食，方梨猜測，這會兒她肯定是餓了。
    宋柚思考了一會兒，“既然是你請客，那咱們就吃頓大的！反正你老公有錢！就北京烤鴨吧！999半隻的那種！”
    因為轉行當了模特，要時時刻刻保持身材，所以宋柚太久沒吃過一頓飽飯。
    可今天不一樣。
    重獲新生，當然值得好好慶祝。
    “好，”方梨挽住宋柚的手，“這個時間去應該剛剛好，也不用排隊。”
    二人正要離開，裴景行立即攔在她們麵前。
    他眼眶猩紅的望著宋柚，“你為什麽不理我？柚子，我們的孩子……”
    宋柚冷絕的吐出兩字：“沒了。”
    裴景行踉蹌著後退兩步，雙眸痛苦，兩行清淚從眼底緩緩滑下。
    他不可置信的問：“為什麽？孩子也是你的骨血，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的把孩子拿掉？”
    宋柚：“我高興，我的肚子，你管得著嗎？”
    裴景行的心，被因為這句話狠狠地被刺痛。
    他和宋柚什麽時候竟然變成如今這樣了？
    “柚子，你怎麽忍心這麽對我？”
    裴景行眼眶猩紅，眉頭深深地擰著，“你怎麽可以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就……”
    宋柚指著癱倒在地上，麵色痛苦的程小慧，“我是準備跟你說一聲的，可你不是被她叫走了嗎？”
    裴景行一怔，詫異道：“你剛剛說要和我說的話，就是要拿掉這個孩子？”
    “嗯，”宋柚眸光極其冷淡的從他臉上輕掃而過，“裴景行，我給過你機會的。”
    裴景行後背起了層冷汗，整個人陷入無盡的恐慌之中。
    宋柚給過他機會的。
    隻要他剛剛能坐下來聽她把話說完，他完全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因為程小慧的電話，他走了。
    他扔下宋柚走了。
    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痛苦，彷徨，無助和不安地情緒，緊緊將裴景行鎖住。
    他眼神空洞，失去了焦距，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甚至連再看宋柚的勇氣都沒有。
    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啊！
    殺死宋柚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醫生，不是機器，是他裴景行！
    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優柔寡斷，是他的拎不清，斷送了他們的感情！
    宋柚平靜無波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是真的愛過他，此刻也是真的不愛他。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讓開。”
    手術室裏隔音再好，也抵擋不了裴景行的吵鬧聲。
    宋柚在裏麵躺著時，就聽到了裴景行在外麵拍著門，說的那番話。
    手術台上，醫生問宋柚：
    “你老公好像在外麵，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小夫妻之間有矛盾有什麽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聊的？”
    考慮？
    她早就考慮好了，機會也給過了。
    可她給的機會被裴景行一次又一次無視，同樣也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然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那她就要學會及時止損。
    孩子沒了，傷心嗎？
    當然傷心，孩子是她的，懷在她的肚子裏，怎麽可能不傷心？
    可她也需要對自己的孩子負責，孩子未必想在這樣的家庭出生。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裴景行不配當她孩子的爸爸，他沒有資格。
    哀莫大於心死，宋柚越過裴景行就要離開。
    裴景行衝上去，拽住她的袖子。
    “宋柚，你別走，我們好好談談！”
    “放手！”
    “你剛做完手術，讓我照顧你！我想彌補你！我真的知錯了，你別走！”
    裴景行很清楚，宋柚這一走，再也不會回頭。
    可他不想失去她啊！
    “裴景行，離婚協議書下午會寄到你們公司，如果你不簽，一周內，你大概會收到法院的傳票。”
    “……”
    宋柚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一次，不帶任何留戀。
    裴景行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四周看熱鬧的人群也逐漸散開。
    人潮竄動，議論聲此起彼伏，他高大的身軀一動不動，仿佛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宛如一尊呆滯的石像，沒有目標，沒有歸處，仿徨無措，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景行哥……”程小慧這會兒重新爬回到輪椅上。
    她忍著疼痛，艱難的轉動輪椅，來到裴景行身邊。
    此刻裴景行正處於情感崩潰的邊緣，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將他籠罩，這是程小慧翻身的唯一機會。
    “沒有宋柚，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程小慧大膽的伸出雙手，摟住裴景行的腰，將腦袋蹭上去。
    “景行哥，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宋柚把孩子拿掉沒關係的，我可以給你生，今後的日子，讓我陪著你，可以嗎？”
    一旁等著給程小慧做手術的李醫生簡直驚呆了。
    原本他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搞半天這女人是拆散人家夫妻的小三。
    這會兒，人家剛吵完架，她就上趕著往上湊。
    臉呢？年紀輕輕，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