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愣住片刻，當領會到宋柚這句話中暗含的深意，他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
    “你說什麽？”
    他低而輕的嗓音，滿是不可置信，瞪大的雙眼，定格在宋柚的臉頰上。
    生怕自己因為剛剛睡醒聽錯了，又或者是，現在他迷迷糊糊的還在夢裏。
    他努力保持冷靜，看著宋柚的眼睛，遲疑著開口，“你說什麽？可以再說一次嗎？”
    宋柚躺在病床上，和燕辭的視線對上。
    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鬆開，宋柚主動的抓住了燕辭的手。
    “我說，我們在一起吧。”
    ……
    ……
    清涼的夜晚，月光毫不吝嗇的灑照著大地，方梨和顧昭廷一同從醫院的住院部走出來。
    顧昭廷攬住方梨的肩，“還生我氣嗎？阿梨。”
    方梨搖搖頭，又點了下頭。
    顧昭廷一把將方梨按進自己的懷裏，“是我之前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不會了，她的事，往後我會交給陳祝處理。”
    方梨問道：“桑晚秋的哥哥，當初是怎麽救的你？”
    顧昭廷沉默幾秒。
    他仿佛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逐漸的開了口。
    “那是一夥毒梟，在警方的一次圍剿行動中，剛好逃到了我們村子附近，那天我和桑漠上山采菌子，剛好和他們正麵撞上，就被他們當成人質，給綁走了。”
    提起那段過往，顧昭廷嗓音壓得很低，看得出來情緒挺失落。
    方梨一怔，沒想到顧昭廷竟然還和毒販直接接觸過。
    想到在新聞上看到的那些毒梟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她忽然感到害怕。
    “那段時間，我和桑漠過著非人的生活。”
    顧昭廷的視線落在遙遠的天邊，“當被解救出來以後，我就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親手抓住他們，所以回家後不久，我被警校選中，開始了訓練的生涯。”
    那群人遠比想象中更加慘絕人寰，明明當時他和桑漠，隻是才十幾歲的孩子，和他們也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
    可他們誰不爽了就上來踹他們兩腳，看他們快不行了，才給兩口水喝。
    桑漠因為反抗，被他們用匕首割開了臉頰，鮮紅的血肉翻飛，甚至刀疤貫穿到了鼻梁上，流了一地的血。
    他們太清楚如何讓人生不如死，甚至還用辣椒水，澆灌到桑漠臉上的傷口上，讓他疼的死去活來。
    桑漠性子烈，在他們身上吃了不少苦頭，
    那半個月的時間，對顧昭廷來說就像是地獄一般，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逃跑。
    終於十天以後，讓他找到了機會。
    顧昭廷趁他們喝多了的時候，用石頭割開了束縛著手腳的繩索，準備和桑漠一起逃走。
    可桑漠想到自己這段時間遭的罪，很不甘心，臨走之前，他悄悄偷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進了對他下手那人的腹部。
    那人被痛醒，大叫一聲，這一叫，他所有的同夥都醒了。
    他們逃不掉了。
    結果可想可知，又是一頓毒打，這一次，他們下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顧昭廷趴在地上，感覺自己渾身像是被車碾過，疼的快要喘不上來氣。
    桑漠自然也沒好多少。
    被暴打之後，毒梟耐心耗盡，問他們逃跑的注意是誰想出來的。
    二人誰也不開口，緊接著，最殘忍的一幕發生。
    “你倆還挺講義氣的啊。”
    “行啊，既然這麽講義氣，那我們就玩一個遊戲。”
    顧昭廷和桑漠都被蒙了眼，他們被扔進了一個漆黑的房間裏。
    毒梟給出的說法是，他們隻有一個能活著走出來。
    重傷加上餓了多日，二人誰也扛不住，因為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就連被關了多久都不清楚。
    饑餓，恐懼，疼痛，五感被無限放大，在被關了四天的時候，毒梟扔進來一把匕首。
    “隻要你們誰能把另一個人給殺了，我立馬就放了你們。”
    當時，顧昭廷和桑漠的精神，都處於一種快要崩潰的狀態，扔下匕首後，毒梟門一鎖，又走了。
    這是對人性的考驗，他們心中都充滿無盡的絕望。
    兩個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去拿那把匕首。
    最後，顧昭廷因為重傷加高燒，身體太過虛弱，導致渾渾噩噩的，昏迷了。
    醒來後，那把匕首被他握在手裏，地上全都是血。
    “嘖嘖，你小子，挺狠啊，還真把你同伴給殺死了？”
    毒梟的聲音，猶如鬼魅，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敲擊在顧昭廷的心頭。
    他一把扔了匕首，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可能殺了桑漠呢？
    可是，為什麽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半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桑漠在哪裏！他人呢！你們把他交出來！”
    “死了啊，屍體被抬去喂了狗，誰還把他留在這裏啊。”
    毒梟的嗓音裏滿是不屑，仿佛在說的不是一條人命。
    “不，這不可能……”
    顧昭廷捂著頭，聲嘶力竭，他不可能殺了桑漠，不可能的。
    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有幾個片段閃過，他隱隱記得桑漠說，“照顧好我妹妹。”。
    為什麽……那段記憶就能好像缺失了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麽……
    桑漠到底怎麽死的，他怎麽想不起來了。
    好絕望的感覺，顧昭廷陷入無盡的自責，或許是心理暗示太過嚴重，他甚至一閉上眼，眼前真的能浮現出他把匕首，插進桑漠身體的畫麵。
    真的是他把好兄弟桑漠給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