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陰影兄弟會跟渾天門有聯係？
拜托啊，這可是兩個世界！
難道兄弟會就是渾天門在噩夢世界的傳承！
沈夜突然反應過來。
沒錯……
噩夢世界和主世界其實是一個世界。
所以在很久以前，有渾天門的強者存在於噩夢世界，使用廣寒聖器戰鬥，所以被記錄了下來，流傳至今。
邏輯上通了！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
至於陰影兄弟會——
這個組織隸屬於諾頓親王指揮，諾頓又最後一個神裔血脈。
關於夜幕短劍，也許他知道點什麽！
但是先問問冥主吧，冥主可是神靈。
“如果我真的是聖·佩奇——但我還有一個疑問。”沈夜道。
“你說。”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噩夢世界有渾天門的人嗎？或者說，在你們與‘五欲’戰鬥的過程中，有沒有身份神秘的人，為你們提供過幫助？”
米克特提卡希瓦頓了一下，答道
“在我們與‘五欲’的戰鬥中，曾經有一個聲音指導過我們，一度幫助我們穩定了局麵。”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心頭一震，連忙問道
“聲音？”
“沒錯，就是一個聲音——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麽，總之後來它說的方法太過匪夷所思，我們沒有接受，它就消失了。”米克特提卡希瓦解釋道。
慢著。
這個世界的聲音——
難道是那個跟自己講述門能力，給自己夜幕短劍的聲音？
它究竟是什麽？
“它說的方法是什麽？”沈夜問。
“它讓我們抽取世界本源，獻祭給它——聽上去是不是像一個陷阱？”
沈夜和大骷髏一起點頭。
“當時是戰爭最激烈的時刻，所以我們不敢相信它。”米克特提卡希瓦自嘲地說。
“現在呢？”沈夜問。
“我們戰敗之後，無數神靈被毀滅，而我逃到了地獄，靜靜反思了一段時間，漸漸回憶過去的許多細節，才覺得它也許隻是單純需要能量。”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屏住呼吸。
對上了。
是的。
那個聲音也跟自己說過，它快要陷入沉眠。
“有沒有辦法找到它？”
沈夜問。
“隻有地母知道一些它的消息。”
“地母？”
“唯一幸存的神靈就是地母，不過她快崩潰了，現在她不信任任何人，唯有大地金章才可以換取她的信賴。”
米克特提卡希瓦突然問道“沈夜，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也可以借用我的力量，我們並肩戰鬥如何？”
“那當然好，不過我的實力太差了點。”沈夜老老實實說。
米克特提卡希瓦點點頭，又搖頭
“沈夜，你之前已經獲得了我的認可，但這次再看，伱又獲得了非常厲害的‘名’，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從法界那裏得到這種認可的——但說實話，這個‘名’讓我信心倍增。”
名。
是指危真人吧。
神話級的詞條。
其實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
冥主的反應跟老師一樣，都覺得這個名確實厲害。
既然這麽強……
沈夜心頭忽然浮現了一個念頭。
——也許以後要改變行動的重點，全力升級這個神話詞條？
神話詞條應該到頂了吧。
還會有更強的詞條麽？
……有點好奇。
冥主卻不知道他在想著讓神話詞條進化的事，繼續說道
“現在我們要做一件事——”
“去人族帝國的聖布諾斯城，在皇家藏品室的珍稀收藏品中，找尋那本名為《紀元預測》的古籍，從書的封皮夾層裏取出大地金章。”
“去吧。”
“金章一旦入手，地母的使者就會出現，她會帶你們去見地母。”
“——現在，我將成為你法相的一部分。”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說完，虛空中忽然出現一隻骨手，在沈夜眉心一點，就從兩人麵前消失了。
沈夜和大骷髏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都聽明白了嗎？”
大骷髏問。
“我錄下來了——等等，你手上是什麽？”沈夜說。
大骷髏低頭一看。
自己的骨爪上正握著一塊散發著微光的骸骨。
“神骨……這是母親對我的認可，有了它，我可以朝更高層次進化了。”
大骷髏激動地說。
“很好，看來你母親還是很照顧你的。”沈夜道。
總算得知了一些真相。
尋找地母的話……
自己曾經在獸人的雷霆要塞碰見過半人馬卡露拉。
她就是地母的使者。
熟人啊。
這次找到大地金章，應該可以見到她。
沈夜正想著接下來的事情，忽見自己的門悄然從虛空中浮現。
哈？
怎麽自己跑出來了？
“你看。”大骷髏激動地說。
沈夜仔細端詳，也發現這扇門突然變得不太一樣。
大門上方浮現出蝕刻著各種散發金光的符文，凝聚成兩根指針，一個指向剛剛產生的金色小字“陰暗骸骨之母、食屍鬼之王、戰敗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至於另一個指針，則指向一行散發著白光的小字
“戰勝萬墮惡鬼之王的詛咒的人類，噩夢與現實的守門人，沈夜。”
指針與雙名持續散發光芒，維持數息，才慢慢消隱。
契約成了！
可是，這到底是什麽契約？
沈夜大步上前一看，隻見契約上寫著
“雙方約定，沈夜的任務是為了世界的存亡而戰，並且努力尋找那個影響了戰爭走向的聲音；”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義務是”
“以神靈的身份融入沈夜的法相，令法相進化出噩夢的部分。”
“一切法相上的消耗由冥主負擔。”
“在此過程中，沈夜還需要尋找地母，獲得臨時的屬性賦予，這樣一來，他就成為了臨時的法界六重境界強者；”
“這能保證他活著，直到完成任務。”
法相……
進化出噩夢的部分，又會怎麽樣？
“冥主大人，你融入我的法相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啊。”
沈夜有些忐忑地說。
“你用一下法相不就知道了。”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心頭一動。
法相頓時在他背後徐徐展開。
隻見一具嬌小的骷髏站在巍巍宮闕的一麵紅色城牆上。
她穿著一襲黑色長裙，胸前別著一朵白色的薔薇，頭戴黑色禮帽，帽子邊緣燃燒著淡淡的灰白火焰。
正是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那放出霜火的圓月，她滿意地說
“你的法相完全合適我，能完全發揮我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議。”
“這圓月是渾天真月之究竟秘密法相，您聽過嗎？”沈夜期待地問。
——此秘密法相是白發老道親傳。
真希望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能知道些什麽。
可惜。
她搖搖頭，說
“沒聽過。”
“現在我們要進入正題了，沈夜。”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在森森寒氣的廣寒宮牆上坐下來，語氣變得嚴肅
“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使命，而你還不知道——”
“去噩夢世界吧。”
“趁著這唯一的空隙機會，去找到那個聲音，我們需要它的力量！”
沈夜認真聽著，眼前浮現出一陣微光，在半空凝聚成小字
“你的法相已編織完成。”
“當前法相融入了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力量。”
“戰鬥的時候，你可以使用此法相。”
——跟米克特提卡希瓦說的一樣！
冥主的力量……
在雷霆要塞以一敵二，都能打敗兩個神軀。
沈夜一時並沒有覺得多麽開心，反倒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自以為是。
是的。
自己獲得了帝王種的力量。
法相則由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提供力量。
但是看看地上的巨人吧。
總覺得……
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失去控製。
而自己還沒準備好。
不說其他，單說此刻，自己心頭莫名地浮現出各種不祥的預兆。
真是奇怪……
沈夜喘了幾口氣，索性拿出掌門寶策，翻開第一頁。
隻見上麵寫著幾行小字
“今日血光現世。”
“宜低調，宜親子。”
“不宜在此久留。”
“——請準備就職第二職業。”
親子？
我哪有什麽兒子！
哦……
不對。
好像是有的。
諾頓親王啊，我是不是該去看你了。
沈夜目光朝下落去，望著“不宜在此久留”幾個字。
這幾個字一下子說到他心裏去了。
地獄裏一定在發生著什麽變化，否則又怎會連亡靈神技都不起效果了？
沈夜看了一眼那具巨人的屍體，開口道
“我們走，去噩夢世界。”
門隨之打開。
門對麵依然是人族前線陣地密道。
沈夜舉步便走，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低頭一看。
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塊膝蓋高的琥珀。
仔細望去，那琥珀裏密布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文字，沈夜完全沒見過。
沈夜看看巨人屍體，再看看這塊琥珀，然後一拍腦袋。
是了！
在神話詞條加持下，目標必定會掉落有價值的東西。
前麵那個吸血鬼騙子貢獻了一千多萬骨幣，以及幾百斤的黃金。
這個巨人呢？
沈夜蹲下去，仔細看那琥珀。
隨著他的注視，微光在琥珀旁邊聚攏成字
“神靈恩賜聖物。”
“當前任務完成之際，聖物便會激活，為你灌注力量，隨機提升你的一項技能。”
“——以手按在聖物上查看當前任務進度。”
沈夜將手按在琥珀上。
琥珀中的詭異文字頓時消失一空。
一道恢弘爆裂的光芒衝天而起，在半空散發出和巨人伊米爾有些相似的聲音
“等你取信於那個獵物之後，把獵物引到這裏來。”
“當我們成功捕獲或擊殺獵物，你便會獲得相應的賞賜，伊米爾。”
獵物……
是指什麽？
總不可能是九相吧。
沈夜鬆開手。
光芒頓時消失。
這時候也沒有更多線索——
都“不宜久留”了，趕緊走啊，別在這裏探索什麽秘密了，等以後再說！
沉甸甸的琥珀被沈夜收了起來。
擊殺敵人必掉落有價值的戰利品，以後每次戰鬥，自己都要開著神話詞條。
沈夜一步跨過去，離開了地獄。
……
噩夢世界。
密道。
沈夜站在密道中，沒有立即動身，反而在這地道中坐了下來。
他取出一些食物，開始吃飯。
好久沒吃東西了。
自己這身體被砍手，被活剮，四處噴血，戰鬥了許久。
必須休息一下。
身體需要進食，高度緊張的精神也需要放鬆。
“沈夜，我母親在你的法相之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大骷髏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麽感覺，因為沒戰鬥。”沈夜邊吃邊說。
“也不知道我母親能不能變回來……”大骷髏惦記著。
“別操心，對了，你吃東西不吃？”沈夜問。
“眼下危機四伏，你還吃得下？”大骷髏反問。
“忙了一天，又餓又累，憑什麽吃不下？”沈夜反反問。
地麵微微震動。
似乎有巡邏隊從密道外麵走過。
沈夜眉頭一挑。
自己現在是法界三重，卻有六重的法相，未知強度的帝王種屬性。
隔著密道的大門，外界的一切都在自己感知之中，無所遁逃。
——變強真好啊。
他一邊吃，一邊翻手取出魔法信紙，在上麵飛快寫了一行字
“還活著？”
等了數息。
信紙上出現一行行小字
“聽說很快就要審判我了——我不知道我父王到底怎麽想的，另外永夜城的間諜是什麽情況？能否想辦法證明我的清白？”
……親王還在操心間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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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操心。
我都快當你爹了。
不會讓你死的。
沈夜隨手寫了一行“等我好消息”，便收起了信紙。
他吃飽之後，閉上眼開始休息。
過了半個小時。
沈夜站起來，伸個懶腰，抽出那令牌，以精神力將其激活。
令牌上頓時散發出嗡嗡的聲響。
虛空打開。
一名戴著王冠的威嚴老者走出來，上下打量沈夜。
沈夜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
自己臉上都是皺紋。
——自己變成了對方的模樣！
“你要接替我。”
老者說。
“是冒充聖紫羅蘭帝國的皇帝陛下，對吧？”沈夜問。
“沒錯，想搞定一個國家，任務非常艱巨，我直到此刻還在與一些棘手的事情做鬥爭。”老者道。
它將王冠遞給沈夜，自己搖身一變，變回一顆人頭。
“那麽，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沈夜接過王冠，卻見那人頭依然漂浮在半空不動。
什麽意思。
它要一直跟著？
那自己還怎麽做事？
人頭發出九相的聲音
“巴克斯特啊，我發現你身上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的，可是你的實力太弱了。”
“——我這顆人頭的職業乃是隱身術師。”
“它會一直跟著你，一方麵是為了保護你，另一方麵是為了保證所有事情依然處於我的掌握之中。”
完了。
九相要一直跟著。
如此頂尖的強者，卻在每一件事上都如此小心謹慎。
一點破綻也沒有。
甚至它被自己誆回了五欲世界，對它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隻要殺了天羅，它就會變得更強！
它立於不敗之地。
“是，大人，”沈夜笑起來，“這太好了，有您撐腰，我就不怕任何反對者。”
“那麽你開始吧，不要在意我的這顆頭，它會隱身，隻有你能看見它。”九相的頭顱道。
它朝半空吹了口氣。
虛空頓時打開，顯現出對麵的景象。
那是華麗的人類帝國宮殿。
——聖紫羅蘭帝國的首都，聖布諾斯，皇室宮殿！
“多謝大人。”
沈夜應了一聲，一步跨過去，抵達了宮殿之中。
此時天尚未亮。
沈夜道“大人，你最近做了些什麽？”
“皇子聲望太重——原本我打算替代他的，可惜他一直在前線，與其他幾個種族戰鬥，回來後又處於幾種嚴密的術法陣保護下。”
“如果我親自出手殺他，引發的波動勢必被天羅察覺——”
“天羅本就是擅長偵察的職業者。”
“所以事情一直拖到了現在。”
沈夜認真聽著，微微點頭。
這與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說法不謀而合。
天羅擅長偵察。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在噩夢世界了。
“大人的目的是什麽？那個地母？”沈夜問。
“對，我本來打算先掌握這個世界，再抓那個地母。”
“明白了，接下來，交給我來做。”
“哈哈，好，我就在一邊看著，說實話我挺好奇你到底會怎麽做。”
現在是淩晨五點。
沈夜扶了扶王冠，走到皇宮議事大殿的寶座上，坐穩。
“來人。”沈夜喝道。
兩名近身侍從匆匆而來，跪伏在地上。
“讓諾頓來見我。”沈夜道。
“可是——陛下，您正在讓他閉門思過，不準他外出一步。”一名侍從訝然道。
“暫時解除，讓他來吧。”
“是。”
“另外讓各位大臣全都來，告訴他們，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遵命！”
侍從起身去了。
過了一會兒。
列位帝國的大臣匆匆而來，分兩隊肅立在王座下的兩邊。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宣人去帶諾頓了。
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大家屏住呼吸，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生怕惹禍上身。
終於。
諾頓親王被兩名強大的職業者帶著，來到了大殿的寶座前。
“諾頓見過父王。”
他單膝跪地行禮，一臉的戰戰兢兢，目光遊離不定。
這就是怕死了。
淩晨五點被召進宮，誰不怕啊。
這時候九相在一邊看著，沈夜也沒了調侃他的心情。
“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嗎？”
沈夜問。
“我不該派間諜去永夜城。”諾頓垂頭道。
“不是。”
“……請父王明示。”
“你的事我查清楚了，那間諜不是你的人。”沈夜說。
諾頓猛然抬頭，不能置信地望向沈夜。
大臣們也吃驚地互相對望。
這件事——
不是皇帝陛下親自起的頭嗎？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沈夜道。
“父王！”諾頓激動道。
“別急，這件事還沒完，我命你組織人手，親自帶領外交使團，前去訪問永夜城，堂堂正正地跟他們抓獲的間諜對質。”沈夜道。
諾頓一時有些猶疑，但立刻應了一聲“是”。
沈夜知道他內心不安，朝身邊的人吩咐
“去，發布消息，就說親王是被冤枉的，現在我已發現真相，將由諾頓親自去永夜城一趟。”
“然後——”
他百感交集道
“這次的事也實在是委屈親王了——亡靈帝國戰敗求和，竟然還敢這麽囂張，真是大膽！”
“對了，親王在前線打了勝仗，這不僅是我們皇室的榮耀，也是手下的人輔佐有功。”
“親王啊，你說幾個名字，我親自為這些有功之臣封賞！”
眾大臣漸漸回過味兒來。
這不僅是洗刷了親王身上的汙點，甚至要更進一步，大力提拔親王身邊的人。
如此一來——
跟隨親王的人得到封賞，就會更加忠心，也會吸引更多有誌之士加入親王麾下。
況且這種公開的封賞，不可能馬上又立刻打壓。
國王陛下應該是真的想通了！
諾頓略一思索，便開口道
“父王，我身邊的王廷**師尤德裏婭居功至偉，五人牧師團隊也是兢兢業業，盡職盡責；騎士團的三名首領全都身先士卒，殺敵勇猛，有亡靈的頭顱數量作證……”
他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九相的頭顱漂浮在大殿中，一副興趣缺缺的昏睡模樣。
沈夜卻眯著眼，認真地的聽著。
諾頓啊。
現在就看你有沒有良心了。
你要是有良心，我的事就好辦了，你也能幸免下來。
要是你沒有良心——
隻聽諾頓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陰影兄弟會的聖·佩奇，他救了我的命，在戰場上絞殺了亡靈刺客之王弗雷格，讓敵軍士氣大亂，為我們反攻立下汗馬功勞。”
好！
來活兒了！
沈夜麵上不動顏色，心頭卻添了一分把握。
等諾頓全部說完，沈夜便示意幾位大臣草擬了一份封賞獎勵的單子。
沈夜先把單子過了一遍。
一條條朝下看去。
一直看到——
“聖·佩奇，封為西山男爵，賜西瘠村為封地。”
他目光沒有停留，繼續朝下看，直到全部看完。
“很多封賞不合理，重新議一下。”
沈夜將單子扔出去，任由它摔在地上。
幾位大臣麵麵相覷。
不過大家倒也明白封賞之事，確實非常重要，一定要慎重。
國防大臣撿起單子，開口道
“我認為裏麵有幾人的封賞不合乎規矩……”
“沒錯，確實有一些需要調整的地方，比如宮廷**師的封賞，您給的太高了。”樞密院議長道。
國防大臣瞪他一眼，開口道“我是根據軍功法第四十七條來的，第四十七條說——”
不提國防大臣的洋洋灑灑，沈夜坐在寶座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
被他盯住的人渾身不自在。
——陛下嫌棄我在消極怠工？
於是人人皆是爭著發言。
議事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沈夜這才站起來，讓他們繼續討論，自己則轉到後殿用膳去了。
“為什麽要讓他們討論這些事？”
九相問。
“封賞是大事，可我什麽都不懂，”沈夜一邊吃一邊說，“讓他們討論，我就可以慢慢聽明白一些帝國的架構，了解是怎麽封賞的，看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有必要麽？”九相不以為意。
“我做事就是這種風格，大人。”沈夜道。
“隨便你吧，無聊繁瑣的事情卻搞的這麽認真，我是受不了。”九相打哈欠。
沈夜埋頭吃飯。
等他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又一份討論好的封賞單子呈了上來。
沈夜翻看了一陣，找出其中變動的幾處，默默記下，又道
“不夠好，讓他們再改一版給我，注明修改的原因。”
“是。”
近侍雙手捧著單子退了下去。
沈夜繼續吃早餐。
然後在花園裏活動身體，曬太陽。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
新一版的封賞單子再次呈上來。
這次由諾頓親自呈上來，站在一邊等候國王的批閱。
沈夜翻開一看，卻見這一版就很詳細的注明了每一個人的封賞理由，援引各種條款，以及每位大臣的意見都寫了上去。
厚厚的好幾頁。
沈夜認真看完，又跟之前自己默記的做了對比，然後重點圈了幾個自己心中有疑問、大臣們意見說得不夠詳細的人名。
“這次還算改的不錯了，讓他們吃飯吧，吃完再重點議一下這幾個人。”
“是，父王。”
諾頓鬆了口氣，捧著封賞單子下去了。
沈夜又閑逛了一會兒，這才踱步來到議事大廳，坐在寶座上，津津有味地聽著幾位大臣辯論。
他不時插幾句嘴，又不時地挑出一些問題——
現在他已經能看出一些淺顯的問題，對帝國的封賞階梯有了大致了解，不至於出洋相。
一下午過去。
燈火初上。
九相竟然沒有不耐煩，一直默默的跟著。
傍晚七點。
經過反複討論和刪減，最終版的封賞名單終於到了沈夜手上。
沈夜拿起筆，勾了幾個人，或升或降，一一跟眾人說了。
眾人這時就沒有太大異議。
偶爾有一些勸諫，沈夜也會虛心聽取。
九相一直看到這時，終於暗暗點頭。
巴克斯特已經將帝國的權力握在手中，開始掌控這個龐大的國家。
坦白說，普通人不值得吃。
但普通人有很大的用處，可以開采礦物，尋找珍寶，發展文明，培養人才。
如果自己身後有這樣一整個世界作為補給倉庫，又有專業的人打理——
其實是很爽的。
忽然。
一陣遙遙的感應從虛空傳來。
“見鬼。”
九相喝了一聲。
“大人，怎麽了？”沈夜不明所以地問。
“我的真身在‘五欲’世界找到了太厭，卻沒有找到天羅。”九相滿是殺意地說。
它絲毫不顧及這裏是什麽地方，連說話的聲音都漏出來了一些。
大殿上。
眾人都是一副茫然而恐懼的模樣。
“大人，我們要仔細分析這件事！”沈夜輕咳一聲，從寶座上起身，匆忙將封賞單子拿過來，隨意修改了幾個人。
“就這樣定了，拿去用印，直接發布。”
“這是我的旨意！”
“好了，今日不早了，全都退下！”
眾人見皇帝陛下突然這樣急切，不由心頭詫異，但想起剛才那詭異的聲音，也隻好齊聲應道
“是！”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大殿內，隻剩下沈夜還坐在王座上。
虛空打開。
一個奇怪的人出現在沈夜麵前。
他背後長著幾十顆頭顱，渾身散發著邪惡至極的氣息，四周虛空中不斷閃現出密密麻麻的人頭。
——九相的本體！
它最終還是親自來到了噩夢世界！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九相胸前出現了一個奇異的黑色符文。
這個符文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叉，從他的胸前一直延伸到背後，在兩側展開，化作一根根鋒利的骨刺。
九相身上的氣勢比以前更強了，而且是明顯的強了許多！
“大人，您這是？”
沈夜詫異道。
“我吃了太厭。”九相咧嘴笑起來，得意洋洋。
沈夜心頭一震。
從這一刻起。
五欲世界的四位強者，隻剩下了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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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應該就是這樣！
至於陰影兄弟會——
這個組織隸屬於諾頓親王指揮，諾頓又最後一個神裔血脈。
關於夜幕短劍，也許他知道點什麽！
但是先問問冥主吧，冥主可是神靈。
“如果我真的是聖·佩奇——但我還有一個疑問。”沈夜道。
“你說。”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噩夢世界有渾天門的人嗎？或者說，在你們與‘五欲’戰鬥的過程中，有沒有身份神秘的人，為你們提供過幫助？”
米克特提卡希瓦頓了一下，答道
“在我們與‘五欲’的戰鬥中，曾經有一個聲音指導過我們，一度幫助我們穩定了局麵。”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心頭一震，連忙問道
“聲音？”
“沒錯，就是一個聲音——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麽，總之後來它說的方法太過匪夷所思，我們沒有接受，它就消失了。”米克特提卡希瓦解釋道。
慢著。
這個世界的聲音——
難道是那個跟自己講述門能力，給自己夜幕短劍的聲音？
它究竟是什麽？
“它說的方法是什麽？”沈夜問。
“它讓我們抽取世界本源，獻祭給它——聽上去是不是像一個陷阱？”
沈夜和大骷髏一起點頭。
“當時是戰爭最激烈的時刻，所以我們不敢相信它。”米克特提卡希瓦自嘲地說。
“現在呢？”沈夜問。
“我們戰敗之後，無數神靈被毀滅，而我逃到了地獄，靜靜反思了一段時間，漸漸回憶過去的許多細節，才覺得它也許隻是單純需要能量。”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屏住呼吸。
對上了。
是的。
那個聲音也跟自己說過，它快要陷入沉眠。
“有沒有辦法找到它？”
沈夜問。
“隻有地母知道一些它的消息。”
“地母？”
“唯一幸存的神靈就是地母，不過她快崩潰了，現在她不信任任何人，唯有大地金章才可以換取她的信賴。”
米克特提卡希瓦突然問道“沈夜，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也可以借用我的力量，我們並肩戰鬥如何？”
“那當然好，不過我的實力太差了點。”沈夜老老實實說。
米克特提卡希瓦點點頭，又搖頭
“沈夜，你之前已經獲得了我的認可，但這次再看，伱又獲得了非常厲害的‘名’，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從法界那裏得到這種認可的——但說實話，這個‘名’讓我信心倍增。”
名。
是指危真人吧。
神話級的詞條。
其實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
冥主的反應跟老師一樣，都覺得這個名確實厲害。
既然這麽強……
沈夜心頭忽然浮現了一個念頭。
——也許以後要改變行動的重點，全力升級這個神話詞條？
神話詞條應該到頂了吧。
還會有更強的詞條麽？
……有點好奇。
冥主卻不知道他在想著讓神話詞條進化的事，繼續說道
“現在我們要做一件事——”
“去人族帝國的聖布諾斯城，在皇家藏品室的珍稀收藏品中，找尋那本名為《紀元預測》的古籍，從書的封皮夾層裏取出大地金章。”
“去吧。”
“金章一旦入手，地母的使者就會出現，她會帶你們去見地母。”
“——現在，我將成為你法相的一部分。”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說完，虛空中忽然出現一隻骨手，在沈夜眉心一點，就從兩人麵前消失了。
沈夜和大骷髏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都聽明白了嗎？”
大骷髏問。
“我錄下來了——等等，你手上是什麽？”沈夜說。
大骷髏低頭一看。
自己的骨爪上正握著一塊散發著微光的骸骨。
“神骨……這是母親對我的認可，有了它，我可以朝更高層次進化了。”
大骷髏激動地說。
“很好，看來你母親還是很照顧你的。”沈夜道。
總算得知了一些真相。
尋找地母的話……
自己曾經在獸人的雷霆要塞碰見過半人馬卡露拉。
她就是地母的使者。
熟人啊。
這次找到大地金章，應該可以見到她。
沈夜正想著接下來的事情，忽見自己的門悄然從虛空中浮現。
哈？
怎麽自己跑出來了？
“你看。”大骷髏激動地說。
沈夜仔細端詳，也發現這扇門突然變得不太一樣。
大門上方浮現出蝕刻著各種散發金光的符文，凝聚成兩根指針，一個指向剛剛產生的金色小字“陰暗骸骨之母、食屍鬼之王、戰敗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至於另一個指針，則指向一行散發著白光的小字
“戰勝萬墮惡鬼之王的詛咒的人類，噩夢與現實的守門人，沈夜。”
指針與雙名持續散發光芒，維持數息，才慢慢消隱。
契約成了！
可是，這到底是什麽契約？
沈夜大步上前一看，隻見契約上寫著
“雙方約定，沈夜的任務是為了世界的存亡而戰，並且努力尋找那個影響了戰爭走向的聲音；”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義務是”
“以神靈的身份融入沈夜的法相，令法相進化出噩夢的部分。”
“一切法相上的消耗由冥主負擔。”
“在此過程中，沈夜還需要尋找地母，獲得臨時的屬性賦予，這樣一來，他就成為了臨時的法界六重境界強者；”
“這能保證他活著，直到完成任務。”
法相……
進化出噩夢的部分，又會怎麽樣？
“冥主大人，你融入我的法相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啊。”
沈夜有些忐忑地說。
“你用一下法相不就知道了。”米克特提卡希瓦道。
沈夜心頭一動。
法相頓時在他背後徐徐展開。
隻見一具嬌小的骷髏站在巍巍宮闕的一麵紅色城牆上。
她穿著一襲黑色長裙，胸前別著一朵白色的薔薇，頭戴黑色禮帽，帽子邊緣燃燒著淡淡的灰白火焰。
正是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那放出霜火的圓月，她滿意地說
“你的法相完全合適我，能完全發揮我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議。”
“這圓月是渾天真月之究竟秘密法相，您聽過嗎？”沈夜期待地問。
——此秘密法相是白發老道親傳。
真希望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能知道些什麽。
可惜。
她搖搖頭，說
“沒聽過。”
“現在我們要進入正題了，沈夜。”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在森森寒氣的廣寒宮牆上坐下來，語氣變得嚴肅
“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使命，而你還不知道——”
“去噩夢世界吧。”
“趁著這唯一的空隙機會，去找到那個聲音，我們需要它的力量！”
沈夜認真聽著，眼前浮現出一陣微光，在半空凝聚成小字
“你的法相已編織完成。”
“當前法相融入了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力量。”
“戰鬥的時候，你可以使用此法相。”
——跟米克特提卡希瓦說的一樣！
冥主的力量……
在雷霆要塞以一敵二，都能打敗兩個神軀。
沈夜一時並沒有覺得多麽開心，反倒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自以為是。
是的。
自己獲得了帝王種的力量。
法相則由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提供力量。
但是看看地上的巨人吧。
總覺得……
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失去控製。
而自己還沒準備好。
不說其他，單說此刻，自己心頭莫名地浮現出各種不祥的預兆。
真是奇怪……
沈夜喘了幾口氣，索性拿出掌門寶策，翻開第一頁。
隻見上麵寫著幾行小字
“今日血光現世。”
“宜低調，宜親子。”
“不宜在此久留。”
“——請準備就職第二職業。”
親子？
我哪有什麽兒子！
哦……
不對。
好像是有的。
諾頓親王啊，我是不是該去看你了。
沈夜目光朝下落去，望著“不宜在此久留”幾個字。
這幾個字一下子說到他心裏去了。
地獄裏一定在發生著什麽變化，否則又怎會連亡靈神技都不起效果了？
沈夜看了一眼那具巨人的屍體，開口道
“我們走，去噩夢世界。”
門隨之打開。
門對麵依然是人族前線陣地密道。
沈夜舉步便走，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低頭一看。
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塊膝蓋高的琥珀。
仔細望去，那琥珀裏密布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文字，沈夜完全沒見過。
沈夜看看巨人屍體，再看看這塊琥珀，然後一拍腦袋。
是了！
在神話詞條加持下，目標必定會掉落有價值的東西。
前麵那個吸血鬼騙子貢獻了一千多萬骨幣，以及幾百斤的黃金。
這個巨人呢？
沈夜蹲下去，仔細看那琥珀。
隨著他的注視，微光在琥珀旁邊聚攏成字
“神靈恩賜聖物。”
“當前任務完成之際，聖物便會激活，為你灌注力量，隨機提升你的一項技能。”
“——以手按在聖物上查看當前任務進度。”
沈夜將手按在琥珀上。
琥珀中的詭異文字頓時消失一空。
一道恢弘爆裂的光芒衝天而起，在半空散發出和巨人伊米爾有些相似的聲音
“等你取信於那個獵物之後，把獵物引到這裏來。”
“當我們成功捕獲或擊殺獵物，你便會獲得相應的賞賜，伊米爾。”
獵物……
是指什麽？
總不可能是九相吧。
沈夜鬆開手。
光芒頓時消失。
這時候也沒有更多線索——
都“不宜久留”了，趕緊走啊，別在這裏探索什麽秘密了，等以後再說！
沉甸甸的琥珀被沈夜收了起來。
擊殺敵人必掉落有價值的戰利品，以後每次戰鬥，自己都要開著神話詞條。
沈夜一步跨過去，離開了地獄。
……
噩夢世界。
密道。
沈夜站在密道中，沒有立即動身，反而在這地道中坐了下來。
他取出一些食物，開始吃飯。
好久沒吃東西了。
自己這身體被砍手，被活剮，四處噴血，戰鬥了許久。
必須休息一下。
身體需要進食，高度緊張的精神也需要放鬆。
“沈夜，我母親在你的法相之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大骷髏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麽感覺，因為沒戰鬥。”沈夜邊吃邊說。
“也不知道我母親能不能變回來……”大骷髏惦記著。
“別操心，對了，你吃東西不吃？”沈夜問。
“眼下危機四伏，你還吃得下？”大骷髏反問。
“忙了一天，又餓又累，憑什麽吃不下？”沈夜反反問。
地麵微微震動。
似乎有巡邏隊從密道外麵走過。
沈夜眉頭一挑。
自己現在是法界三重，卻有六重的法相，未知強度的帝王種屬性。
隔著密道的大門，外界的一切都在自己感知之中，無所遁逃。
——變強真好啊。
他一邊吃，一邊翻手取出魔法信紙，在上麵飛快寫了一行字
“還活著？”
等了數息。
信紙上出現一行行小字
“聽說很快就要審判我了——我不知道我父王到底怎麽想的，另外永夜城的間諜是什麽情況？能否想辦法證明我的清白？”
……親王還在操心間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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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操心。
我都快當你爹了。
不會讓你死的。
沈夜隨手寫了一行“等我好消息”，便收起了信紙。
他吃飽之後，閉上眼開始休息。
過了半個小時。
沈夜站起來，伸個懶腰，抽出那令牌，以精神力將其激活。
令牌上頓時散發出嗡嗡的聲響。
虛空打開。
一名戴著王冠的威嚴老者走出來，上下打量沈夜。
沈夜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
自己臉上都是皺紋。
——自己變成了對方的模樣！
“你要接替我。”
老者說。
“是冒充聖紫羅蘭帝國的皇帝陛下，對吧？”沈夜問。
“沒錯，想搞定一個國家，任務非常艱巨，我直到此刻還在與一些棘手的事情做鬥爭。”老者道。
它將王冠遞給沈夜，自己搖身一變，變回一顆人頭。
“那麽，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沈夜接過王冠，卻見那人頭依然漂浮在半空不動。
什麽意思。
它要一直跟著？
那自己還怎麽做事？
人頭發出九相的聲音
“巴克斯特啊，我發現你身上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的，可是你的實力太弱了。”
“——我這顆人頭的職業乃是隱身術師。”
“它會一直跟著你，一方麵是為了保護你，另一方麵是為了保證所有事情依然處於我的掌握之中。”
完了。
九相要一直跟著。
如此頂尖的強者，卻在每一件事上都如此小心謹慎。
一點破綻也沒有。
甚至它被自己誆回了五欲世界，對它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隻要殺了天羅，它就會變得更強！
它立於不敗之地。
“是，大人，”沈夜笑起來，“這太好了，有您撐腰，我就不怕任何反對者。”
“那麽你開始吧，不要在意我的這顆頭，它會隱身，隻有你能看見它。”九相的頭顱道。
它朝半空吹了口氣。
虛空頓時打開，顯現出對麵的景象。
那是華麗的人類帝國宮殿。
——聖紫羅蘭帝國的首都，聖布諾斯，皇室宮殿！
“多謝大人。”
沈夜應了一聲，一步跨過去，抵達了宮殿之中。
此時天尚未亮。
沈夜道“大人，你最近做了些什麽？”
“皇子聲望太重——原本我打算替代他的，可惜他一直在前線，與其他幾個種族戰鬥，回來後又處於幾種嚴密的術法陣保護下。”
“如果我親自出手殺他，引發的波動勢必被天羅察覺——”
“天羅本就是擅長偵察的職業者。”
“所以事情一直拖到了現在。”
沈夜認真聽著，微微點頭。
這與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說法不謀而合。
天羅擅長偵察。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在噩夢世界了。
“大人的目的是什麽？那個地母？”沈夜問。
“對，我本來打算先掌握這個世界，再抓那個地母。”
“明白了，接下來，交給我來做。”
“哈哈，好，我就在一邊看著，說實話我挺好奇你到底會怎麽做。”
現在是淩晨五點。
沈夜扶了扶王冠，走到皇宮議事大殿的寶座上，坐穩。
“來人。”沈夜喝道。
兩名近身侍從匆匆而來，跪伏在地上。
“讓諾頓來見我。”沈夜道。
“可是——陛下，您正在讓他閉門思過，不準他外出一步。”一名侍從訝然道。
“暫時解除，讓他來吧。”
“是。”
“另外讓各位大臣全都來，告訴他們，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遵命！”
侍從起身去了。
過了一會兒。
列位帝國的大臣匆匆而來，分兩隊肅立在王座下的兩邊。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宣人去帶諾頓了。
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大家屏住呼吸，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生怕惹禍上身。
終於。
諾頓親王被兩名強大的職業者帶著，來到了大殿的寶座前。
“諾頓見過父王。”
他單膝跪地行禮，一臉的戰戰兢兢，目光遊離不定。
這就是怕死了。
淩晨五點被召進宮，誰不怕啊。
這時候九相在一邊看著，沈夜也沒了調侃他的心情。
“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嗎？”
沈夜問。
“我不該派間諜去永夜城。”諾頓垂頭道。
“不是。”
“……請父王明示。”
“你的事我查清楚了，那間諜不是你的人。”沈夜說。
諾頓猛然抬頭，不能置信地望向沈夜。
大臣們也吃驚地互相對望。
這件事——
不是皇帝陛下親自起的頭嗎？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沈夜道。
“父王！”諾頓激動道。
“別急，這件事還沒完，我命你組織人手，親自帶領外交使團，前去訪問永夜城，堂堂正正地跟他們抓獲的間諜對質。”沈夜道。
諾頓一時有些猶疑，但立刻應了一聲“是”。
沈夜知道他內心不安，朝身邊的人吩咐
“去，發布消息，就說親王是被冤枉的，現在我已發現真相，將由諾頓親自去永夜城一趟。”
“然後——”
他百感交集道
“這次的事也實在是委屈親王了——亡靈帝國戰敗求和，竟然還敢這麽囂張，真是大膽！”
“對了，親王在前線打了勝仗，這不僅是我們皇室的榮耀，也是手下的人輔佐有功。”
“親王啊，你說幾個名字，我親自為這些有功之臣封賞！”
眾大臣漸漸回過味兒來。
這不僅是洗刷了親王身上的汙點，甚至要更進一步，大力提拔親王身邊的人。
如此一來——
跟隨親王的人得到封賞，就會更加忠心，也會吸引更多有誌之士加入親王麾下。
況且這種公開的封賞，不可能馬上又立刻打壓。
國王陛下應該是真的想通了！
諾頓略一思索，便開口道
“父王，我身邊的王廷**師尤德裏婭居功至偉，五人牧師團隊也是兢兢業業，盡職盡責；騎士團的三名首領全都身先士卒，殺敵勇猛，有亡靈的頭顱數量作證……”
他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九相的頭顱漂浮在大殿中，一副興趣缺缺的昏睡模樣。
沈夜卻眯著眼，認真地的聽著。
諾頓啊。
現在就看你有沒有良心了。
你要是有良心，我的事就好辦了，你也能幸免下來。
要是你沒有良心——
隻聽諾頓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陰影兄弟會的聖·佩奇，他救了我的命，在戰場上絞殺了亡靈刺客之王弗雷格，讓敵軍士氣大亂，為我們反攻立下汗馬功勞。”
好！
來活兒了！
沈夜麵上不動顏色，心頭卻添了一分把握。
等諾頓全部說完，沈夜便示意幾位大臣草擬了一份封賞獎勵的單子。
沈夜先把單子過了一遍。
一條條朝下看去。
一直看到——
“聖·佩奇，封為西山男爵，賜西瘠村為封地。”
他目光沒有停留，繼續朝下看，直到全部看完。
“很多封賞不合理，重新議一下。”
沈夜將單子扔出去，任由它摔在地上。
幾位大臣麵麵相覷。
不過大家倒也明白封賞之事，確實非常重要，一定要慎重。
國防大臣撿起單子，開口道
“我認為裏麵有幾人的封賞不合乎規矩……”
“沒錯，確實有一些需要調整的地方，比如宮廷**師的封賞，您給的太高了。”樞密院議長道。
國防大臣瞪他一眼，開口道“我是根據軍功法第四十七條來的，第四十七條說——”
不提國防大臣的洋洋灑灑，沈夜坐在寶座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
被他盯住的人渾身不自在。
——陛下嫌棄我在消極怠工？
於是人人皆是爭著發言。
議事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沈夜這才站起來，讓他們繼續討論，自己則轉到後殿用膳去了。
“為什麽要讓他們討論這些事？”
九相問。
“封賞是大事，可我什麽都不懂，”沈夜一邊吃一邊說，“讓他們討論，我就可以慢慢聽明白一些帝國的架構，了解是怎麽封賞的，看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有必要麽？”九相不以為意。
“我做事就是這種風格，大人。”沈夜道。
“隨便你吧，無聊繁瑣的事情卻搞的這麽認真，我是受不了。”九相打哈欠。
沈夜埋頭吃飯。
等他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又一份討論好的封賞單子呈了上來。
沈夜翻看了一陣，找出其中變動的幾處，默默記下，又道
“不夠好，讓他們再改一版給我，注明修改的原因。”
“是。”
近侍雙手捧著單子退了下去。
沈夜繼續吃早餐。
然後在花園裏活動身體，曬太陽。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
新一版的封賞單子再次呈上來。
這次由諾頓親自呈上來，站在一邊等候國王的批閱。
沈夜翻開一看，卻見這一版就很詳細的注明了每一個人的封賞理由，援引各種條款，以及每位大臣的意見都寫了上去。
厚厚的好幾頁。
沈夜認真看完，又跟之前自己默記的做了對比，然後重點圈了幾個自己心中有疑問、大臣們意見說得不夠詳細的人名。
“這次還算改的不錯了，讓他們吃飯吧，吃完再重點議一下這幾個人。”
“是，父王。”
諾頓鬆了口氣，捧著封賞單子下去了。
沈夜又閑逛了一會兒，這才踱步來到議事大廳，坐在寶座上，津津有味地聽著幾位大臣辯論。
他不時插幾句嘴，又不時地挑出一些問題——
現在他已經能看出一些淺顯的問題，對帝國的封賞階梯有了大致了解，不至於出洋相。
一下午過去。
燈火初上。
九相竟然沒有不耐煩，一直默默的跟著。
傍晚七點。
經過反複討論和刪減，最終版的封賞名單終於到了沈夜手上。
沈夜拿起筆，勾了幾個人，或升或降，一一跟眾人說了。
眾人這時就沒有太大異議。
偶爾有一些勸諫，沈夜也會虛心聽取。
九相一直看到這時，終於暗暗點頭。
巴克斯特已經將帝國的權力握在手中，開始掌控這個龐大的國家。
坦白說，普通人不值得吃。
但普通人有很大的用處，可以開采礦物，尋找珍寶，發展文明，培養人才。
如果自己身後有這樣一整個世界作為補給倉庫，又有專業的人打理——
其實是很爽的。
忽然。
一陣遙遙的感應從虛空傳來。
“見鬼。”
九相喝了一聲。
“大人，怎麽了？”沈夜不明所以地問。
“我的真身在‘五欲’世界找到了太厭，卻沒有找到天羅。”九相滿是殺意地說。
它絲毫不顧及這裏是什麽地方，連說話的聲音都漏出來了一些。
大殿上。
眾人都是一副茫然而恐懼的模樣。
“大人，我們要仔細分析這件事！”沈夜輕咳一聲，從寶座上起身，匆忙將封賞單子拿過來，隨意修改了幾個人。
“就這樣定了，拿去用印，直接發布。”
“這是我的旨意！”
“好了，今日不早了，全都退下！”
眾人見皇帝陛下突然這樣急切，不由心頭詫異，但想起剛才那詭異的聲音，也隻好齊聲應道
“是！”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大殿內，隻剩下沈夜還坐在王座上。
虛空打開。
一個奇怪的人出現在沈夜麵前。
他背後長著幾十顆頭顱，渾身散發著邪惡至極的氣息，四周虛空中不斷閃現出密密麻麻的人頭。
——九相的本體！
它最終還是親自來到了噩夢世界！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九相胸前出現了一個奇異的黑色符文。
這個符文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叉，從他的胸前一直延伸到背後，在兩側展開，化作一根根鋒利的骨刺。
九相身上的氣勢比以前更強了，而且是明顯的強了許多！
“大人，您這是？”
沈夜詫異道。
“我吃了太厭。”九相咧嘴笑起來，得意洋洋。
沈夜心頭一震。
從這一刻起。
五欲世界的四位強者，隻剩下了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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