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微風撫過長空。
    山巒浮於雲端之上，有群仙自由來去。
    沈夜的目光投往流動的雲頂，眯眼看著那座散發著七彩之芒的寶塔。
    ——那便是蓬萊之頂。
    一股模模糊糊的感應浮現於心頭。
    三個人。
    蕭夢魚在自己身邊，另一個人就在那寶塔上。
    老師。
    這次進來，三人之間有著隱隱的感應，可以大致感知對方的位置。
    可是——
    老師為什麽還不下來？
    蕭夢魚一個人要應對宗門長老，會不會吃虧？
    沈夜的目光落下來，重新投往場中。
    蕭夢魚雙膝微屈，以手按劍，擺了個簡單的起手式。
    那柄神劍在劍鞘中不住嗡鳴。
    ——它似乎感受到了蕭夢魚的意誌，變得躁動不安，隨時都要出鞘渴飲鮮血。
    王長老雙目微微一沉，連帶著整個麵目都沉了下來。
    這是不打也得打了。
    否則連一名執法修士都能否定自己，日後自己在宗門裏的威信將蕩然無存。
    誰還會聽自己的？
    誰還願意為自己所驅使？
    “周曼雲，你區區一個執法修士，對我不尊敬，那麽我今日廢掉你的修為，逐出宗門，也是說得過去的。”
    王長老徐徐說道。
    “身為長老，阻擋執法，我殺了你，在宗門裏也交代得過去。”蕭夢魚平靜地說。
    王長老不怒自威，渾身衣袂突然一陣抖動，爆發出洶湧的靈力波動。
    殺意從他的眸子裏透出來，而他一步步走向蕭夢魚。
    一切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戰鬥。
    從一開始就變成了生與死的決鬥。
    忽然。
    卡在兩人出手前的一息，趙星時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多謝周師姐替我出頭，弟子感激不盡，現在為了保障你的安全——”
    “如果王長老下毒手，他的新弟子就死了。”
    王長老猛然頓住腳步，回頭望去。
    不知何時。
    趙星時已經站在了李月兒身邊，以一柄長刀抵在她脖頸上。
    王長老眉頭一跳。
    什麽時候的事？
    為什麽自己根本沒發現？
    眾人不由大聲喧嘩起來：
    “別衝動！”
    “趙師弟，你要對她出手，一切都完了。”
    “快放下刀！”
    李月兒也紅了眼圈，一仰頭，委屈地說：“趙師弟，我知道你恨我，如果懲罰我可以阻止你傷害別人，你動手吧。”
    話音未落。
    王長老連喊都來不及，便看見刀光一閃。
    李月兒的一隻胳膊衝天而去，帶著淋漓的血水，遠遠摔在地上。
    “這可是伱讓我動手的。”
    趙星時，或者說沈夜開口道。
    李月兒臉色煞白，聲音淒厲如鬼：
    “你怎麽敢！你死了，你死定了——”
    他竟然真的砍了自己一條胳膊！
    對於修士來說，這也是嚴重的傷勢了。
    想接回胳膊需要時間。
    自己的修行將被耽擱一陣子。
    該死！
    王長老一定會為自己主持公道，最好是剝了他的皮，挑了他手腳筋，打碎丹田，做成人棍，讓他在絕望中慢慢死去。
    “別叫了，你隻是失去了一隻手臂，而我失去了全部的名譽呀。”
    趙星時笑著，眼神卻一片森冷，再次舉起刀——
    李月兒心頭的瘋狂恨意突然全部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
    他。
    要殺我？
    刀緩緩揚起。
    “放肆！”王長老怒吼。
    “長老救命！”李月兒大聲尖叫。
    機會就在這一瞬間。
    沈夜看見蕭夢魚頭頂的深紅色詞條閃了一下。
    “地之造物主”發動了。
    一瞬間，王長老的修為降至法界五重。
    鏘。
    劍鳴聲中，一道寒光乍閃。
    蕭夢魚出招了！
    ——秘劍之術·謫仙落。
    但見虛空盛放出重重疊疊的仙人劍影，圍住王長老，一起朝他斬去！
    恰逢其時！
    沈夜舍了李月兒，身形朝前一衝，整個世界在眼前突然變的無比緩慢。
    刀術·思君。
    飛掠之中，沈夜看到王長老臉上掛著洞悉一切的冷笑，看著他眼中暴起的殺意，看著他藏在袖子裏的手伸出來，早已成訣。
    沈夜的心猛然抽緊。
    他知道。
    他故意的！
    ——他故意發怒，露出破綻，就像一個憤怒的獵物，吸引蕭夢魚和自己的攻擊。
    他準備好了一切，隻等自己這邊先出手，然後一舉擊而破之。
    有退路嗎？
    沒有！
    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如果按照常理來說，這位長老伺機已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一招出來，勢必能拍翻區區的執法修士。
    可是——
    蕭夢魚的詞條是超越想象的！
    而自己也會全力配合她！
    沈夜怒吼道：
    “兄弟你簡直是神經病啊！”
    他已經到了王長老麵前，身與刀合，化作衝天的白線，凶殘地照著王長老頭頂斬下去！
    王長老手上的術已成。
    但在這一瞬間，他臉上忽然閃過疑惑之色。
    怎麽——
    自己的靈力變得如此之弱，術法的催動也慢到了極致。
    就像自己隻是一名法界五重的低階修士。
    “咣”的一聲震鳴。
    五彩的術法光芒勾勒成形，卻是一條栩栩如生的蛟龍。
    可惜王長老的全屬性一下子掉到了法界五重。
    他就算有萬般道法，此刻蛟龍之術的威力也釋放不出來。
    但見龍形閃爍不休。
    沈夜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擊飛出去，蕭夢魚的長劍也打飛出去，深深插入降妖除魔大殿的屋簷上。
    ——王長老頂住了這一波凶險至極的攻擊！
    可是他卻僵在原地不動。
    “這是什麽劍法。”
    王長老沉聲問。
    “謫仙落。”蕭夢魚道。
    “好劍法。”王長老讚了一聲。
    “當然是好劍法。”蕭夢魚說。
    “劍也是好劍。”王長老道。
    “自然是好劍，”蕭夢魚低吟道：“紅顏白首春已盡，天涯何處覓知音。”
    洛神劍乃有三重威能：
    “紅顏隔空斬；”
    “白首奪命力爆多重劍芒；”
    “天涯何處覓知音則令出招時，長劍化為無質無形之體，茫然而不可感知，必中目標。”
    然而蕭夢魚沒有說的是，自己在攻擊中運用了那位顧念雪傳授的劍訣心法。
    劍的殺傷力頓時猛增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這倒不是因為威力遞增的緣故。
    而是用此劍訣，幾乎一下子就找到了敵人的破綻，出手簡直如砍瓜切菜，絕不空回。
    好恐怖的劍術心法！
    眾人朝蕭夢魚望去，隻見她反手握著一柄半臂長的短劍。
    ——原來那飛劍裏還藏著一柄劍。
    子母劍！
    劍上有血。
    難道——
    王長老微一頷首，穩聲道：
    “此間之事，老夫確實不該插手。”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縱，飛上天空，眼看就要遠去。
    卻見天空飛來一道流光，一把摁住他的頭，將他踢回地麵。
    轟！！！
    降妖除魔殿的門都被撞碎了。
    隻見半空中站著一名白發飄飄的道士。
    劉長老！
    眾人失聲叫了起來。
    這是宗門裏的另一位實權長老。
    那劉長老卻不理會眾人，身形一閃便撲上去，將那王長老如死狗一般拖出來，踩在腳下。
    沈夜和蕭夢魚交換了一個眼神。
    是徐行客！
    他終於來了！
    隻見劉長老神情淡淡，伸手要摸一根煙出來，卻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動作不由一頓。
    他不爽地開口道：
    “大半身的經脈都被切斷了，還敢在弟子們麵前裝樣子？”
    揚起拳頭——
    “別！這次是老夫錯了！”王長老連忙道。
    拳頭發出“咯咯”聲響，最終還是頓住。
    殺意被他收了回去。
    他停住了。
    蕭夢魚和沈夜驚異地對視了一眼。
    “周曼雲，趙星時，跟我進殿。”
    劉長老淡淡地說。
    “是！”兩人齊聲應道。
    劉長老在前，兩人在後，似慢實快地進了降妖除魔大殿。
    大殿中。
    一個個玉牌懸浮在半空。
    每一個玉牌都是一個指定的任務。
    領了玉牌，去對應的傳送陣上一站，就傳送至距離任務最近的宗門分舵了。
    “挑一個立即傳送的任務。”
    劉長老傳音。
    蕭夢魚心領神會，放出精神力一掃，頓時伸手招來一枚玉牌。
    “乙字第五號傳送陣。”
    她飛快地說。
    “走！”劉長老道。
    大殿外忽然湧起無邊的黑暗氣息。
    “你們走，我來擋一下。”劉長老改口。
    “不，一起走。”沈夜抓住他的手，朝法陣奔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
    王長老身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玩偶，一腳將他踢飛起來，擋在了大殿門前。
    三人站上傳送陣。
    一瞬。
    似有什麽東西疾馳而來。
    “門。”
    沈夜低喝一聲。
    通天門浮現在三人麵前，徑直打開。
    ——封印之門已經快要耗盡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再開，所以這是一扇“越過障礙”的通天門。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響夾雜著遠遠近近的慘叫聲。
    大殿外似乎被什麽東西擊中。
    緊接著，
    有什麽東西穿過了門，也穿過了被標注為“障礙物”的三人，打在大殿對麵的牆壁上。
    整個牆壁連同後麵的山體被轟飛。
    虛空被劃出一道道黑暗的裂縫，連帶著更遠的地方，護山大陣都隨之激活了。
    沈夜瞳孔驟縮。
    如此恐怖的威力！
    恐怕大殿外的那些弟子已經全部死掉了。
    那麽——
    他伸手一招。
    但見翻滾的塵土中，好兄弟玩偶帶著一個儲物袋飛回來。
    “危真人”生效了！
    在這個詞條下，敵人一旦被殺死，自己將必有所獲！
    沈夜抓住儲物袋，解散玩偶。
    說起來慢，但這隻是一瞬間的事。三人再無念想。
    走！
    ——快走啊！
    隻見徐行客抽出一張卡牌，放在法陣上，疾喝道：
    “強製啟動。”
    嗡——
    法陣上暴起一陣光芒。
    傳送激活！
    一瞬。
    三人消失不見。
    ……
    試煉第三層。
    三人一同睜開眼睛。
    “老師，剛才你連殺那個長老都顧不上，就帶我們走了。”
    沈夜道。
    徐行客摸出一根煙點燃，吸了口，這才眯眼說道：
    “沒辦法……蓬萊仙山已經完了。”
    “完了？”沈夜問。
    “山上很多長老弟子都不是人，大陣也被魔氣侵蝕，一切都在走向毀滅，無藥可救了。”徐行客說。
    “等下，這次你獲得寶石了嗎？”蕭夢魚問。
    沈夜下意識地朝手上望去。
    果然多了一顆寶石！
    隻不過這顆寶石沒有任何光澤，看上去就像普通的石頭，完全不像之前的那兩顆。
    那兩顆好端端的出現在沈夜手上。
    ——而這一顆滿是裂痕，仿佛隨時都會碎裂。
    沈夜直接發動了“命運的工具人”。
    幾行側寫迅速浮現：
    “這是被魔氣侵蝕的寶石，已經不能供你使用。”
    “通過這顆寶石，你隱約看到那個術的結局。”
    “沒有挽回的餘地——”
    “所有的命運都已注定。”
    “術失敗了，蓬萊仙山的毀滅也已發生，永遠不再更改。”
    “——另尋他路吧。”
    沈夜迅速看完，不禁歎了口氣。
    沒想到結局是這樣。
    其實自己不久前才殺了雲霓。
    也是用了過去已經完全確定的命運去框住她。
    所以自己比誰都清楚——
    命運已定。
    這是真的沒辦法。
    但是這裏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
    “老師，仙國的敵人究竟是誰？為什麽從頭到尾都沒現身？”
    沈夜不解地問。
    ——這才是真正的疑點！
    無論是仙山被滲透、修行者魔化，還是那轟擊大陣的術法光柱，雖然都證明了敵人的可怕——
    但敵人是誰？
    “當年有很多猜測，但到底是誰，沒人知道。”徐行客說。
    “為什麽會這樣？”沈夜問。
    徐行客叼著煙，神情漸漸變得認真：
    “大多數生命都適合在星球上存活，但也有一些生命，天生就可以在宇宙中自由來去，比如帝王種的宇宙巨蟲，還比如一些別的什麽。”
    “有很多宇宙怪物，極其擅長用宇宙的力量掩蓋自身，阻擋探查。”
    “它藏在宇宙中進行攻擊的話，勢必已經布置了無數陷阱。”
    “況且是能覆滅仙國的這種怪物——”
    “沒人敢輕易去探尋真相。”
    “因為一個不小心的話，不僅會賠上自身的性命，說不定自己的文明都會徹底毀滅。”
    “——有一些宇宙怪物，可以直接吃掉一顆星球。”
    沈夜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不免有些震動。
    蕭夢魚卻點頭道：
    “當初我們的星球覆滅，那一代的家主也是付出了巨大代價，召喚了一隻能穿梭宇宙的怪獸，掠過了許多宇宙層，將整個家族遷移到死亡星球。”
    沈夜不禁歎了口氣。
    宇宙怪物。
    一隻帝王種就能封鎖整個死亡星球。
    如果是九十九層宇宙，甚至更高層級宇宙的怪物——
    簡直不知道有多恐怖。
    這就沒辦法了。
    “我們必須趕回去了——還不知此時死亡星球的戰況如何。”徐行客道。
    蕭夢魚也微微頷首。
    “這裏的宇宙法則如此充沛，不再修行一會兒？”沈夜道。
    “反正你有門，合適的時候我們再來。”徐行客渾不在意。
    “沈夜，自己小心，有事喊我。”蕭夢魚依依不舍。
    “嗯。”
    話已說完，徐行客取出一張卡牌，將之激活。
    兩人直接從沈夜眼前消失。
    試煉層安靜下來。
    隻剩他一個人，獨自站在這裏，靜靜回想一切。
    命運已定。
    蓬萊仙山是沒救了。
    那通天術呢？
    沈夜揉揉太陽穴，盤膝坐下去，把最近發生的事來回想了一遍。
    須臾。
    他不禁又歎了一口氣。
    “不行……”
    “如果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根本沒辦法玩嘛。”
    “實在不行我也回死亡星球算了。”
    ——在道宮呆著連一點**都沒有，實在是沒意思。
    反正這裏的門已經開過。
    下次再開通天之門來試煉就行。
    沈夜默默想著，索性站起身，朝著樓梯走去。
    他回到了試煉廣場。
    半身雕像不在。
    可能還在忙於幫自己拖延時間。
    回去？
    沈夜有些猶豫。
    忽見一名長老出現在廣場的另一端，一眼看見自己，迅速走了過來。
    “見過長老。”
    沈夜抱拳。
    “南宮萬圖，有試煉弟子舉報你，受掌門之托，我特地前來調查。”長老說道。
    “舉報？發生什麽了？”沈夜問。
    “你自己看。”長老摸出一張符籙，將其激活。
    符籙頓時放出光芒，形成一重重畫麵。
    太上道宮的大殿之中。
    這裏已經有不少弟子完成試煉，在這裏安靜等待。
    “長老！”
    一道女聲響起。
    隻見一名女弟子氣衝衝地上前，朝高台上略一行禮，大聲道：
    “弟子有事舉報！”
    “什麽事？”長老淡淡地問。
    沈夜略一辨認，便認出這女弟子是楚曼殊。
    她被蕭夢魚打敗一次，又被老師瞪暈過去一次，試煉完全失敗。
    看上去，她已經快氣瘋了。
    “我要檢舉玄門弟子南宮萬圖！他在試煉中請幫手，自己根本沒出力！”楚曼殊道。
    “確有此事？”長老問。
    “若有虛假，甘願受罰！”楚曼殊道。
    畫麵到此結束。
    沈夜笑了笑，朝長老拱手道：“她誤會了。”
    “怎麽講？”長老問。
    “我選的乃是團隊戰鬥，因此必然要呼喚同伴一起經受試煉。”沈夜道。
    “有團隊戰鬥這一項？”長老疑惑地問。
    沈夜心頭一跳。
    什麽？
    難道以前沒有？
    半身雕像突然出現在兩人麵前，嗡聲道：
    “非試煉人員進入試煉，會額外消耗我的力量，希望你們清楚這一點。”
    “我問你，為何會有團隊戰鬥這一項試煉？我記得以前沒有啊。”長老問。
    半身雕像道：“此弟子擁有的詞條數量多、品質高，一看就是個做團隊首領的料子，所以我開放了這一項試煉。”
    一錘定音！
    是真的！
    “原來如此，”長老看了沈夜一眼，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那就不算違規了，我先回去。”
    他直接消失在虛空之中。
    “好了，煩人的家夥已經離開——現在跟我說一下，你的事情搞定了沒有？”半身雕像悄悄問。
    “搞定了，下次我再來，就帶你上去。”沈夜道。
    半身雕像發出一陣歡呼。
    沈夜又問：“真是因為我的詞條多，所以開放了團隊戰鬥這一項？”
    “是的，但你在外行走江湖，千萬不要輕易把自己的詞條全部拿出來，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定要小心。”半身雕像認真地說。
    沈夜拱拱手，正要致謝，忽然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
    詞條！
    是了，大家都不知道仙國是如何覆滅的。
    蓬萊仙山毀滅之時，更是被大陣隔絕，沒有人看到真實情況。
    更沒有人敢去宇宙中查探真相。
    可是——
    自己全都看到了啊。
    如果眾生無法看穿那幕後者的偽裝——
    換成比眾生更高等級的存在，跟自己一起見證了這些，興許能看出一些端倪？
    ……不是沒有可能。
    “借用一下你的大殿。”
    沈夜朝半身雕像說了一句，匆匆返回古老破舊的大殿。
    他一拍陣盤，放出各種禁製法陣，又打開法相，將密不透風的黑色毀滅洪流放出來，裹住四周。
    一切就緒。
    沈夜站在大殿中央，深深吸了口氣，輕聲道：
    “偉大的第四紀元創世主恰露其托裏克，我需要你的幫助，請與我一同注視。”
    話音落下。
    一行行微光小字迅速閃現：
    “你發動了詞條‘寂靜男爵’。”
    “描述：每日可以指定一刻鍾的時間，以第四紀元創世主恰露其托裏克的視角觀察這個時刻發生的一切，僅限觀察與你有關的事件。”
    “發動方式：指定一刻鍾的時間，默念‘注視’。”
    “——她曾注視著你，亦將繼續注視你。”
    所有小字一收。
    寂靜之中。
    卻有一道輕笑聲響起。
    “我的男爵啊，你幹了很多了不起的事呢。”
    第四紀元創世主恰露其托裏克！
    她的聲音在沈夜耳邊響起：
    “那麽，你想通過我的注視，看穿什麽呢？”
    “仙國的毀滅！”沈夜道。
    他一伸手，將幾塊寶石展示在虛空中。
    創世主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我勸你不要去看穿仙國的毀滅，因為那場毀滅蘊含了所有宇宙的終極秘密，而你沒有資格知道那個終極。”
    “一旦被你窺見，你死無葬身之地。”
    沈夜心頭大震。
    她竟然這樣說這件事！
    從語氣完全可以聽出來，她應該是知道那個秘密的。
    但是她不說！
    “那……我豈不是無從下手了。”沈夜苦笑道。
    “賜予你寂靜之名，又阻攔你使用它，我自然應當給予補償。”
    創世主恰露其托裏克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我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
    “至於你能不能聽懂，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可不負責。”
    “多謝閣下。”沈夜拱手道。
    “聽好了，在太上道宮的藏書閣裏，有一本極其偏門、極其貴重的遠古血脈提純術，如果……”
    話沒有說完。
    創世主恰露其托裏克的聲音悄然消失。
    她走了。
    四周無聲。
    沈夜站在原地，耳邊卻似有驚雷炸響。
    原來如此！
    他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可渾身上下卻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是啊。
    血脈提純！
    誠如老師所說，也許躲在暗中的敵人，是某種極其恐怖的宇宙怪物。
    那麽。
    想要探尋真相，又不想被幹掉，自己需要做的是——
    成為對方的同夥。
    極其幸運的是，在與帝王種戰鬥的時候，自己曾獲得了它的血。
    自己身上流著帝王種宇宙巨蟲的血！
    如果能將血脈提純……
    沈夜一陣恍惚。
    在他眼前，一條全新的路彷佛已經完全鋪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