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勇清似乎迫切想要證明自己一般。
    第二天就一上午就派遣了所部官兵參與到了攻勢戰鬥之中。
    所部二十七軍，第四十六師官兵在進攻發起之時，遭到了日軍的炮火和機槍的猛烈攻擊。
    日軍火力猛烈無比。
    衝鋒號聲剛剛響起。
    戰士們衝鋒的那一瞬間，一個營就陣亡了幾十號人。
    老兵們利用手榴彈爆炸產生的硝煙作為掩護。
    趁著塵土飛揚、以及煙幕的掩護衝到了日軍的戰壕邊。
    雙方由此進入到了頗為慘烈的肉搏戰之中。
    戰鬥持續到了下午。
    第一百三十八旅已經拚的所剩無幾。
    這個旅的旅長名為馬威龍。
    他對於官兵們的作戰表現非常滿意，火線提拔了幾位軍官，鼓舞士氣。
    希望他們能夠繼續維持著當下的英勇表現。
    然而，隨著毛姑寨、楊樓等據點被國軍主力部隊占領。
    日軍西竄的路已經被封堵住了。
    此時的十四師團指揮部之中。
    師團長土肥圓深知此時到了必須要冒險一搏的時候了。
    他當即迅速下達了相關的作戰命令：“集結師團主力部隊，向楊固集、雙塔集一帶猛衝”
    二十七軍的進攻部隊，迎麵就和十四師團主力撞上。
    雙方瞬間拚殺在了一起
    激戰爆發的前一天晚上。
    楚雲飛剛回到駐地就收到了所謂蘭封大捷的消息。
    “長官，一戰區的最新消息，二十七軍以及突擊軍第一縱隊在蘭封城外殲敵無數！”
    將手中的電報揉成了一團，直接扔到了地上：“蘭封大捷，哼”
    “長官這是？”
    孫銘有些不解。
    一旁的方立功也回頭看向了楚雲飛：“室座，這是誰惹到你了？”
    “桂永清好大喜功，算算時間，他的二十七軍剛剛進入到了蘭封城，當天就有了蘭封大捷，純粹是扯淡。”
    方立功皺著眉頭喃喃道：“如果二十七軍是要在蘭封接替七十一軍的防禦任務，在當天完成換防，當天擊潰日軍主力部隊的進攻”
    說到這裏，方立功反應了過來，摸了摸下巴：“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何止是不可能完成這就是一次軍情謊報，何有可能會影響到統帥部對於蘭封局勢的判斷，這個桂永清，無能！”
    楚雲飛在自己人麵前並不會演示對於桂永清一類軍官的輕蔑。
    他既可以大方說出川軍戰鬥意誌雖強，但裝備差，戰鬥力弱。
    也承認池峰城等一眾西北軍部隊堅韌。
    在陽泉大捷之時，楚雲飛也客觀評價過湯恩伯嫡係部隊的戰鬥力。
    一個師能夠牽製一個步兵四十旅團。
    換任何一個雜牌軍部隊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以在台兒莊之戰時大罵湯恩伯無能，做法荒唐。
    在指揮部的眾人看來，這其實是相對而言最為客觀的評價。
    楚長官隻對事不對人，完全就是吾輩楷模！
    很有參考意義。
    一個好大喜功的指揮官，再加上楚長官所說影響長官司令部的判斷。
    那豈不是代表著前線的局勢又要惡化了？
    “這個桂軍長”
    孫銘剛想要罵上兩句，但在方立功的眼神示意之下閉上了嘴巴。
    楚雲飛朗聲道：“傳我軍令，我軍明日一早即刻開拔，向東挺進至羅王車站。”
    “錢伯均部為先鋒，李魁山所部為左翼，吳子強所部為右翼。”
    “騎兵團、山炮團、炮三十團及各直屬隊居中，行軍間隔不要超過三公裏，日軍的炮火和空中支援部隊很厲害，不要冒進，也不要貼的太近。”
    “是！”
    孫銘轉身去打電話傳令。
    一旁的方立功確實聽出了此舉的意圖：“室座，薛長官打算把我們作為西路軍的戰略預備隊來使用？”
    楚雲飛正了正自己的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萬一二十七軍捅出了什麽婁子，咱們也好收拾殘局。”
    “蘭封絕不能落到小鬼子的手上！”
    “是啊！”方立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孫銘，等會去把周大興叫來，我有重要任務交辦給他！”
    “是！”
    突擊營駐地。
    周大興此時才剛剛翻身上床。
    接到通知之後的他，三下五除二便穿好了軍裝，來到了楚雲飛的指揮部。
    “這次叫你過來，是要給你一項極為艱巨的作戰任務。”
    周大興微微一愣。
    突擊滕縣的時候，楚雲飛也沒有這麽嚴肅過。
    他下意識的一個立正：“請楚長官放心，您指哪，我們突擊營就打到哪裏去。”
    “沒有我們突擊營攻不下的山頭，拿不下的陣地。”
    楚雲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在一旁：“這次叫伱來不是讓你去攻山頭，是有一項更加重要的任務。”
    周大興一臉的疑惑：“啥任務啊”
    “你聽好了此次作戰你們突擊營將作為督戰隊的形勢活躍在羅王車站，一旦有人臨陣脫逃，殺無赦哪怕是友軍的高級軍官全部幹掉。”
    周大興聽了個心驚肉跳，小聲問道：“楚長官萬一要是桂軍長也跑了呢，是不是也要”
    一邊說著，一邊還比劃著個抹脖子的動作。
    “一視同仁，如果我楚雲飛後退一步，你們也一樣可以向我開槍。”
    楚雲飛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強調道：“此戰如果我們不能殲滅孤軍深入的第十四師團，一旦日軍集結重兵西進，屆時生靈塗炭在所難免。”
    “相反，如果我們取得大勝。”
    “日軍在有限的軍力條件之下，必然會優先選擇南下進攻武漢這個政治和經濟、軍事中心，而非冒險西進陷入戰爭泥潭。”
    周大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神之中有著一些茫然。
    楚雲飛索性換了個說法：“打贏小鬼子，我們對付日本人的戰爭就會多幾分勝利的希望，打不贏，你完蛋，我也完蛋，這能聽明白嗎？”
    “明白了，長官你指哪我打哪，下命令就是了！”
    “很好，不管誰膽敢臨陣脫逃，沒有命令私自後撤，幹掉他，不管他的軍銜、官職和大小，我問你，能不能做到？”
    “能！”周大興朗聲保證道。
    楚雲飛頗為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隨指揮部一起開拔。”
    “是！”
    隨著包圍局勢逐漸形成。
    華北方麵軍司令部也接到了土肥圓賢二要求戰術指導的電報。
    在土肥圓賢二冒險西進、並未執行華北方麵軍軍令之時。
    寺內壽一便預料到了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負責支援十四師團的是第十六師團的主力部隊一部。
    兵力約六個步兵大隊、附帶著一個野山炮混合大隊，迅速向西發起了攻勢。
    按照寺內壽一的預估，如無太大的阻礙，隻需要四天左右的時間。
    兩支部隊的兵力便可以合攏在一起。
    到那個時候，國軍部隊想要圍殲兩個師團的主力部隊，自然是困難無比。
    下完了作戰命令之後的寺內壽一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情報中佐：“高木君，有楚雲飛所部的情報嗎？”
    “司令官閣下，根據近期我們截獲到的支那各軍的聯絡電報，並未發現楚雲飛所部的蹤跡。”
    “按照此前的情報判斷，他們應當還在開封地區休整”
    寺內壽一點了點頭，心中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楚雲飛根據此前的表現，他們的戰鬥力完全可以媲美日軍的一個主力旅團。
    乃至師團級的作戰部隊。
    畢竟在日本人的眼中，飛虎榮譽師是一支有著三萬餘人的龐大軍團。
    根據當下取得了的情報顯示，每一次戰鬥結束，他們的損失同樣不小。
    楚雲飛所部的休整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這契合了華北方麵軍司令部的判斷。
    隨著中下級軍官在戰爭之中的損失。
    中國軍隊的戰鬥力正在不斷的下降。
    具體的表現為中央軍所謂嫡係部隊階梯式的下滑，雜牌軍部隊則是斷檔式的下降。
    寺內壽一還清晰的記得，日軍和楚雲飛所部第一次交手之時，358團展現出的強橫戰鬥力。
    現在隨著戰爭的消耗，楚雲飛所部。
    在寺內壽一看來，似乎已經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了。
    “將軍十四師團來電，他們擊潰了二十七軍的進攻部隊，並且成功的攻占了蘭封縣城”
    接過了作戰參謀遞過來的電報。
    寺內壽一此時有些迷茫了。
    二十七軍再怎麽說也是國軍部隊序列之中的精銳部隊。
    為什麽會突然之間就被十四師團的主力部隊擊潰了呢？
    而且這時間發生在轉瞬之間，按照十四師團長土肥圓賢二的匯報。
    他們輕而易舉的就擊潰了聲勢浩大的進攻。
    僅僅是一個反衝鋒就占領了蘭封。
    蘭封城幾乎無人防守！
    同一時間得到消息的還有剛剛抵達羅王車站的楚雲飛。
    此時的他正站在突擊營的士兵們身前。
    而他們麵對的，則是一夥一三八旅的潰兵。
    聽到了吵鬧的動靜之後，本來還要前往前敵總指揮部的楚雲飛轉向走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
    一身戎裝，器宇軒昂。
    最為璀璨的，是他胸前懸掛的勳章，以及領口上的兩顆將星。
    周天祿等人倉皇敬禮：“報告官長，這是我們旅長。我和他上前沿的時候，旅長被炮彈炸倒了，除了一條大腿之外，全身都被炸爛了。”
    楚雲飛掃了一眼周天祿，臉上的淚痕頗為明顯。
    很顯然，他們哭過。
    正在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李勳匆忙趕來。
    李勳是個小人物。
    但這個小人物此前因為作戰英勇。
    剛剛被馬威龍從一名上士副排長提拔成為了少尉排長。
    得知主官戰死，兩人抱頭痛哭。
    馬威龍旅長，楚雲飛熟讀戰史，自然記得先烈的名字。
    他默默的示意身後的眾人讓開道路，並且說道：“你們離開吧，我相信你們安葬完你們的旅長之後，還會回來繼續和小鬼子們血戰到底。”
    “官長，俺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回來和你們一起打鬼子。”
    楚雲飛目光看向遠處的一群潰兵，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
    隨後他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周大興：“這裏交給你，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請長官放心，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很好！”
    楚雲飛轉頭示意了一旁的孫銘，一行人腳步匆匆離開。
    他來這裏，本來是來堵邱清泉的。
    但是邱清泉跑路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在桂永清還沒來得及跑。
    他率領的坦克營就已經察覺到了形式不對勁。
    邱清泉就一路直接跑過了羅王車站。
    這讓楚雲飛想辦了他都沒找到機會。
    他手裏的這個坦克營。
    並非楚雲飛此件看不上的日軍戰車。
    而是正八經的蘇械援助t26b輕型坦克。
    不僅配備了大量的武器、油料，還有相應的機械師。
    隻要一接手，就能夠投入到戰場上，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而不是像邱清泉這樣。
    前一天還在宋希濂麵前吹牛逼，後一天就讓日軍打的一潰幾十公裏，晃晃如喪家之犬。
    蘭封的失守，實際上是一段至今無法搞清楚的戰爭往事。
    眾說紛紜且沒有定論。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龍慕寒之死稍微帶點冤枉人的成分。
    龍慕寒自辯是桂永清命令他們向七十一軍靠攏。
    而他將蘭封城防移交給三十六師工兵連之後，部隊才開始移動的。
    至於桂永清呢？
    他知道部隊被擊潰控製不了，如果丟了蘭封，責任很大，很有看能會掉腦袋。
    索性留了一張字條交給了八十八師師長龍慕寒，他本人名義上說的是收攏潰兵部隊，梳理當下的敗軍，實際上則是直接出城跑路。
    奉化口音、薛嶽、以及一戰區長官司令部程潛等人得到消息之後頗為震驚。
    常凱申深知可能是自己的微操導致的惡劣後果。
    索性一通電令發給了眾將領。
    要求諸位將領統一聽命於豫東兵團總司令薛嶽薛伯陵的指揮。
    在前敵總指揮部看到這封電報之後的楚雲飛此時也露出了如釋重負一般的微笑。
    而在他的麵前，兵團司令長官薛嶽則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蘭封失守，包圍圈直接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缺口。
    他是不明白，楚雲飛怎麽笑得出來的。
    難道委員長將戰場直接指揮權移交給他
    不對，這不正是說明了楚雲飛對自己指揮能力的信任嗎？
    薛嶽此時心中一股驕傲的心緒油然而生。
    “薛長官，有了委座的命令，想必此戰定會在您的指揮之下，全殲第十四師團。”
    楚雲飛第一時間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就像此前兩人在辦公室裏麵的談話一樣。
    隻要能全殲十四師團，飛虎榮譽師自然願意聽薛嶽的指揮。
    實際上，留給薛嶽選擇的餘地不多。
    那就隻剩下了一點，即可反攻，奪回蘭封，重新掌握戰場主動權。
    在楚雲飛堅定的目光之中。
    薛嶽下達了由飛虎榮譽師作為攻堅矛頭，八十八師配合作戰的第一道正式軍令。
    楚雲飛領命離開了指揮部。
    雷厲風行的性子，讓一眾參謀們指指點點。
    他們還是第一次認識楚雲飛，也是第一次直觀的了解到這位將領。
    一通電話，直接打往了錢伯均的指揮部。
    “錢伯均嗎，我是楚雲飛，我命令，立即發起反擊，奪回蘭封縣城。”
    “是！”
    楚雲飛各部抵達之後的第一時間就是原地輪番休息，而後修葺防禦工事。
    對於潰敗的下來的部隊。
    楚雲飛特意下令原定負責右翼策應和拱衛的吳子強部。
    抽調兩個步兵營出來，專門用於收繳潰兵的武器彈藥其實和明搶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隻不過一個是戰時，楚雲飛搶的有理有據。
    若是平時，楚雲飛也不會這麽流氓的對待“友軍部隊”。
    反擊的戰鬥打響。
    在楚雲飛的命令之下。
    山炮團、炮三十團，足足三十二門火炮對日軍追擊部隊進行了持續了十五分鍾的火力覆蓋和延伸射擊。
    在這樣幾乎無遮蔽的平原地區，炮彈的殺傷幾乎達到了極限。
    第一批次反攻的，則是馬克英率領的騎兵團，他們衝鋒的速度最快，最適合這樣的收尾戰鬥。
    而錢伯均麾下的步二、步三各自的一個主力營，迅速向蘭封方向推進。
    剛剛入駐蘭封城的十四師團長土肥圓賢二聽到炮聲之後就察覺到了情況不太妙
    如此密集的炮火聲，絕不可能是二十七軍的反攻。
    一定是其他的部隊加入到了戰場上。
    從土肥圓賢二的視角之中。
    在中國第一戰區的作戰部隊序列之中，擁有這樣迅猛火力的部隊隻有兩支。
    一支是號稱天下第一軍的胡宗難部。
    一支則是軍事委員會直轄的飛虎榮譽師楚雲飛部。
    不管是哪一支，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而占據蘭封城內的日軍部隊不過區區三千餘人，即便是己方同樣有著三十餘門火炮的加持，土肥圓也不敢保證自身的安全。
    索性第一時間率部後撤就連此前城內六十一軍、二十七軍遺留的作戰物資都尚未來得及帶走。
    楚雲飛所部反擊頗為順利，僅僅是剛一出手，就力挽狂瀾，扭轉了戰役局勢。
    隻是。
    此時的常凱申並不知道這一點，他一通電話打進了薛嶽的前沿指揮部之中。
    本來想著好言好語，激勵薛嶽此戰取得勝利的來著。
    可聽到薛嶽的反擊計劃是將作為戰略預備隊的飛虎榮譽投入到第一波次的反擊作戰之中。
    常凱申第一時間就不樂意了。
    薛嶽據理力爭。
    認為當下爭取時間，完成包圍圈的重新合攏才是最為重要的。
    否則他們將會失去圍殲十四師團的最好機會。
    薛嶽還在電話裏麵強調。
    此次命令飛虎榮譽師出擊，是征得了楚雲飛的同意之後才下的作戰命令。
    並且薛嶽還表示，自己也下命令要求龍慕寒率隊策應反擊。
    在常凱申的視角之中。
    乃是因為龍慕寒的臨陣脫逃，才導致的蘭封陷落。
    這更讓常凱申頗為不滿。
    要求薛嶽立即放棄他的作戰計劃，轉而以宋希濂所部七十一軍並八十八師作為此戰反擊主力
    薛嶽很執拗，自然不願意聽常凱申的命令。
    更何況。
    在這通電話之前，常凱申還給各將領發去了一封電報。
    要求都聽薛嶽的指揮。
    現在，常凱申又指揮到了他的頭上了，薛嶽這暴脾氣怎可能忍受呢？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薛伯陵拿著我的王牌家底去賭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