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了自己的計謀沒有生效之後。
    日軍第十師團的先頭部隊當即發起了陳化店防禦陣地的進攻。
    其攻勢之急切，宛如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當眾戳穿的騙子一般。
    進攻的節奏之中都帶有著絲絲的羞憤。
    想來也是。
    國民政府集結了七十萬的大軍，在淞滬鏖戰三個月。
    也僅僅隻是給日軍造成了十萬人的傷亡。
    這裏麵絕大多數還都是國民政府積攢了六年以上的精銳老兵和家底子。
    日軍能夠接受淞滬的損失，是因為國民政府同樣付出了同樣的代價。
    而自步入三八年以來。
    他們在沁縣損失了第四旅團，小一萬人的精銳。
    在臨沂之戰中阪本支隊以及第五師團遭到重創。
    在台兒莊之戰中瀨穀支隊幾被全殲，第十師團遭到重創。
    這還僅僅隻是華北方麵軍的作戰序列，還沒算上華中派遣軍十三師團的損失。
    這些戰鬥之中，都有著飛虎榮譽師，乃至楚雲飛的影子。
    經過他們的複盤之後發現，幾乎每一場失利的戰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楚雲飛所部的影響。
    他們的出擊十分關鍵。
    每一次都會在最為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
    在講過蘭封失利之後。
    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寺內壽一，下發了此次豫東會戰的作戰任務。
    其中的一個作戰目標。
    便是重創乃至全殲楚雲飛所部。
    擊碎常凱申的抗戰信心，迫使常凱申承認偽滿洲國，承認現如今日軍的占領成果。
    然而，徐州會戰後期，大逆風的常凱申都沒再考慮過依靠和談爭取部署時間。
    更不用說現在了。
    從全局的戰略角度考慮，未來的抗戰前景一片大好。
    日軍發起武漢會戰，實際上並非主動，而是為了鞏固當下戰爭成果而被動發起的戰爭。
    宛如此次的豫東會戰一樣。
    正是因為他們徐州大包圍的戰略失敗，才導致他們不顧一切。
    乃至華北方麵軍獨走也要妄圖殲滅國軍主力。
    常凱申身邊的幕僚們水平並不差。
    他們已經能夠看出日軍已經陷入到了戰爭泥潭之中，而他將源源不斷獲得歐美等國的援助。
    此消彼長之下，抗戰，不僅僅是有前途的，也是光明的。
    在日本內閣的討論之中。
    這群老鬼子們認為。
    因為土肥圓賢二的愚蠢。
    導致蔣政府的抗戰形勢完全扭轉。
    目前中國國內，甚至是經常性賣國的國民黨高層之中，亡國論的說法也越來越少。
    蘭封大捷，可以說完全扭轉了南京保衛戰之後的常凱申麵臨的糟糕局麵。
    汪兆銘之輩此時就如同啞巴了一般，等待著武漢會戰的最終結果。
    即便他們不看好未來的戰爭形勢和發展，也不至於煞筆到這種情況下還宣傳“和平”的那一套。
    如果真像他們所說的話，國軍部隊是不可能殲滅日寇一個主力師團的。
    而沒有了黨內壓力，乃至國內壓力的常凱申怎麽可能會同意和談，甚至投降呢？
    迫切想要結束戰爭的日本大本營。
    擬定了打擊蔣軍嫡係的戰爭策略。
    一戰區當中，被劃定為蔣軍嫡係的部隊數量有很多，七十四軍、七十一軍、第八軍、乃至飛虎榮譽師都是。
    像李漢魂所部的六十四軍、李曾誌所率的六十八軍，就不在此列。
    此時的第五師團指揮部之中。
    阪垣征四郎的手上堆積了許多關於楚雲飛的情報。
    以及所部的電報。
    “師團長閣下，如按照特高科等情報部門的說法，楚雲飛所部目前實力不濟，筋疲力竭。”
    阪垣征四郎點了點頭：“主動從蘭封方向退卻，乃至前往許昌休整，後勤補給情況乃至兵員整補大概率都出現了一些問題。”
    “但是，也要小心對手給我們設下圈套，楚雲飛十分擅長的一點就是揣摩人心。”
    阪垣征四郎饒有深意的說道：“這就好像兩個對手在擂台上搏鬥，當你以為對手已經體力不支而放鬆警惕之時，他便會突然暴起，給我們一記重擊，將我們打倒在地。”
    “我們決不能夠再犯類似的錯誤。”
    “哈依，師團長！”
    作為能夠在和衛立煌將軍對戰不落下風的日軍將領。
    說阪垣征四郎是沽名釣譽之輩也好好，認為他是運氣好也罷。
    可不管怎麽樣，日軍的每一個師團長，沒有一個是純粹的廢物。
    他們的指揮水平，幾乎找不到太多的問題和瑕疵。
    無非就是指揮風格的不同罷了。
    阪垣征四郎作為曾經忻口一線的指揮官。
    在山西與晉綏軍交戰之時。
    阪垣征四郎所指揮的澀穀聯隊、乃至混成十一旅團，十五旅團都遭受到楚雲飛所部的打擊。
    當兩支部隊撞在一起的時候，那便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這群小鬼子們顯然是得到了寺內壽一的全力支持。
    僅僅隻是試探性的進攻便受到了航空兵部隊的全力支持。
    一顆顆威力巨大的航空炸彈落入到了許昌外圍陣地的村莊之中，一個個民房隨之轟然倒塌化為廢墟。
    隨著前沿陣地的防線搖搖欲墜，楚雲飛並沒有讓戰士們和日軍死磕的打算。
    他當即一通電話打進了邊富成的指揮部之中：“喂，邊富成嗎，我是楚雲飛。”
    “日軍既然拿下了警戒陣地，那就向後撤退，不要和他們在陳化店一線死磕，那裏不是我們炮火覆蓋的範圍！”
    邊富成有些不解：“啥，長官，那陣地就這樣讓給小鬼子？”
    楚雲飛朗聲強調：“咱們的防線有六道，前沿陣地本就是突出部，沒有繼續堅守下去的必要！”
    “是，明白，我立即下令。”
    邊富成掛斷了電話，拿起了旁邊的電話：“喂，一營麽，喂！”
    “他媽的，電話線被炸斷了！”邊富成將手中的電話丟在了桌子上，隨後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看向了警戒陣地的方向。
    日軍已經發出了衝鋒，陣地上的戰士們正在艱難還擊。
    這群日軍的炮火頗為迅猛。
    “他們將九二式步兵炮推到了陣地前，對咱們的火力點采用直瞄射擊。”
    警衛員葉袖寒問道：“咱們的迫擊炮能炸到嗎？”
    “不行，這群小鬼子的移動速度太快了。”
    “打完兩炮立馬就換陣地，跑的比他娘的兔子還快。”邊富成罵罵咧咧的。
    “一營這樣頂著不是辦法，這群小鬼子不在咱們的炮火支援範圍之內，得讓他們撤下來。”
    “團長，我帶人去查線。”
    “小葉，你幹過通訊員？”
    “之前在表哥手下幹過”葉袖寒點了點頭，當即開始收拾一旁的裝備。
    “表哥？”邊富成挑了挑眉頭，顯然並不清楚此事：“你咋沒跟老子說過”
    “團長，您之前也沒問過咱啊跟您聊天的時候也都是聽您講您之前怎麽殺鬼子了”
    邊富成哈哈一笑：“好啊你小子敢跟老子頂嘴了還，老子當時聽你這名字就覺得秀氣，像是個讀過書的。”
    但能夠到他身邊當警衛員的，身份都是再三核實，且信得過的負傷歸隊老兵。
    葉袖寒被邊富成拍了一巴掌：“確實讀過書，老家也是山東的，那年兵亂，家道中落，無奈之下隻能夠進陝投奔表哥。我之前在他們營幹通訊，傷愈歸隊之後被分到了您身邊當警衛員。”
    “說半天，你表哥是誰”
    “曹雲誠。”
    邊富成恍然大悟：“合計老曹是你表哥。”
    邊富成的目光帶著一些侵略性，上下掃了兩眼，出聲道：“不過你倆這體型差的也太多了一點，咋，你表哥把你家飯都吃光了？”
    葉袖寒翻了個白眼，顯然不想回應邊富成的調侃：“團長，我去了”
    “去吧，你小子注意安全，小鬼子的炮彈可沒長眼睛。”
    “是！”
    一線部隊撤離，各部隊開始收縮防線。
    不管是國琦支隊，還是混成十三旅團的進攻均是十分的順利。
    激戰半天時間，僅付出了傷亡了數百人的代價。
    便突破了飛虎榮譽師的第一道防線。
    而後在遭到了幾個小時的強烈阻擊和炮火阻攔之後。
    飛虎榮譽師的戰士們再度放棄了本就不算堅固的陣地，繼續向後退卻。
    陣地上，還遺落、丟棄了不少的裝備。
    都是一些漢陽造、乃至有些損壞的晉造六五步槍。
    作為和中國軍隊交手過許多次的阪垣征四郎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命令部隊停止了進攻。
    他清楚對手的裝備情況。
    作為一支王牌部隊。
    按道理來說麾下的部隊是斷然不會出現使用不同口徑步槍的情況。
    這是楚雲飛的誘敵深入之計。
    阪垣征四郎在給寺內壽一的回電之中頗為篤定的寫到。
    此時的華北方麵軍司令部。
    寺內壽一皺著眉頭細細的思索著當下的戰爭形勢。
    阪垣征四郎的分析不無道理。
    索性複電阪垣征四郎，要求他們繼續穩紮穩紮，確保擊潰殲滅楚雲飛所部。
    殊不知。
    此時的楚雲飛所部已經爭取到了足夠的後撤時間。
    而屬於一戰區長官司令部的撤離列車，已經駛出了許昌城，連夜往信陽方向轉移去了。
    至於鄭縣、乃至許昌等地的民眾，絕大多數都已經完成了疏散，還有部分的民眾已經登上了轉運難民的火車。
    他們將會在一戰區長官司令、以及二戰區長官司令的安排之下，前往晉東南地區落腳。
    晉城、陽城、長治、沁水、沁縣等地，都將會是他們的落腳處。
    鄭縣方向的守軍部隊分撤兩頭。
    一部分是以三十一軍團、七十四軍為首的部隊，撤往滎陽、汜水、廣武一線
    避免遭到日軍的圍殲。
    至於楚雲飛所部，則是奉常凱申的軍命西撤，前往襄城，而後南下泌陽休整，伺機側擊沿著平漢鐵路線南下的日軍主力部隊。
    常凱申下達這道軍令的時候，顯然已經知道了一戰區各部隊的具體狀況。
    如果說在日寇決黃河之前，各部隊尚有抵抗之力，乃至能夠與之鏖戰，爭取大量時間。
    到現在一戰區乃至統帥部都已經堅定的認為。
    河南絕大多數地區已不可守，不如以空間換取時間，保存有生力量。
    待日軍沿著平漢鐵路線南下之時，集結一戰區以及大別山地區的五戰區作戰部隊。
    伺機側擊，乃至尋求相應的戰機、殲滅日軍的有生力量。
    當然了，這是常凱申的一廂情願。
    現如今的華北地區，包括楚雲飛所部的飛虎榮譽師都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打一場大規模的殲滅戰。
    在接到相關電報的第一時間，楚雲飛便已經做好帶著部隊北上返回晉東南地區的準備了。
    二戰區長官司令部。
    深夜。
    一封來自楚雲飛所部的密電交到了機要室主任劉濤的手中。
    簡單的掃了一眼之後，劉濤當即下令：“戰事吃緊，你們最近這段時間就留在戰區長官司令部休息，等忙完這段時間，再給你們放假。”
    “是，主任！”
    劉濤轉身快步走向了作戰會議室之中。
    正當豫東會戰如火如荼的進行之時。
    二戰區也在進行著光複太原的反攻作戰。
    二十師團的兵員素質以及火力方便占據優勢，晉綏軍所部損失不小，但也取得了相應的進展。
    早在一年前。
    閻老西就下發了相應的總攻命令。
    晉南地區，國軍部隊以八個師，十萬人的兵力發起了對日軍二十師團四十旅團的圍攻。
    見劉濤快步走來，一眾二戰區的高級將領們循聲回頭看了過去。
    還以為前線又出了什麽事情一般。
    閻老西得眉頭緊皺，接過了電報。
    “閻長官？”
    閻老西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開口道：“雲飛要回來了。”
    “可是”朱綬光欲言又止。
    一眾將領們的表情也是有些古怪，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顯然對這樣的消息頗感詫異。
    誰都知道。
    楚雲飛一般情況下是回不來的。
    常凱申沒這麽好心同意楚雲飛返晉。
    不然也不會一戰區前敵副總指揮這樣的職務都破格任命在楚雲飛的頭上。
    很明顯，這職務其實就是在拉攏楚雲飛。
    不回山西，高官厚祿，常凱申不會吝嗇。
    但現在楚雲飛竟然會密電常凱申或許都不是密電，明著給閻老西發報，說自己會返回山西
    這到底是啥情況？
    “日軍西進集團的攻勢太猛，戰區以及統帥部已經下達了全麵後撤的軍令，第十師團主力部隊咬的很死，根據雲飛的匯報，日軍騎兵一部已經攻占了襄城。”
    “那飛虎榮譽師豈不是有被圍殲的風險？”
    閻老西悠悠開口道：“雲飛南下的退路已經被封死，目前隻能往西北方向撤退其所部傷亡頗重，截止到目前為止，作戰兵力不足兩個呂。”
    他將手中的電報遞給了一眾將領們傳閱。
    “兩個呂不到八千人？”
    眾人麵麵相覷。
    這傷亡情況著實慘重。
    難怪能夠全殲日軍十四師團這樣的常設精銳。
    付出的代價著實高昂。
    隻不過。
    這群指揮官們不知道楚雲飛所說的一個呂實際上嘛人數和他們所想的要差不少。
    這麽一說的話。
    一眾將領們若有所思。
    不管怎麽說，至少還是找到了合適的理由返晉。
    楚溪春第一個出聲感慨道：“豫東局勢變化確實太快了。”
    “這群小鬼子們為了取得戰爭的勝利，已經到了瘋狂的程度他們哪裏會管這些呢？”
    楊愛源歎了口氣，意有所指：“雲飛回防晉東南，這代表著我們二戰區將會多上一支精銳的生力軍，也不知道需要休整多久才能夠恢複戰鬥力啊。”
    閻老西麵無表情的回應道：“不管怎麽說，雲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呐！”
    武漢，統帥部。
    常凱申辦公室內，戴笠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他的身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派過去的人目前已經當上了團長、營長等重要崗位。”
    “是的，校長”戴笠微微躬身點頭。
    “雲飛在知道他們身份的情況下，還用了他們？”
    “是步兵三團是楚雲飛麾下嫡係步兵團，裝備屬前列。”戴笠強調道：“楚長官似乎並不在意他們是軍統的人”
    “有點意思。”
    常凱申笑了笑。
    挖人他見過，挖軍統的人放在重要崗位上麵。
    楚雲飛還是第一個。
    知道是軍統的人還重用，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尋常
    尤其是楚雲飛這樣一個處於風口浪尖一般的指揮官。
    “報告！”
    “進來。”
    王世和腳步匆匆邁步走了進來：“委座，胡宗難部急電，日軍騎兵一部攻占了襄城切斷了飛虎榮譽師的退路”
    “怎麽回事？”
    常凱申接過了電報細細思索了一番。
    壞了。
    豫東戰場上日軍的左路攻擊部隊的作戰目標，便是全殲楚雲飛所部。
    “立即給楚雲飛發電，立即轉向洛陽一線，擺脫日寇追擊”
    “是！”
    猶豫了片刻之後的常凱申叫住了剛要出房門的王世和，接著道：“擬一封電報，命他撤回晉東南去吧。”
    “委座”王世和一驚。
    站在一旁的戴笠同樣眉頭一挑，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就這麽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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