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入閣再無阻攔(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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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陸繹終究是沒弄明白,自家二姐夫為何突然要帶著一家子人出城去昌平。
他更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就要避災。
但架不住嚴紹庭的執意。
除了老嚴頭和嚴世蕃兩人還留在京中,嚴紹庭帶著陸大妹子和陸繹,以及兩家一大幫的親眷仆役,便風風火火的住進了昌平修建好的別院裏。
別院就坐落在尚未建好的昌平書院所處的夾山最裏麵,緊貼著山腳。
出了別院,前麵就是正在趕工建設的昌平書院。
這一日。
昨夜裏京師下了一場小雨,等到了白天,太陽升起,雨水便停了下來。
空氣裏,帶著雨水過後的清香。
微風拂動,從山間走過,撫平了人們夏日裏的燥熱情緒。
山腳下有一汪清泉,是從山上引下來的。
在山腳下匯聚成了一口活水潭,最後又流入前麵的書院裏,最後流出書院,灌溉著山外的田地。
在一排灌木遮擋的水潭後,陣陣鶯鶯燕燕的聲音傳來。
嚴紹庭則是穿著半臂馬甲,和徐渭兩人赤腳坐在下遊的水潭邊,將雙腳泡在冰涼的泉水裏。
幾個半大的小子亦是短袖短褲的裝扮,不時的將果子和茶水送到嚴紹庭的手中。
順帶著,他們也能光吃果子就將肚子填的鼓鼓囊囊的。
這是很劃算的交易。
徐渭的手中握著一卷書,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麽,反正看著成色就知道是少有的孤本。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從嚴家弄來的。
外人不知,嚴家的人卻知曉。
嚴家金銀不多,唯典籍書畫古玩最多。
拋開過去嚴黨奸佞的事情,嚴家可以說是如今大明朝最是興旺的心學核心人家。
老嚴頭當年和心學大宗師王守仁,可以說是相交莫逆。
隻是因為這些年嚴家的作為,人們選擇性的忽視了嚴家在儒家學問上的投入和地位。
徐渭看著一名孩子,嘰嘰喳喳的腳下不穩,栽倒在水潭裏,然後濺起無數水,大笑著從水底站起來。
他將手中的書卷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懷裏。
隨後徐渭側目看向一旁的嚴紹庭。
“侍讀打算繼續在昌平待多久?”
嚴紹庭則是笑嗬嗬道:“最好是待到所有人都忘了我才好。”
徐渭隻是笑笑,繼續說道:“京中各部司衙門軍需貪腐的事情,眼看著就快要結案了,屆時朝廷定然是要嚴懲不貸,一大批的官吏問斬流放,可是要空出來不少位子,侍讀難道不是要將軍需的差事抓在手上?”
嚴紹庭則是看向徐渭,笑著詢問道:“文清先生難道不知道,我已經被不少科道言官上奏彈劾,身上兼著的官職差事太多?”
“能者多勞。”
“侍讀在朝能力卓眾,是有目共睹的,多擔些官職差事,陛下都不曾有所言語,些許科道言官的閑言碎語而已,上不了台麵。”
徐渭默默的笑著。
他伸出雙手,放進冰涼的潭水裏,輕輕的撥開水麵,推出層層水波漣漪。
嚴紹庭搖了搖頭:“我是怕陛下這一次真的怒了,到時候血濺到我身上。”
徐渭低聲道:“左右不過還是在規矩裏做事,這一次不殺人肯定是不成的。侍讀如今操勞昌平災後諸事,也是合情合理的。”
嚴紹庭笑了兩聲。
自己就是以要收尾昌平災後事,這才躲在這裏不回京的。
蹬蹬蹬。
這時候。
陸繹握著幾份章本,腳步飛快的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還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身上風塵仆仆的,顯然是剛從城裏趕過來。
到了水邊,陸繹便將手中帶著的章本塞在了嚴紹庭懷裏,然後自己左扭扭右扭扭,就將渾身衣物脫下,隻穿著一件瀆褲鑽進了池水裏。
浸泡在冰涼的池水裏,陸繹頓時渾身舒暢的發出亂七八糟的叫聲來。
趁著嚴紹庭低頭翻閱章本的時候。
陸繹開口介紹道:“城裏已經亂了套,咱們手上的案子已經了結了,事情都交到了內閣和西苑。陛下震怒,降下旨意,凡是涉及軍需貪墨一案的,主犯皆斬,從犯流放安樂州從軍。”
聞言之下,徐渭目光一晃。
果然,軍需貪墨的案子,皇帝還是亮出了屠刀,將主犯們都砍了。
而從犯流放的安樂州,並不算太遠,但卻地處遼東極北之地。
東側是遼東女真各部,西側是關外遼河套蒙古各部的地盤,常年遭受襲擾。
這些軍需貪墨案從犯流放到了安樂州,大抵也是活不了幾年的。
軍中那幫人知道這些人犯的事情,隻會一直不停的找機會,將他們都消耗在戰陣上。
嚴紹庭看著手中的章本,卻是忽然開口道:“徐階被陛下奪了吏部尚書職?”
徐渭亦是連忙看了過來。
池水裏站著的陸繹點點頭,嗯了一聲:“陛下的意思,朝中出現軍需貪墨如此大案,徐階身為內閣次輔,以吏部尚書職掌吏部事,責無旁貸,就將他吏部尚書職奪了。”
嚴紹庭卻是和徐渭對視了一眼。
很顯然,道長不可能僅僅隻因為一樁軍需貪墨的案子,就奪了徐階吏部尚書的官職。
要問罪,也該是先問罪戶部尚書高燿才是。
如今反倒是軍需貪墨一案,問題最嚴重的戶部的尚書沒事,而是徐階這個吏部尚書出事了。
這就很不合理。
嚴紹庭當即詢問道:“那海瑞查出來的蘇鬆兩府田畝隱瞞一事呢?”
陸繹歪著頭想了一下,才回答道:“這件事,陛下倒是問責了戶部尚書高燿,然後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陛下降旨,張居正加了吏部侍郎銜,以軍需貪墨案為由,朝廷欲要在蘇鬆增種桑樹,命張居正徹底清丈蘇鬆兩府田畝總數。”
嚴紹庭沉默著,目光流轉。
而徐渭卻是笑著說道:“如此,就說得通了。”
嚴紹庭卻是搖頭道:“不,這件事還沒完。”
“還沒完?”徐渭臉上露出好奇:“侍讀的意思是……”
陸繹雖然不懂他們兩人在聊什麽,但也是滿臉好奇的在水裏走了過來。
嚴紹庭則是開口道:“原本內閣之中,徐閣老掌吏部事,高拱掌戶部事,張居正掌兵部事,工部、刑部、禮部從之。
但現在徐閣老被奪了吏部尚書職,轉由張居正加了吏部侍郎銜,那兵部自然是空出來了。”
職和銜是不同的。
徐階沒了吏部尚書的官職,但還是內閣次輔,還是掌吏部事。
而張居正加吏部侍郎銜,這就好比是占坑。
那他兵部的差事,大抵是不可能再掌握在手中了。
不論是皇帝還是朝廷,都不可能讓張居正一個人兼著吏部的差事,又掌著兵部。
陸繹似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開口道:“對啦!這幾日聽說浙江的捷報進京的很多,已經有人在議論,胡宗憲很有可能要加兵部尚書銜。會不會,和這件事也有關聯?”
嚴紹庭看向陸繹,這個小舅子還是挺有用的。
徐渭則是笑嗬嗬點頭道:“那可是大有關聯了!張居正領了吏部侍郎銜,就不可能再插手兵部事,胡部堂真要是加兵部尚書銜,那侍讀要掌軍需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這就是一個一個的挪窩。
嚴紹庭默默不語,念頭卻是飛快。
老徐現在被奪了吏部尚書官職,除了是因為要挪窩,還有個最大的原因,就是蘇鬆兩府的事情。
張居正進吏部,空出來的兵部就會留著給胡宗憲。
胡宗憲若是加兵部尚書銜,隻要等今年浙江道掃清倭寇,到時候他進京述職,朝廷誇功,就能順勢留在京中,實掌兵部尚書事。
胡宗憲是誰?
那可是鐵杆的嚴黨。
他成了實權兵部尚書,嚴紹庭再掌軍需差事,自然不會受到兵部方麵的反對。
這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一時間,嚴紹庭不得不佩服起了道長。
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道長一手謀劃出來的。
因蘇鬆兩府之事,不露真相的懲治告誡了徐階。
然後胡宗憲也能執掌兵部。
自己同樣能掌握軍需。
這一切,幾乎都在道長的計劃之中實現了。
嚴紹庭將手中的章本放在岸邊的案幾上,看向陸繹:“京中還有什麽事?”
陸繹想了想,隨後衝著周圍的孩子們吼了一嗓子。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大叫著離開。
陸繹這才上前,小聲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固節驛不知為何,被一場大火燒掉了,但沒有一個人逃出來,全都被燒成了灰。好像也是因為這件事,陛下申斥了兵部。”
嚴紹庭眯起雙眼。
事情到這裏,徹底就變得合理了,邏輯也徹底形成閉環。
見嚴紹庭不說話,陸繹則是自顧自的說著話。
“還有哦,萬壽宮也修好,這兩日陛下似乎就要搬回萬壽宮居住了。這份功勞,姐夫算是拿到手了。”
監工也是出力了的呀。
同樣也有功勞。
正當這時。
先前那群被趕走的孩子們,又烏泱泱的呼嘯著衝了回來。
“嚴少爺,有聖旨找你。”
“嚴少爺快去接旨了!”
“……”
孩子們烏泱泱的七嘴八舌。
人群中,許久未見的黃錦滿臉笑容的捧著一道明黃聖旨,在孩子們的後麵出現在嚴紹庭三人實現裏。
隻見黃錦高聲道:“奴婢恭喜嚴侍讀了,因重建萬壽宮有功,陛下特降旨,賜嚴侍讀同進士出身!”
一句話。
不大的水池裏,掀起層層水波漣漪,久久不停。
徐渭更是瞪大雙眼,看著拿到明晃晃的聖旨。
隨後猛的轉過身,看向嚴紹庭。
徐渭強壓著激動,壓抑著聲音,急促的開口。
“學生恭喜侍讀,從此以後,入閣再無阻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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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