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老嚴家滿門忠臣(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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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耿耿!
精忠報國!
碧血丹心!
國之幹臣!
萬壽宮大殿內,所有人都看著眼前這奇怪的一幕畫麵,用他們能想到的詞語進行總結。
這些詞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可用以描述的人卻是有著大大的問題的。
嚴世蕃。
如果對此還不是太明白的話,那換個稱呼。
肩抗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的小閣老。
那這些詞,用在這位小閣老身上,就顯得很是詭譎了。
可人們的注視,卻並沒有改變此刻嚴世蕃那滿臉的正氣和忠心。
甚至於。
嚴世蕃的臉上露出幾抹怨憤,在這萬壽宮大殿,群臣之中,大明皇帝麵前,大喊了起來。
“陛下!有人要害您啊!”
“鄢懋卿乃是陛下的臣子,而如今兩淮三十處鹽場鹽戶鹽丁同起往揚州城,說是聲討鄢懋卿。”
“可若是百姓當真自行而為,又如何能這般巧合,三十處鹽場的巧合?”
“分明是有那心懷不軌,狼子野心之輩。”
“平日裏,莫敢觸犯陛下天威,隻能蟄伏泥濘之下做那腐臭宵小。”
“如今也不知是哪個給了幾分狗膽。”
“竟然敢妄圖假借百姓之名,名為聲討鄢懋卿,卻實則是要聲討陛下啊!”
“他們說鄢懋卿有罪,亦是借口而已。”
“鄢懋卿是陛下派往兩淮欽差辦事,他們如今喊鄢懋卿有罪。”
“這分明就是在會說陛下有罪!”
萬壽宮大殿上。
嚴世蕃暢述一番,終於是止住了聲音。
若不是他覺得自己現在上了年紀,兒子也已經肩抗重任,定是要擠出幾滴眼淚來。
但他臉上卻是一片悲憤交加。
任誰瞧著,都得要豎起大拇指,說上一句。
小閣老忠肝義膽!
隻是。
嚴世蕃罵完了之後。
原本覺得事情已經過去的刑部尚書潘恩,卻已經是滿頭大汗,雙眼露著不安。
這個嚴世蕃半個字都沒有提到誰。
可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啊。
嘭。
一聲悶響。
原本已經站起來的刑部尚書潘恩。
再一次重重的跪在地上。
“陛下!臣絕無此意啊!”
“臣發誓,未曾有半點言及陛下有罪!”
“陛下聖明……”
潘恩的話還沒說完,嚴世蕃已經是重重的冷哼一聲。
他雙目一片精光,渾然便好似今日萬壽宮大殿內,獨他是唯一的國之忠臣。
嚴世蕃麵朝潘恩,嚴詞質問:“潘尚書,你休要誣蔑本官!本官方才之言,可半點都未提及誰人,更未說你潘尚書是說陛下有罪之人。
誰有罪,如今日翰林院侍讀嚴紹庭所言,需要朝廷查明了,方才知曉我大明朝到底哪個有罪!”
靜。
就連原本還跪在地上喊著自己絕無問責皇帝的刑部尚書潘恩,也張大了嘴巴,兩眼茫然,卻是啞口無言。
自己這是跳進坑裏了?
怎麽就稀裏糊塗的中了嚴世蕃這廝的招?
徐階更是滿眼無奈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說不出話的潘恩,眼底滿是失望。
這個蠢貨,如今這麽一跪。
豈不就是等同於承認了,他剛剛就是在借著兩淮的事情,說皇帝也是有罪的。
半響之後。
潘恩這才反應過來,看向嚴世蕃:“嚴世蕃……你伱……你……”
“陛下!”
“請陛下明鑒!”
“微臣絕無此意!”
潘恩跪在地上,五體投地,莫敢動彈。
高拱眉頭皺緊。
若是放在過去,他大概是要和嚴世蕃理論一番的。
但這個潘恩……
高拱的目光掃向了一旁低著頭的徐階,他的臉上竟然露出幾分笑容,隻是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今天這聖前倒是一出好戲。
自己還是安心看戲吧。
帷幔後。
坐在禦座上的嘉靖,挪了挪身子,目光則是從嚴世蕃、潘恩等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了坐在凳子上的嚴嵩身上。
“嚴閣老。”
冬天天氣冷,嚴閣老容易犯困。
夏天天氣熱,嚴閣老也容易困。
皇帝喊了一聲。
低著頭好似昏昏欲睡的嚴嵩,方才身子一動。
在眾目睽睽之下,嚴嵩緩緩抬起頭。
“陛下。”
嘉靖嘴角一揚,開口道:“嚴閣老覺得如何?”
嚴嵩回頭看了一眼嚴世蕃,以及跪在地上的刑部尚書潘恩。
老嚴頭微微皺起眉頭:“陛下,今日在這聖前的,都是我大明朝的肱骨重臣,不是內閣輔臣,便是六部、九卿,議的也是兩淮的事情,並未說今天在場的人有什麽罪,又有什麽忠奸之分,還是先叫潘尚書起來議事吧。”
原本還等著看戲的高拱,眼神一晃。
竟然沒戲看了。
嚴世蕃唱白臉,嚴嵩就唱紅臉。
哪裏還有好戲看。
嘉靖卻是笑了一聲,隨後眼神不滿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刑部尚書潘恩:“閣老的話,聽到了嗎?大明朝堂堂六部尚書,說跪就跪了嗎!”
潘恩此刻已經徹底懵了。
惶惶不安的胡亂出口謝著恩,手忙腳亂的站起身。
等到潘恩站起來後。
嚴嵩這才繼續說道:“陛下,今日萬壽宮大殿上,陛下的臣子們自然是沒錯也無罪的。但是兩淮生出亂子,那罪責自然是在兩淮的。
“翰林院侍讀嚴紹庭說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下,分設三分司,共有三十處鹽場,臣剛剛也想了一下,工部侍郎嚴世蕃說的也沒錯。
“天底下哪有這麽多巧合的事情,能讓兩淮三十處鹽場的鹽戶鹽丁一起鬧事,去往揚州聲討鄢懋卿?
至於說鄢懋卿到底是留用,還是召回京師看押,亦或是傳召張居正渡江北上,既然翰林院侍讀嚴紹庭方才已在奏對,不如就讓他把話說明白了,臣等與陛下也在這裏聽清楚了,再君臣議定便是。”
眾人看向帷幔後的皇帝。
嘉靖則是雙手十指交叉,隨後露出笑聲,傳入眾人耳中。
“都聽到了吧。”
“今天朕這萬壽宮,不是讓你們來給就站你們身邊的朝堂同僚定罪的,是議兩淮之事。”
“嚴世蕃或是言語有激,卻是為朕所思,嚴閣老亦是論事而定。”
“這便是家風。”
“如今,你們還是和朕一起,聽明白了嚴紹庭還要說些什麽吧。”
皇帝發了話。
隻是現場卻顯得有些古怪。
什麽時候,嚴家也有所謂的家風了?
難道是當奸臣的家風?
可皇帝這話,分明是說他們老嚴家滿門忠臣。
這就讓在場的不少人開始變得紅溫起來了。
老嚴家滿門忠臣,他們這些人又算是什麽?
在這古怪的氣氛之下。
嚴紹庭則是看向呂芳。
呂芳會意,當即舉起手上的筆,笑著說道:“嚴侍讀盡管說,我一一記錄在案。”
嚴紹庭點點頭,整理了一下因為老小子插嘴,而被中斷的思路。
“陛下,諸位上官,眾所周知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三處分司,執掌兩淮三十處鹽場,無數鹽戶鹽丁。
“若是一地有鹽戶鹽丁去往揚州聲討鄢懋卿,或許確實全因鄢懋卿之過,而激起民變。
“可如今卻實在蹊蹺,便是鄢懋卿當真在兩淮惹得天怒人怨,也不該是兩淮三十處鹽場群起而攻之。
“微臣愚鈍,卻也知曉,百姓便是經受再多苦難,乃至於史書之上易子而食四字,也少有圍攻官府,聲討官員。
“這是我中原曆朝百姓之哀,亦是我等當今大明在朝官員當引以為鑒之事。
“如今兩淮急報生變有亂,微臣鬥膽揣測,乃是有人包藏禍心,欲假借百姓之手,攻之於鄢懋卿,繼而攻之於朝廷定下的巡鹽之事。”
嚴紹庭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很是沉重。
中原百姓這千百年來,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話語權。
他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能發生像現在兩淮所謂的民變嗎?
不過是那些手握利益之輩,眼裏沒有百姓,卻又要借這些日子過的最是清貧的百姓,來達成他們的利益追求和目的罷了。
嚴世蕃雙眼眯起:“哦?嚴侍讀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兩淮這場禍事背後,還有人在暗中鼓動?”
不知不覺,嚴世蕃充當了捧哏的角色,和嚴紹庭打起了配合。
嚴紹庭麵色不改,看向嚴世蕃,拱手道:“嚴侍郎慧眼,這一次兩淮所報之民變,下官以為,定是有人在背後鼓動無辜百姓與官府乃至朝廷對抗!”
嚴世蕃當即又是雙手拍響,咬牙切齒道:“本官就說,定是有人要害陛下!汙了陛下聖明之名!嚴侍讀覺得,這兩淮民變,到底是誰人在背後鼓動?”
嚴紹庭給了嚴世蕃一個眼神,示意對方到這裏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可以都交給自己了。
而嚴世蕃則是帶著滿臉的憤懣,冷哼了一聲。
帷幔後。
嘉靖亦是開口詢問道:“你說,兩淮所報民變,究竟是何人在背後圖謀。”
嚴紹庭躬身道:“陛下,若要弄清此次兩淮所報民變,首先是要分辨這件事從何而來。
“眼下朝堂知曉,乃是兩淮百姓去往揚州城聲討鄢懋卿。而鄢懋卿此次南下兩淮,則是領了朝廷的旨意,督辦兩淮鹽務清查,整頓過往兩淮鹽政正課錢糧稅賦。
兩淮鹽課稅賦,自然是關係兩淮鹽商,尤以雲集揚州城那些民間所謂富可敵國之鹽商!”
原本奏對完了的嚴嵩,亦是回頭看向嚴紹庭。
“所以你的意思,這件事還有兩淮鹽商參與其中?”
嚴紹庭重重點頭,朗聲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此次兩淮急報地方民變,定有兩淮鹽商參與其中!
“也唯有此等從事商賈之術,終日手沾金銀的市儈之輩,才會因朝廷推行清查兩淮鹽課稅賦,而心生不滿,加之鄢懋卿或許真有為朝廷清查鹽課賦稅而手段過激。
如此種種才有可能導致這些人生出大膽之心,挑動兩淮百姓,名為聲討鄢懋卿,實則乃是借此聲討朝廷,逼迫朝廷因兩淮民變,而終止清查兩淮鹽課賦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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