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倒徐又倒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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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是朝堂九卿之一。
    而歐陽必進,便是都察院的正印堂官。
    隨著歐陽必進帶領都察院禦史們齊聲開口,要求皇帝處死徐璠,治罪徐階和嚴嵩,以及兩家。
    大殿外。
    那些跪在高高的台階下的文武百官們。
    亦是齊聲呐喊。
    目的和訴求很是清楚。
    處死徐璠。
    而在此之外,官員們也已經喊出了倒徐,亦要倒嚴的口號。
    大明朝的內閣首輔和內閣次輔。
    這一次盡都成了需要鬥倒的對象!
    高拱則是回頭看向歐陽必進,隨後正色躬身,朝著珠簾後的皇帝抱拳作揖。
    “陛下!歐陽必進所奏,有危言聳聽之嫌!”
    “今日之事,僅涉及密雲慘案一事。”
    “慘案發生前後,因大雪封堵,徐閣老並不知曉。嚴閣老更是近來身體抱恙,便是閣老忠心為國,能走動之時便回閣當差做事,卻也時時疲倦,昨日便上了奏章於閣中,今日在家休養,又如何能與密雲一事生出關聯?又如何能有所謂與徐閣老結黨營私之說?”
    高拱不太懂。
    為何明明是兒女親家,可歐陽必進竟然成了喊出要倒徐、倒嚴的那個人。
    但不論如何。
    嚴嵩和徐階都不能倒下。
    哪怕因此,自己可能會一躍成為大明朝的新一任內閣首輔。
    自己雖有此想法,但卻不是現在!
    高拱繼續沉聲說道:“朝廷上下做事,必當要講究事實。如今乃是順天知府徐璠,狂妄行事,與密雲一眾戕害百姓,導致如今密雲慘案,也因而生出今日密雲百姓激變,湧入京師。臣以為,按大明律,宜當追究順天知府徐璠之罪過。”
    在高拱發言力陳當下時局時候。
    袁煒、郭樸、高燿、雷禮四人,亦是齊齊的躬身附議。
    說的,自然是徐階與嚴嵩並無過錯,更不可能結黨營私,而萬般過錯皆在徐璠一人之身。
    珠簾後。
    嘉靖眉頭已然微微皺起。
    現在的局麵。
    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此刻已經無法繼續平衡局勢。
    也就是在此時。
    總督京營的鎮遠侯顧寰,再次抱拳出聲道:“啟稟陛下,今日城中有密雲激變之民,京營時下業已在南城查出不下三百萬兩金銀珍寶,現已盡數查封,未曾因激變之民而有所遺失。
    臣等也已查明,此處宅院乃是順天知府徐璠所有,其中所藏三百萬兩金銀珍寶,亦是徐璠前番與原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鄢懋卿串通,貪墨收自兩淮的鹽課稅銀及鹽商所獻財貨,還請陛下降下口諭,這三百萬兩金銀珍寶,該當如何處置。”
    隨著顧寰的開口。
    萬壽宮大殿內,局勢又是一變。
    徐璠私藏三百萬兩金銀珍寶,還是夥同已經意外凍死在詔獄裏的那個鄢懋卿,從兩淮鹽課財稅賬目上貪墨下來的。
    眾人紛紛看向珠簾後的皇帝。
    此刻,即便是潘恩、楊博、嚴訥三人,也不敢再說話了。
    如今的徐璠。
    已成必死之局。
    而珠簾後的嘉靖,則是目光一閃而過。
    城南那三百萬兩的金銀珍寶,已經落在了京營的掌控之中。
    那麽之前被自己壓下來的這樁事,也就這麽的暴露了出來。
    他當即看向跪在地上的徐階、徐璠父子二人。
    心中雖然有些猶豫。
    但嘉靖依舊隻能選擇沉聲開口:“順天知府,深受朕之信任,卻不思報效國家,戕害百姓,貪墨巨大,所行罪責難逃,律法難容,著押送錦衣衛詔獄,以待旨意。”
    進了詔獄。
    便是死局。
    無論如何,徐璠都逃不了一死。
    而當嘉靖這番話說出口後。
    徐階則是眼神一震,五體投地的匍匐在地上,渾身顫顫不停。
    他想要開口為兒子求饒。
    但徐階卻清楚,自己不能這樣做。
    兒子已經保不住了。
    可徐家還要保下。
    徐璠此刻已經麵無生機,雙眼一片死灰。
    他抬頭側目看向身邊匍匐在地的父親,而後轉頭看向上方莊嚴如神佛的皇帝。
    刹那間。
    徐璠好似是忘記了後背的疼痛。
    他雙手合抱,高高舉起,而後重重叩拜在地上。
    “臣!”
    “順天知府徐璠!”
    “謝死罪!”
    一聲呐喊,衝入所有人的耳中。
    殿外。
    也已有廠衛的官兵走了進來,本欲要將徐璠拖走,可是見其後背,也隻能是將其壓在了架子上,一路抬出大殿。
    見著徐璠已經被廠衛帶走。
    歐陽必進當即再躬身道:“陛下聖明,國朝奸佞無處遁形,朝堂之上吏治清明,大明必將於陛下治下,盛世萬代!”
    “陛下聖明!”
    “大明盛世萬代!”
    在場的都察院禦史們,亦是一陣山呼吹捧。
    珠簾後的嘉靖,望著被帶走的徐璠,眼中一片閃爍。
    他張張嘴。
    想要提那城南所藏三百萬兩金銀珍寶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
    歐陽必進又高呼道:“啟稟陛下,臣還要彈劾內閣次輔徐階!徐階明明身為內閣次輔,卻無令擅往密雲,以權勢強壓,不經審理問罪,便將密雲知縣、縣丞、縣簿並一幹人等斬殺,此舉有違國朝律製,若此後朝廷裏上官皆是如此,不經審訊便私斬官吏百姓,我朝律法還有何用!
    “臣還要彈劾內閣首輔嚴嵩,雖其近來身體抱恙,但密雲慘案一事,這兩日京中便有傳聞,朝中官員也紛紛上奏。嚴嵩身為內閣首輔,總領朝政,文武百官,卻上告抱病在家,此舉有推諉之嫌。
    “今日徐階攜犯官徐璠歸京,不入西苑聖前請罪,而去嚴府。嚴嵩明知徐階子所犯不法,卻未曾將其押送聖前,並與府上私議多時,亦有私下串聯勾結之嫌。
    “其後嚴、徐二人並入西苑,內閣、六部、九卿、百官,皆奏請陛下議定犯官徐璠之罪,然嚴嵩身為內閣首輔,卻全無奏諫,實有與徐階結黨營私,為保犯官徐璠之罪。
    “嚴嵩、徐階二人深受皇恩,卻不思報效國家,忠孝於陛下,指掌朝堂卻猶如自家,私設刑法,私下串聯,惡劣至極。
    “臣食君之祿,在朝為官,領銜憲台,豈能坐視奸佞在朝。
    臣奏請陛下,降旨降罪於內閣首輔嚴嵩、內閣次輔徐階,將其二人開革出朝堂之列,還我大明朝野以朗朗乾坤!”
    萬壽宮大殿內。
    都察院左都禦史歐陽必進,滿臉剛毅,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在他身後。
    一眾都察院禦史,紛紛抱拳跪地。
    “臣等附議。”
    “請陛下開革嚴嵩、徐階二人!還朝廷朗朗乾坤!”
    都察院作為憲台。
    竟然如此統一的彈劾首輔嚴嵩、次輔徐階,這讓所有人都頗為意外。
    尤其是在場大夥都知道,歐陽必進乃是嚴嵩的兒女親家。
    這身為兒女親家的,不但不幫著說話,反倒是七拐八拐的將嚴嵩和徐家這一次的事情攀附到了一起。
    不在聖前奏議密雲慘案,也能成為徐、嚴兩家結黨營私的理由。
    嘉靖亦是目光幽幽的盯著歐陽必進。
    這個歐陽老倌兒,自己今日看著竟然有些順眼了。
    高拱卻是滿臉不悅,眉頭皺緊。
    他正要開口。
    但萬壽宮大殿外,卻是傳來一聲暴喝。
    “去你嘛的歐陽老貨!”
    “你個老貨還好意思是我嚴家的兒女親家!”
    “我嚴家就是再如何不堪,也絕無可能和徐家這等戕害百姓的人家勾結到一起去!”
    “你個老貨,往後休想再進我嚴家的門!”
    “伱我兩家從此以後,再無那勞什子的兒女親家一說!”
    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在萬壽宮大殿內回蕩開來。
    是小閣老嚴世蕃!
    是已經許久沒有在聖前奏議的時候出現的嚴世蕃!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
    可還是那般的熟悉。
    嚴紹庭亦是瞪大雙眼,回頭看向殿門外那道黑影。
    而在殿門下。
    嚴世蕃已經是抱緊雙拳:“臣,工部左侍郎嚴世蕃,方才聖前失言,還請陛下寬恕,臣請入殿奏議。”
    嘉靖眯著雙眼。
    看向帶著強光的殿門外。
    嚴世蕃?
    這廝倒是一如既往。
    嘉靖冷笑一聲:“叫他滾進來。”
    一直跪在地上的呂芳,抬頭看了一眼皇帝。
    在見到皇帝的眼神和臉色後,這才終於是站起身,走出珠簾,看向殿門外。
    “陛下口諭,叫工部左侍郎嚴世蕃,滾進來。”
    殿門外,嚴世蕃雙手重重的一抖官袍,便踏腳跨步走進大殿。
    一直到了聖前。
    嚴世蕃站穩腳跟,側目不悅的看向歐陽必進。
    哼!
    嚴世蕃冷哼一聲,而後躬身抱拳,沉聲開口。
    “請陛下明鑒!”
    “都察院左都禦史歐陽必進胡亂攀咬彈劾,實乃無恥至極!”
    “我嚴家何曾與徐家私下串聯,結黨營私?”
    歐陽必進瞪著眼看向嚴世蕃:“本官方才所奏,便是明證!”
    “是嘛?”
    嚴世蕃側仰著下巴衝向歐陽必進。
    隨後回過頭開口道:“陛下,臣工部左侍郎,亦是內閣首輔嚴嵩之子,嚴世蕃。彈劾內閣次輔徐階,知法犯法,枉顧我大明律製,私設刑堂,更意欲陷害臣家。臣請陛下降旨,將內閣次輔徐階,一並押往錦衣衛詔獄,降旨處死!”
    說完之後。
    嚴世蕃斜覦向歐陽必進,滿臉的鄙夷。
    你歐陽必進說我嚴家和徐家結黨營私。
    那好。
    現在我這個嚴家的人,奏請皇帝砍了徐階的腦袋。
    你還說我嚴家和徐家結黨營私嗎?
    歐陽必進一下子就被哽在了現場。
    他沒想到,嚴世蕃竟然會來這一出。
    這叫自己怎麽接著往下演?
    嚴紹庭也眉頭皺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老小子難道是偷看自己的劇本了?
    他又悄悄抬頭,看向珠簾後的老道長。
    今天殺徐璠的前後一切,其實是有自己求直的因素在其中。
    老道長心中難免會有所顧忌。
    甚至於是忌憚?
    為此,自己已經打算好了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不過老小子突然出場,卻是讓自己頗為意外。
    但也隻是意外,而老小子的出現,卻並不重要。
    哪怕是被憲台官員彈劾與次輔結黨營私的嚴嵩,一直也未曾跪下請罪自辯。
    而在這個時候,卻是回過頭,怒視嚴世蕃。
    “胡鬧!”
    “陛下麵前,豈容你這小小工部侍郎狂吠不止!”
    “老夫身為內閣首輔,定你個咆哮聖前的罪責也不為過!”
    嚴世蕃卻是眉頭皺緊,看向老嚴頭。
    “爹!”
    “我嚴家再如何,可也絕不會與徐家這等大奸人家苟合啊!”
    “我家又豈能受此不白之冤!”
    嚴嵩當即瞪大雙眼,挺起胸膛,怒喝道:“放肆!本官與爾說過多少次,陛下麵前,無有父子,皆為我大明臣子!”
    眼看著嚴家父子兩人都要吵起來了。
    周圍人,全都是一臉的茫然。
    今天這事,都鬧成什麽樣子了。
    珠簾後。
    坐在禦座上的嘉靖,冷哼一聲:“好了!嚴世蕃你也要學徐璠,不尊父命了嘛!”
    嚴世蕃當即拱手低頭:“回稟陛下,臣請陛下收回這句話!”
    瘋了!
    嚴世蕃真的是瘋了!
    此言一出。
    整個大殿響起一片嘈雜。
    嘉靖卻是淡淡一笑:“哦?你要朕收回哪句話?”
    嚴世蕃正色道:“微臣過往雖有莽撞,但絕不會如徐璠一般草菅人命,但陛下方才卻將微臣與大罪大奸的徐璠放在一起比較,臣惶恐!臣絕非徐璠之流,所以請陛下收回剛剛那句話!不然……”
    嚴世蕃左右看了一圈,就盯上了殿內那合抱粗的柱子。
    “若陛下不能收回那句話,微臣又不願與徐璠此等奸佞並列,微臣隻好撞死在這大殿之上,以彰微臣清白!”
    牛!
    老小子當真是有一手!
    雖然知道自家這位老小子總是不靠譜,而且思路清奇。
    但嚴紹庭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嚴世蕃竟然能想到這一出。
    不愧是被喊了多年的小閣老啊。
    嘉靖幾乎是要被氣笑了。
    他瞪了一眼嚴世蕃,又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徐階。
    “混賬!”
    “朕這萬壽宮乃是清修之地,豈容你那狗血汙了此地!”
    “朕收回那句話行了吧……”
    皇帝頗為無奈,隻能當眾開口,收回剛剛所說的話。
    嚴世蕃趕忙順杆子下了台階,躬身抱拳:“微臣隻是不願與大罪大奸之人同列,還請陛下寬恕,微臣認罰。”
    他這是屬於得了便宜還賣乖。
    卻又算不上什麽過錯。
    嘉靖憋了半天,方才冷喝一聲。
    “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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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