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老朱家又要禦駕親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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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昌平開了炮。
    消息便如電閃雷鳴的,傳進了當下已經城門緊閉的北京城裏。
    依舊是內閣班房。
    隻是這一次在班房裏的人遠比前一次少了很多。
    除了兵部尚書楊博和胡宗憲兩人之外,便是鎮遠侯顧寰。
    至於其他人都在各部司衙門坐鎮,穩定人心。
    而本來其實原則上,也不會叫了胡宗憲的,但畢竟他也是加了兵部尚書的銜,且在東南久經戰事,內閣這邊覺得一並喊來或許會有些什麽用處,方才與楊博一同叫了過來。
    此刻。
    班房裏,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一片寂靜之中。
    眾人皆是瞪大雙眼,目光詫異而又震驚的看著鎮遠侯顧寰。
    如今北京城九門封閉,外麵的消息全都要通過執掌京營,在這個時候執掌整座北京城防務的顧寰來了解。
    內閣老幺李春芳臉上帶著濃濃的震驚和不解。
    他雙手按在了桌子上,語氣中全然都是不可置信:“開了炮?他們昌平哪裏來的炮?”
    似乎這麽問還不足以詮釋他心中的震驚。
    李春芳接著又急聲詢問:“誰給他們的炮!朝廷什麽時候給了昌平治安司這等權柄!”
    說著話,李春芳滿臉不解的從顧寰臉上移開,看向在場的其他幾位閣臣。
    與李春芳的震驚不解,略有不同的是,嚴嵩等人雖然同樣意外,卻都帶著一副了然的神色。
    袁煒在一旁臉色凝重的解釋道:“先前陛下的旨意,如今朝中軍需上的差事都由嚴紹庭擔著,高務觀和徐琨二人輔之。昌平當初遭災經由嚴紹庭之手重建,還新開了不少工廠,其中便有冶煉廠和鍛造廠,戶部和兵部當初是同意在那邊的鍛造廠鑄造新式火炮。”
    說著話,袁煒側目看了眼坐在上首位置的嚴嵩。
    他轉口略帶著遲疑道:“隻是昌平鍛造廠的火炮報上來說是鑄造新式的,戶部和兵部還未曾帶著工部及軍器監的人過去查驗,尚不知曉這些炮到底如何。”
    這算是為昌平為何能在今日抵禦到底還是出現在京畿之地的蒙古人時,能夠動用火炮這等朝廷嚴格管控的利器的原因。
    從官麵上而言。
    昌平並沒有私自背離朝廷,私底下鑄造火器。
    顧寰舉目看向李春芳以及在場的閣臣們,沉著臉正色道:“此次蒙古人攻破邊牆,又悄無聲息摸進了京師腹地,朝廷也未抽調別處兵馬支援,當下昌平直麵敵軍,抽調鍛造廠的火炮迎敵定然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乃是形勢所迫,事急從權。”
    說完後。
    顧寰便沒有再說話了。
    但他這話卻也算是順著袁煒的話,為昌平開拓了私自動用火炮的責任。
    內閣和朝廷總不能指望著說,昌平治安司坐看數萬百姓慘遭蒙古人屠殺而放著鍛造廠裏的火炮不用。
    袁煒不由點了點頭,他亦是這個意思。
    但他還是側目看向了嚴嵩和徐階兩人。
    隻是嚴嵩和徐階兩人都未開口。
    倒是高拱手掌拍在桌子上,悶聲道:“這個時候就和顧侯所說一樣,事急從權,別管這些火炮該不該用,隻要昌平能靠著這些火炮抗住蒙古人來犯,護住百姓不受屠害,便是大功一件!”
    高拱說完了話,便轉頭看向嚴嵩和徐階。
    他倒是沒有袁煒那麽多的顧忌。
    高拱直接開口道:“想來,嚴閣老和徐閣老若是昌平主官,身負守土之責,治下坐擁利器,恐怕也是要用上一用的。”
    這其實就是在逼著徐階表態了。
    隻不過高拱今日之所以會如此說,倒不是因為他就是要維護嚴紹庭。
    而是如他所說,若他今日是昌平主官,手上又剛好有這些火炮,那他高拱也同樣會用。
    別管夠不夠資格,先把敵人趕跑再說!
    隻是沒等徐階開口。
    李春芳卻是皺緊眉頭道:“可是即便事急從權,火炮此物卻依舊是朝廷利器禁忌,無規矩不成方圓。此次昌平因形勢所迫,雖不宜事後問責,但屆時也應告誡一二。”
    等到李春芳說完之後。
    徐階這才舉起手,搖了搖頭:“責任不責任的,當下不必去說。肅卿說的沒錯,能將蒙古人攔下,能護住百姓不受其害,便算是昌平治安司上下大功一件。”
    說完後,徐階轉頭看了眼嚴嵩,沒再往下說了。
    但袁煒和高拱卻是對視了一眼。
    徐階這話明著是說昌平沒有責任,可換而言之,要是昌平今日動用了火炮還不能擋住不知怎麽溜進京師腹地的蒙古人,那麽依舊是要追究責任的。
    畢竟火炮都讓你們昌平用上了。
    若還不能擋住蒙古人,便是奇恥大辱。
    原本沉著眼瞼,似是沉思的嚴嵩終於是緩緩抬起頭,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在場的內閣同僚。
    而後他才舉目看向站在眼前的顧寰。
    “顧侯。”
    顧寰立即拱手抱拳:“首輔。”
    嚴嵩伸手壓了壓,詢問道:“前番東廠和錦衣衛,還有你們京營的探馬,都未曾能找出這支蒙古人的蹤跡。何故如今,他們就能悄無聲息的跑了進來?”
    首輔的問話讓眾人有些意外。
    卻也是反應過來。
    這才是當下最要緊的問題。
    若是現在還不能知道蒙古人怎麽進來的,那麽以後蒙古人就還能依著老路打進來。
    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顧寰當即說道:“似是白蓮教暗中協助。”
    說到這事,顧寰臉上露出一抹殺氣和憤恨。
    “這些個逆黨,不知報效國家,終日隻知躲在陰溝裏圖謀不軌,如今還與蒙古人勾結在了一起,屬實該千刀萬剮!”
    嚴嵩眉頭一緊:“白蓮教?前些年這些人倒是在南邊鬧出不少事,隻是京師周遭還未曾聽聞有白蓮教的蹤跡啊。”
    顧寰搖了搖頭。
    他現在也不知道這些白蓮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當下他對城外的消息,也是知之甚少。
    楊博看了眼在場眾人,低聲道:“當下城中對城外的事情還有待進一步探查,目前隻知這一次蒙古人進來了三千多人。兵部已經和京營抽調人手出城打探情況,今日晚些時候想必就能知道情形了。”
    胡宗憲卻是皺眉看向嚴嵩:“隻是當下昌平迎敵,進來的蒙古人雖隻有三千,卻皆為騎兵,且這些蒙古人能被三路大軍佯攻邊牆掩護破關而來,必然是精銳之師。朝廷若是不做籌備的話,恐怕就算昌平當下有火炮之利器,而久久無援軍前往,也是難擋敵軍進犯,進而洗劫我朝百姓。”
    隨著胡宗憲開口。
    班房裏眾人齊齊的臉色一沉。
    嚴嵩亦是眉上浮現一抹陰沉。
    他其實遠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心急。
    因為自己的大孫子和小孫子都在昌平!
    如果自己猜的沒錯,小雀兒恐怕還會親自帶兵衝鋒。
    自己兩個孫子都在昌平。
    他又如何不心急。
    可自己還是內閣首揆,是大明朝的首輔,在這些人麵前也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擔憂,表現的昌平就如同大明朝其他的地方一樣。
    胡宗憲問完話後便看了一眼在場的另外四位閣臣,心中不由一歎。
    恐怕這些人都不會讚同京中出兵圍剿這支進來的蒙古人。
    因為在這些人看來,隻要保住北京城,那些蒙古人終究是要退出關外的。
    正當胡宗憲不知該如何開口請命,甚至已經準備好自己帶兵出城的時候。
    站在他身邊的顧寰卻是搶先開口。
    “首輔,諸位閣老!”
    “給末將三千兵馬!”
    “末將保證立即前往昌平,配合昌平民壯隊和百姓,將這支蒙古人逼到居庸關下,與關口守軍一同圍剿了這些賊子!”
    幾乎是在顧寰開口表明意思的同時,徐階便已經開了口。
    “不可!”
    喊了一聲後。
    徐階立馬轉頭看向嚴嵩,似乎是為了解釋什麽一樣。
    “顧侯乃是京營總督,如今邊牆危險,又有賊子進犯襲擾京師腹地。就算是要派兵出城,但顧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現在親自領兵出城。”主將不可輕動。
    這便是徐階的理由。
    胡宗憲目光瞬間瞥了徐階一眼。
    他心中自然清楚,這是徐階要縱容那三千多蒙古人,先在昌平肆虐洗劫一番,然後再做打算。
    有這等想法的人,其實也不光是胡宗憲一人。
    但胡宗憲卻是忍不住,抱拳開口:“諸位閣老,若是……”
    胡宗憲其實是想說,自己也可以親自帶兵出城。
    但卻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
    袁煒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黃公公帶人出城迎接裕王,不知當下可曾回來了?”
    一句話。
    袁閣老就讓整個內閣班房死一般的寂靜。
    當真可謂是落針可聞。
    在短暫的安靜之後。
    刹那間。
    班房裏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就算是嚴嵩,臉上也終於是露出一絲慌張。
    他瞪眼看向顧寰:“裕王殿下呢!可曾回城了?”
    顧寰也慌了。
    如今北京城各處城門和城牆上,都是他京營的兵。
    方才袁煒開口之後,他瞬間便想起來,自己似乎一直沒有接到黃錦護送裕王回城的消息。
    嚴嵩瞧著顧寰的反應,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完了!
    眾人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心中齊齊發麻。
    他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裕王呢?
    這是一直待在昌平,根本就沒有被黃錦護送回城啊!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
    西苑萬壽宮。
    哐當一聲。
    一隻雙龍戲珠纏枝青茶盞,應聲落地。
    嘉靖肩頭微微顫抖著,雙眼充滿不安的盯著呂芳。
    他壓著聲音,極低極低的詢問著:“裕王還沒有回來?”
    呂芳亦是滿臉的驚慌,點著頭便跪在了地上。
    “想來定然是遇到事情了。”
    “主子爺萬望保重龍體,奴婢這就親自帶著人出城去昌平找回裕王爺。”
    嘉靖心中滿是不安,手掌止不住的顫抖著,卻還是冷哼了一聲。
    “昌平都動了炮,那邊戰事定然焦灼。”
    “你去了就能找到他?”
    嘉靖是怎麽都想不到,明明已經讓黃錦帶人出城去找人了,怎麽人卻偏偏沒有回來。
    但他到底是聰慧過人。
    短暫的幾個呼吸之後,雖然嘉靖心中已經驚慌不安。
    但麵上卻到底是鎮定了不少。
    隻見嘉靖冷哼著說:“定是那混賬自己要逞能待在昌平不回的!”
    呂芳瞬間抬起頭,也終於是明白了過來。
    因為按照常理來說,昌平那邊不論是嚴紹庭還是旁人,都不可能坐視裕王這個時候還待在昌平。
    尤其是黃錦還親自帶著人過去了。
    而直到現在裕王都還沒有回來,就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裕王自己不願意回來。
    想明白之後,呂芳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他帶著哭腔,拍著地上的金磚:“裕王爺這是何必……朝廷的兵馬又不是死絕了,又何必要他這等千金之軀親臨險陣?”
    哭喊著,呂芳便抬起頭挺起胸,沉聲開口。
    “主子爺放心,奴婢這就帶人去昌平,就算是綁,也要將裕王爺綁回來!”
    嘉靖猛的一揮手:“去!”
    他站在道台上,目光直直的看向殿外,滿臉的憤怒。
    “去將他給朕綁回來!”
    “朕赦你們無罪!”
    呂芳連忙點頭,爬著就站了起來。
    他也忘了規矩,轉身就要往外跑去。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嘉靖卻是忽然目光一閃而過。
    “慢著!”
    呂芳這時候都已經跑到了殿門處,堪堪因為這句話生生的抬著腳,懸停在了門檻上。
    他轉過身,便見嘉靖目光幽幽的看了過來。
    呂芳心中一顫:“主子爺?”
    嘉靖卻是臉色陰沉的詢問著:“除卻先前城外來報,昌平有炮聲響起,可還有旁的消息?”
    呂芳不知皇帝為何如此詢問,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小聲道:“似乎尚無旁的消息了。”
    嘉靖走下道台,左右踱著步子。
    他的目光不斷的閃爍著。
    “當下都是快馬來報,算起來也就是個把時辰的事情。”
    “嚴紹庭用了火炮迎敵,這幫蒙古賊子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區區昌平就能有火炮。”
    “當下……”
    嘉靖站穩了腳跟,雙眼鬥光閃爍的看向呂芳:“當下昌平定然是靠著那些民壯隊的人,與蒙古人糾纏在一起!”
    呂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他有些不敢確信的詢問著:“主子爺?”
    呂芳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主子爺可千萬別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但是很快。
    呂芳便又一次的重重跪在了地上。
    隻見嘉靖猛的展開雙臂,滿臉殺氣。
    “傳令郭玉創。”
    “召集麾下兵馬。”
    “朕要親自將那混賬綁回來!”
    瞬間。
    呂芳癱軟在地。
    皇帝這哪是要將裕王爺給綁回來了。
    這分明是要禦駕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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