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嚴紹庭的兩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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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皇帝的話,不由往在場的人將思緒拉到了千年前。
    那是中原這片土地,第一次真正有個漢民族這個屬性的年代。
    也是在那個激蕩的年代裏。
    統治著中原這片土地的漢王朝,在經曆文景之治後,由漢武帝將帝國的聲勢推升到了巔峰。
    而在這巔峰之下。
    便有那麽一姓人家,也是做到了文武雙全。
    武有冠軍侯。
    文有宣成侯。
    冠軍侯,自是那個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宣成侯,便是霍去病的同父異母胞弟霍光。
    霍家在那個時候,亦是漢王朝名振一方的大族。
    隻不過霍家卻也算是喜憂參半。
    霍去病英年早逝。
    而霍光死後霍家便江河日下。
    如今嚴家文有嚴紹庭,眼看今日皇帝的意思,大抵也是要武有嚴鵠。
    可不就是一般無二了。
    隻是不知嚴家日後,又會是何等結局。
    但不論皇帝怎麽想,嚴紹庭對此還是心中有著自己的忌諱。
    眼看著老道長的架勢,似乎有要將小雀兒推到台前的意思。
    嚴紹庭趕忙開口:“皇上,此地終是戰場,雖然戰事已歇,但終究乃是殺伐之地,皇上萬金之軀,雖有上蒼庇佑,但……還請皇上移駕。”
    真要是讓老道長因為他自己那點小算計,就將小雀兒推到台前,那真的就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就算老道長真的心中歡喜小雀兒。
    那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去做。
    嘉靖顯然是準備要借著自己剛剛那番嚴氏文武雙全,要將話繼續往下說的。
    但現在卻看到嚴紹庭突然開口。
    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不悅。
    嚴紹庭這點小心思,他又何嚐不明白。
    嘉靖倒也沒有挑破嚴紹庭的小心思,而是嗬嗬一笑,轉頭看向在場的傷員們。
    “想來輕傷的也都包紮完了,餘下的都讓人抬回昌平醫治,這裏就交給顧寰他們處置。”
    說完之後。
    嘉靖卻是當著眾人的麵,徑直走到了還趴在擔架上分不清局勢的嚴鵠跟前。
    看著趴在擔架上的嚴鵠,嘉靖心裏那是越看越歡喜啊。
    他不由伸腿踢了踢擔架,目光卻是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名女醫學生。
    嘉靖笑著問道:“這廝可還聽話?”
    女醫學生這會兒也看出嘉靖的身份,臉上帶著拘謹和緊張,眼神也不免四處亂瞟。
    嘉靖倒是也不生氣,笑吟吟道:“朕又不吃人,朕問什麽你回什麽便是。”
    女醫學生心中一驚,卻終於是跪在了地上。
    “回……回皇上的話……他……聽話的……”
    聽到這話,嘉靖不由一笑。
    低頭看向趴著的嚴鵠,便見這小子滿臉漲紅。
    也不知道在羞些什麽。
    嘉靖又問道:“朕的這個小將軍,你可都仔細包紮好了?”
    女醫學生連連點頭:“包……包紮好了……”
    嘉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低頭看向嚴鵠,又是伸腳踢在嚴鵠麵前的擔架上,哼哼道:“方才在戰場上還殺的痛快,身上有傷也不知讓人醫治,這會趴著不能動了?”
    聽到這話,嚴鵠瞬間不樂意了。
    一溜煙的。
    嚴鵠就爬了起來,還倔強的仰著頭。
    “我能動!”
    “還能再戰三百回合!”
    嚴紹庭趕忙從後麵心驚膽戰的衝了過來,一巴掌就拍在嚴鵠的肩膀上:“陛下跟前沒大沒小的,忘了規矩了?”
    挨了兄長的一巴掌,嚴鵠倒是立馬低下了頭。
    他是真的不怕皇帝。
    但唯獨怕這個平日裏對自己百般放縱依從的兄長。
    嚴鵠心裏的小九九可是算的清楚。
    自己就算是在家裏惹出什麽事,父親大抵是懶得管,爺爺更不要說了,老爺子現在這把年齡,早就對兒孫輩在小事上放任不管了。
    可要是真惹了兄長不高興。
    恐怕自己就得快快低著頭進書院裏念書去了。
    而嘉靖瞧著嚴鵠在嚴紹庭麵前竟然這般乖順,不由麵露笑容。
    但他還是不忘瞪了一眼嚴紹庭。
    “朕的這個小將軍今日浴血廝殺,你小子手上注意點!”
    嚴紹庭愈發無奈。
    老道長這就是不講道理了。
    可他也隻能是低著頭:“陛下教訓的是,隻是臣弟身為臣子,陛下麵前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嘉靖眼中含笑,卻是哼哼道:“你倒是和你爺爺越發的像了。”
    這時候跟過來的嚴嵩,亦是笑著開口:“老臣這孫兒平日頑劣,也就陛下能降服的住,在陛下麵前才能這般乖順了。”
    這時候嚴嵩倒是沒有再如往常一樣,事事都講規矩,皇帝麵前無家事皆要以朝堂官職而論。
    嘉靖轉頭看向嚴嵩。
    目光中倒是多了幾分真切。
    他回首望了一眼已經開始收拾起來的戰場,又是微微一歎。
    “首輔這兩個孫兒培養的好啊!”
    不明覺厲的一句話後。
    嘉靖也不管旁人會如何猜測,卻是重新看向嚴鵠,他忍不住便是上前伸手握拳在嚴鵠的肩膀上輕輕一敲。
    “今日有朕在這裏,不必拘著你家兄長,要是還能走得動,便陪著朕走回書院。”
    剛剛的情形,嘉靖倒是看得出來。
    這個自己愈發喜愛的小將軍,恐怕在嚴家隻會聽嚴紹庭這個當哥哥的話了。
    見皇帝如此說。
    嚴鵠也果然是先抬頭看了一眼兄長,而後才看向皇帝,然後才點了點頭。
    嘉靖不免哈哈大笑起來:“走走走,既然走得動,你就護著朕回去。”
    這話純屬放屁。
    當下昌平沒有十萬兵馬,也得有個兩三萬大軍了。
    更何況來犯的蒙古人和白蓮教也早就紛紛伏誅,或是被生擒。
    哪裏還需要嚴鵠這麽個傷員護送。
    在場眾人卻是眼裏大有深意的看了木楞的嚴鵠一眼,心中念頭飛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要不是嚴紹庭之前插嘴打斷,恐怕嚴家這個小孫子就要多幾個新身份了。高拱和袁煒兩人倒是不甚在意。
    畢竟當下朝廷,到底還是講究個重文輕武,不論是京軍還是邊軍都要受到朝廷節製。
    就算皇帝再如何喜歡嚴家這個小孫子,大不了也就是給個差事領些兵馬罷了。
    況且今日昌平是個什麽情況,大夥也都心知肚明。
    雖然昌平治安司當初深受皇帝喜愛,為此多了個六百整日操練的民壯隊,但靠這些人和昌平那些民壯隊預備隊,在今日獨抗蒙古人來犯,也足見昌平是真的抱著血戰到底的念頭。
    這份功勞,今天誰都奪不走。
    導致徐階瞧著皇帝越發明晃晃的喜愛嚴鵠這個嚴家的小孫子,心中便愈發的憋屈,心情也更是沉甸甸的。
    朝廷上上下下數萬官員,可說到底也就是那麽幾個人的事情。
    皇帝今日對嚴家的喜愛多一分,那對別處的信任便就要對應的少一分。
    哪怕大明朝還沒有真正的權臣一說。
    但這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風光都往嚴家占盡,別人還怎麽活啊!
    隻是不論徐階心中如何想,烏泱泱一幫人也終於是在嘉靖親率下,向著昌平而去。
    不過今天嘉靖倒是確確實實上了心的,便是自己回昌平也不忘親自叮囑郭玉創親自帶人將戰場上那些傷員一並抬回昌平。
    一路上。
    嚴紹庭算是見識到了老道長那昭然若揭的司馬昭之心。
    這老道長全程沒有和旁人言語,反倒是專門拉著被他欽點護衛的嚴鵠閑聊了起來。
    什麽昌平民壯隊平日如何操練,那些民壯隊的漢子們每日吃多少,能拿多少餉錢。
    反正林林總總,算是事無巨細的詢問著。
    嚴鵠倒是不時的回頭看向跟在後麵的兄長,然後事事照實的回著皇帝的話。
    全場人都看得明白,嚴鵠這是要一飛衝天了,但獨獨就是他自己還看不明白自己將會迎來怎樣的旁人羨豔不來的機遇。
    等眾人趕回書院前。
    廣場上早已搭起了棚子。
    那些傷員也在忙的連軸轉的李時珍指揮下,被抬進了這些帳篷下。
    濃烈的酒香味,人人可聞。
    幾口大鍋更是架著火在一旁煮著開水。
    等到傷員們一來,書院的醫學生們便更加的忙碌。
    輕傷的人在戰場上的時候,基本就已經得到了救治,現在輪到那些重傷的人了。
    徐階看了一眼,趕忙走到嘉靖麵前。
    “陛下,此處想來是要救治那些重傷之人,等下難免場麵血腥,還請陛下能入書院歇息。”
    徐階的話,倒是引得包括嚴嵩在內的所有人附和。
    嘉靖卻是看了眼身邊的嚴鵠,指著那些被抬進棚子裏的重傷員們:“這些都是你們民壯隊的人吧。”
    嚴鵠點點頭。
    這時候他也知道該守哪些規矩了。
    在一旁拱手道:“回皇上的話,這些都是昌平治安司民壯隊以及預備隊的人。”
    嘉靖嗯了聲,這才轉頭看向徐階等人。
    “今日若是沒有這些人,昌平定然大亂,百姓也定然要慘遭蒙古賊子禍害。”
    “他們都是我大明的好兒郎!”
    “朕有甚不可入眼觀望的?”
    丟下一句話,嘉靖便徑直的走進了已經開始由李時珍帶隊的那些醫學生們醫治的重傷員中。
    嚴紹庭卻是頭疼不已。
    今天的皇帝太反常了!
    或者說,表現的太過明顯了!
    那邊。
    嘉靖到底還是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添亂,隻是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李時珍帶著人在一名重傷員擔架前忙碌著。
    隻見李時珍這時候正帶著幾名醫學生,在為一名整條左臂都沒了的重傷員邊上。
    “四肢斷,一開始要包紮填堵傷口,而後便是清理傷口,切除腐肉爛肉,剔除碎骨。”
    說著話。
    李時珍已經是當眾將那名短臂重傷員左臂上早就被血水打濕了的紗布取下,又將一根軟木棍塞進對方的嘴裏。
    “咬緊了!”
    說完後,李時珍便開始拿著幾樣不知名的東西,開始對著那隻短臂忙活了起來,而他嘴上卻在不停的解釋著手續。
    “都記住了,遇到這種,有條件之後就要第一時間封死血脈。”
    說著話,李時珍便用一截細線,將那短臂處肉眼可見的幾根血管給紮緊。
    因為觸碰到了傷口,那人一時間渾身顫抖,臉上汗水如雨而下。
    等將幾處血管紮緊後,李時珍這才將早就準備好的草藥塗抹在斷臂處。
    “這藥也是課業上教過你們的,除了愈合傷口便是繼續封堵出血的作用,另外要視情況和季節,增減可以防止傷口腐爛的藥物。”
    一邊說著,李時珍一邊為這名重傷員的斷臂重新用幹淨的紗布包紮。
    而後又從一名學生手中接過剛送過來的湯藥,喂進了重傷員的嘴裏。
    等做完這一切,李時珍的額頭也出了一層虛汗。
    他歎息的看了一眼躺在擔架上,早就已經昏厥過去的傷員。
    “餘下的,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但你們卻要留意,防止他傷口腐爛敗壞,還要防止他發熱發汗。”
    說著話。
    李時珍也沒有顧得上在旁觀看的皇帝。
    畢竟這個時候人命關天。
    李時珍連眼睛都沒有抬,就走向了下一名傷員。
    而這樣的場景,在整個廣場上不斷的發生著。
    那些學的精通的醫學生們,帶著同學一個個的處理著在場傷員的傷口。
    不過這裏也幾乎都是外傷。
    至於說內傷,大多數骨折或是有淤血之類的。
    對於這些本就在書院裏專門學習急救的學生們而言,其實並不算難事,隻是需要分一下輕重緩急而已。
    嘉靖卻是津津有味的看著,不時的點著頭。
    他再一次回頭看向了嚴紹庭,而後伸手招了招手。
    嚴紹庭立馬上前。
    嘉靖當著眾人的麵,再一次說:“你做的不錯,今日若是沒有這些學生在,恐怕朕就算是調太醫院的人過來,路上耗費的時間,這裏不少人就得要……”
    就得要如何?
    皇帝沒有說出口,但誰都清楚啊。
    那些重傷的,可等不及太醫們過來。可能太醫們還沒來,這些人就得要死翹翹了。
    嚴紹庭這時候才躬身彎腰。
    “啟稟皇上,這也是微臣今日想要奏諫的事情。”
    嘉靖立馬來了興趣。
    “哦?你要說什麽事?”
    嚴紹庭當即回答:“臣要說的是兩件事,一為教育,二為醫療,這兩件事在微臣看來,便如人之雙手,兩手都要抓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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