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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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正午時分,巨大且滑稽的雪人,將坐在旁邊的少女襯托的小小一團。
    九霧視線追隨著在崖邊望著雲霧的玄意,他身上穿著她喜歡的絳紫色衣袍,少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俊美無儔的臉比之帝宮裏的王公貴族,還要尊貴幾分。
    這幾日,九霧明顯感覺到玄意對自己的耐心越來越好,雖不常笑,但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他會生澀笨拙的陪她滾雪球,會因她乞求的目光,將一件一件本不喜的豔麗衣袍穿給她看,會無奈的將床榻挪出一個位置給她……
    九霧有時會恍惚,她的大哥哥好像回來了。
    但那雙笑意不達眼底的眼眸,偶爾也會令她清醒幾分,盡管如此,九霧依舊很開心,前所未有的開心。
    係統在一旁哼著歌,這幾日,是它與宿主綁定以來,宿主最無憂無慮的時日。
    它看著九霧,她被寬大的裘衣包裹著,小小的一團軟糯糯的,刺眼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就如同被幸福愛意包裹著長大的女孩子一樣,笑意純粹,沒有陰霾。
    這幾日,九霧情緒穩定的,竟讓它有些忘記了,她從前陰暗扭曲的模樣。
    係統曆經無數小世界,本不該對書中角色產生惻隱,可這一次,或許是從一開始便放棄了任務,做為看客,竟不知不覺對這裏有了些微毫的參與感,它竟有些希望,眼前的書中世界,能夠成全這個偏執又可憐的宿主。
    可劇情的設定與既定的命運,真的能改變嗎……
    九霧剛走到玄意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輕輕眯起眼,看向山下某一處。
    紫色的妖氣彌漫在天際,遮擋住了日光,在日色殘缺的一瞬,更為濃重的妖氣覆滿整個瀾鴉城…
    “去看一看吧。”玄意側目看向九霧。
    九霧生性淡薄,妖也好,瀾鴉城也好,他人性命,與她無關。
    可視線觸及到玄意的目光,拒絕的話卻咽了下去,玄意的目光總是清明悲憫,好似生來便是為了蒼生,為了正道,她雖不在意那些與她無關之人的性命,但此刻,她不想從玄意眼中看到失望之色。
    更不想他看向她時,這來之不易的微微光亮,堙滅。
    九霧莞爾一笑:“好呀,師兄在此處等我回來。”
    如此濃重的妖物,九霧沒打算帶著玄意一同去,洞口的結界已經擴大至峰頂,等她回來,玄意剛好可以在此處迎她。
    她轉過身,被玄意拉住手腕,指尖涼的徹骨。
    她等了半響,玄意都不曾開口,九霧感受到,那握著她的微涼指尖緊了緊。
    如此小的細節,令九霧眼尾彎起的弧度更甚:“師兄,別擔心,我很快便回來,說不定回來時正巧能趕上城中晚市,我給你帶城門處那家的餛飩。”
    玄意指尖一鬆,喉嚨滾動了下:“好。”
    九霧指尖一轉,腰間的桃木劍瞬時起勢,如一陣風般消失在原處……
    九霧循著妖氣所在而去,出乎意料的,那濃重的妖氣並未在瀾鴉城中,而是在瀾鴉城外的郊野。
    如旋渦一般直通天際的青紫色妖霧遍布枯林中,濃鬱到幾乎看不清前路。
    九霧步伐輕快的向濃霧深處走去,耳邊時不時傳來淒涼尖銳的笑聲。
    正當午時,那日光卻好似被盡數吞沒,呼嘯的寒風帶來濃鬱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間。
    “姐姐,你是來找我的嗎?”寂靜中,突然響起一道稚嫩的童音。
    妖霧中站著一個瘦小的身影,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盯著九霧,嘴裏正嚼著什麽東西,說話模糊不清。
    九霧步伐一頓,哼笑一聲:“小鬼,之前叫你滾開,聽不懂嗎?”
    隨著九霧走近,與那日一樣,小童身旁橫著幾具穿著官服的屍首,胸口處拳頭大的血洞不斷將雪地染的殷紅。
    九霧一掃而過那幾具屍首,帶著一絲漠然。
    小童向九霧走來,一雙滿是鮮血的手想要拉著九霧,被九霧抬手避開。
    “姐姐,你不記得念兒了嗎?”
    九霧抱著手臂:“你不是說,你是被那二人強行虜回來做妖侍的嗎?如今惡人被抓,你卻在到處偷人類的心髒,念兒,撒謊的妖族,是要被抹殺的哦。”
    念兒被戳穿了謊言也不心虛,他又低頭啃了一口手中血淋淋的東西,說出口的話與那日截然不同:“我本來就是妖侍。”
    九霧耐心告捷,抬起手,黑霧襲向念兒。
    念兒看起來懵懵懂懂,卻極為靈活,還未等黑霧接近,便消失在原地,九霧腰間的桃木劍尋聲而去,很快失了蹤跡。
    “宿主不好,是血殺陣!”
    係統的聲音剛落,九霧便停下腳步,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周身的彌漫的妖霧越來越濃重,黯淡的光消失不見,四周一片安靜,竟是連一絲風聲也無。
    濃重的血霧從四麵八方湧向九霧,腳下仿佛有無數隻手正拽著她向下拉,四肢,腰間,脖頸,皆被血霧纏上。
    九霧看不清四周,身上卻憑空出現劍痕。
    “血殺陣是邪宗血殺門的陣法,比之墮仙陣還要陰詭惡毒,向來擁立魅魔,築此陣便是為了救出魅魔後與仙門鬥法,邪宗不幹人事,這血霧便是混沌妖邪魅魔的血化成,除此之外陣法中還囚困了無數高階修士和大妖的怨力,血殺陣一成,困在裏麵的人看不到外界,卻能被外界所傷。”
    “我也看過劇情,為何沒有看見有關血殺陣的記載?”九霧被血霧勒的有些窒息。
    “《仙道》雖是殘本,但宿主亦隻能看到您下線之前的劇情,血殺陣一直被邪宗隱瞞,直到劇情後期魅魔率眾妖攻打仙門才出現。”
    操控著血殺陣的人好似是本著將九霧折磨至死的想法,每一劍都避開了要害,卻次次出手狠辣。
    淡粉色的衣裙上已是鮮血淋漓。
    九霧咳出一口血,魅魔……
    書中的她被邪宗之人蠱惑,放出的魔神,便是魅魔。
    這血殺陣既是為了他存在,那便毀在這吧!
    魔霧化作無數漆黑的靈蛇盡數湧出,直至消失在陣中。
    九霧笑了起來,沒過多久,風聲漸起,血霧外驚恐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身體上的傷口不斷被魔氣修複,九霧臉側爬上詭異的魔紋,拖拽著她的無數怨力被魔霧吞噬,禁錮她手腳的血霧在頃刻間消散。
    她看向倒在地麵的十幾個玄衣人,有的已經被魔霧貫穿了身體,有的還在地麵不斷掙紮,她緩緩向血殺陣外走去,剛走到邊界,卻被突如其來的長劍逼了回去!
    兩個身著灰色卦象長袍,帶著白色麵具之人,憑空出現。
    “都是廢物。”
    那些血殺門之人匍匐到二人腳下:“血衣使,救救我們!”
    那二人漠然的看著幾個麵色青灰之人,毫不猶豫的將手中長劍,接連插入殘喘之人體內。
    “血殺門從不留失敗者。”
    九霧抵擋著直逼她麵門的長劍,麵上的漫不經心收斂起來。
    血衣使,是血殺門揚名的存在。
    血殺門雖是邪宗,卻比之妖族還要受仙門所忌憚,幾千年來,無數邪宗被剿滅,唯獨血殺門一直存在,邪宗之人修詭術,入心魔,沾染各種旁門左道,唯有血殺門的血衣使隻修劍術。
    入了心魔的劍術及其陰邪恐怖,兩人一劍,可便可屠盡尋常宗門上百人。
    “本想用那些蠢貨為小姐拖延時間救人,沒想到這樣一個入了心魔的小修士便能把他們逼死,直接殺了吧。”其中一個血衣使說道。
    另一人有些猶豫,來此之前,小姐說過,莫要傷及性命。
    恰在此刻,鋒利的長劍向二人襲來,二人疾身躲過!
    九霧緩緩掀起眼眸:“拖延…時間?”
    心底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又被她壓下。
    “小丫頭有點本事,不過可惜了,今日你得死在這,你要怪,就怪你險些壞了我們的大計,待我們奪得劍骨,你也算是為魔神大人出了一份力了。”那血衣使說著,虔誠的雙手合十。
    九霧擦拭掉唇邊的血跡,忽而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嘶啞而詭異:“你們敢動我師兄?”
    她兩側衣袖中的魔霧化作堅硬的鎖鏈,不斷蔓延至天際,沒有盡頭。
    巨大的鎖鏈回旋,聚起狂風,如遊龍一般圍繞著二人,不斷縮小範圍。
    血衣使眉頭緊鎖,一人一手持劍,一手二指合並點在額心。
    另一人引劍劃破掌心,巨大的威壓之下,動作緩慢卻平穩。
    “咳,倒是有些小看了這魔女,若她不在陣中,你我二人說不準真得撂在這!”
    那人說完,掌心血液源源不斷流入血殺陣中。
    九霧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盤旋至二人周圍的黑霧盡散。
    再抬手時,卻使不出一絲魔力。
    兩個血衣使麵具下的臉色也慘白至極,他們隻以為九霧不過一個產生了心魔的仙門弟子,卻沒想到僅僅一招,便逼得他二人潰不成軍。
    千百年來,除了血衣使與門主,沒有人知曉,用參與築陣之人的血液為引,方能發揮血殺陣真正的威力。
    他們二人向九霧看去,少女半跪在地麵上,單薄的脊背上出現一道亙長的傷口,還未等她站起身,又一道鋒利的劍氣劈在她肩上……
    陣法中,血色的劍氣無形無蹤,每一次出現皆精準見血,隨著時間流逝,陣法生成的劍氣越多,速度也更快,九霧一次次摔倒又爬起,緊接著又被鋒利的劍氣掀翻在地,血液滴落,純白的雪地上綻開無數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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