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吧。”
    牛馬甩了甩尾巴，帶著劉正往餐廳深處走去。
    沿著員工通道往裏走，兩人很快來到了一個三岔路口。
    左邊的通道亮著紅色的應急燈，前方的通道鋪著地毯，右邊的通道被兩塊藍色的簾子擋住。
    他豎起耳朵，簾子裏似乎傳來了剁骨頭的聲音。
    “直走是服務員的休息室，右邊是廚房的地盤，左邊才是我們的地方。記住了，別走錯。”
    牛馬提醒道。
    走錯了會怎麽樣？
    牛馬沒有說，劉正也沒有問。
    往左走了幾步，他猛然回頭。
    剛剛，他聽見了女人尖利的慘叫聲。
    劉正駐足聆聽，那慘叫聲還在繼續，隻是越來越弱。
    “應該還沒死，你想去救她嗎？”
    不知何時，碩大的牛頭靠近了他的臉。
    劉正回頭，那張多毛的臉似笑非笑。
    “你希望我去嗎？”
    他盯著它的大眼睛說道。
    “上班多無聊，有點樂子也不錯。不過嘛”
    牛馬舉起它靈活的前蹄，勾住劉正的肩膀把他換了個方向。
    “你的運氣很不錯，現在我確實需要一個幫手。”
    劉正被它推著向前走，力量大到無法抗拒。
    “在這裏，所有人都需要一份工作。”
    在牛馬意味深長的話語中，兩人離開了岔路口。
    女人的慘叫聲漸行漸遠，被留在了簾門的深處。
    “到了。”
    幾分鍾後，牛馬鬆開了劉正的肩膀。
    兩人的前方，是一條漆黑的通道，而右側則是一道有些老舊的木門。
    “那是送外賣的出口，這是我們的休息室。”
    牛馬說完張開嘴，寬厚的舌頭往上卷，露出了下麵藏著的鑰匙。
    它咬著鑰匙，想要對準門上的鑰匙孔。
    顯然，難度頗高。
    “要我幫忙嗎？”
    劉正看不下去了。
    “哦，那你來吧。”
    牛馬張開嘴，腥臭的口水順著鑰匙往下滴落。
    他麵不改色地接過鑰匙，然後插進了鑰匙孔。
    吱呀一聲，門開了。
    “哦，幹得不錯。你果然還是有點用處的。”
    牛馬讚許道。
    然後，它扭頭看向了自己的背部，一隻修長的手掌正在捋它的毛。
    “你在幹什麽？”
    牛馬艱難地露出了一個皺眉的表情。
    “擦手。”
    劉正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伱為什麽要在我的身上擦手？”
    牛馬的呼吸漸漸粗重。
    “我從不占人便宜，不是我的口水我不要。”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牛馬的鼻孔猛地撐開，銅鈴大的牛眼中冒著凶光。
    而劉正隻是平靜地看著它，眼神中沒有畏懼也沒有挑釁。
    良久之後，牛馬打了個響鼻。
    “人類，你的小聰明太多了。”
    它悶聲悶氣地說道。
    它知道，這個人類是在測試它的底線。
    “聰明一點，死得也慢一點不是嗎？你也不想那麽快找新搭檔吧？”
    他回道。
    “那倒也是，都像之前那些蠢貨，我遲早要被害死。不過，聰明過頭了也是會死的。”
    牛馬哼了一聲說道。
    “那就要牛馬大佬你多提點了。”
    劉正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憑什麽要提點你？”
    牛馬歪斜著眼看著他。
    “因為”
    劉正想說因為你需要我幫忙，但這種話說太多肯定會激起牛馬的逆反心理。
    他看著牛馬虯結的肌肉，還有隆起的牛脊骨，靈機一動。
    “大佬，需要按摩嗎？”
    “啊？”
    牛馬的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大大的問號。
    十分鍾後，外賣員休息室。
    “對對對，就是那兒，再用力一點，我吃勁。”
    牛馬趴在地上，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放心，指定給你整利索了。”
    劉正一邊說著，手一邊在牛馬的背上遊走。
    “大佬，你這脊椎變形有點嚴重啊。”
    他說道。
    “天天背那麽多外賣，能不壓變形嗎？我又不是你們人類，能用手拿。”
    牛馬吐槽道。
    “那你怎麽不掛角上？”
    劉正好奇道。
    “那不行，掛壞了怎麽辦？我們牛馬的角比你們人類的臉還重要。”
    牛馬使勁搖著大腦袋。
    “行吧。”
    對這種非人的事情，他不打算深究。
    這個世界看著和現實世界很像，但門口的招牌和那個女人的慘叫聲又在提醒他，並不一樣。
    繼續問下去，估計又要掉理性了。
    “行了，起來活動下試試。”
    二十分鍾後，劉正拍了拍牛馬的臀部。
    “這就完了，再按會兒唄。”
    牛馬不情不願地四蹄撐地，站了起來。
    它在休息室裏小跑了兩圈，大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你小子，真有一手。”
    牛馬抬了抬蹄子，表示稱讚。
    “小把戲，不值一提。”
    劉正謙虛道。
    他當初跟個練八極拳的武師練過一陣。
    那個武師功夫不怎麽樣，正骨推拿卻是家傳一絕。
    後來劉正見學不到功夫，幹脆加了點錢把他推拿的手藝學走了。
    “行了，我也不白讓你按。坐吧，我跟你交代工作。”
    牛馬說道。
    劉正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能坐的地方。
    “人類就是麻煩，等著。”
    牛馬又吐出了一把鑰匙，然後打開了一個儲物櫃，從裏麵扒拉出來一個小馬紮。
    “坐吧，這還是我上上上任搭檔用的。”
    “那他現在在哪兒？”
    劉正擺弄著馬紮，順嘴問道。
    “去廚房了。”
    牛馬回道。
    “當廚師？”
    “當食材。”
    “呃，好吧。”
    他聳了聳肩，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你以前幹過外賣員嗎？”
    牛馬問道。
    “沒幹過。”
    劉正想了想回道。
    “那我就給你講講流程。”
    牛馬也沒多問，接著往下說。
    “看到那個洞沒有？”
    它抬頭示意。
    劉正順著看過去，發現木門下麵有個長方形的洞，用一塊可以活動的木板擋著。
    “看見了。”
    他點點頭。
    “來活的時候，就會有人從洞裏塞單子進來。等個半分鍾你再出去，從餐車裏拿走外賣，再照著單子上的信息把外賣送過去。明白嗎？”
    “明白了。”
    “嗯，那個櫃子就給你用了，裝備都在裏麵。”
    劉正檢查了那個被打開的櫃子，發現裏麵有一套工服、一個手機、還有一張地圖。
    手機是老式翻蓋手機，裏麵沒有存任何聯係人。
    “我的號碼你記一下。”
    牛馬報出一串數字。
    劉正一邊記，一邊存到通訊錄裏。
    “別存。”
    牛馬製止了他。
    “為什麽？”
    “這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一個規則。”
    牛馬低沉的聲音在休息室中回蕩。
    “不要往手機裏存任何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