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劉正一碰到河水就感受到了極致的冷。
    那不是冰水那種冷，而是拿液氮糊臉那種冷。
    但很快，他又感受到了極致的熱。
    不是沸水那種熱，而是被酸液腐蝕那種熱。
    雖然看不清水麵下的情形，但憑感覺劉正也知道，他的觸手已經爛掉了。
    但他還可以忍耐，也隻能忍耐。
    某種程度上來說，即使本質沒有轉變，經曆過那麽多非人痛苦還能保持理智的他，早就已經是非人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種痛疼感終於漸漸消失。
    劉正收回觸手，已經隻剩下了一小截殘破的軟骨。
    “原來我觸手裏麵是有骨頭的啊。”
    他驚奇地說道。
    他之前還真沒注意過。
    現實裏的觸手生物，它們的觸手都是沒有骨骼的。
    因為這些觸手生物進化程度都很低，全身也沒幾根骨頭。
    而從實用性的角度來說，骨骼的恢複速度可比肌肉要慢多了。
    不過劉正倒是沒有這個煩惱，他連內髒都可以再生，何況是骨骼。
    就是不知道腦子能不能再生，他也不敢試。
    第一次嚐試，失敗。
    劉正決定往前走100米再試一次。
    如果再失敗，就往前走200米再試一次。
    三次失敗，他就打道回府
    劉正甩著斷骨，低頭向前走。
    盡管下水道裏看著很平靜，他也沒有放鬆警惕。
    不能隨便攻擊外賣員那是地麵上的規則，很難說在下水道裏適不適用。
    一步、兩步、三步
    劉正數著步子，在走到第一百步的時候停了下來。
    正當他準備蹲下時，忽然感覺頭上一涼。
    他伸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還帶著一點溫度。
    劉正心中瞬間警鈴大作，而他的身體比腦子更快，直接就地一個翻滾。
    一縷微風擦著他的頭皮吹過，刹那之間，劉正隻看到一道紅色的影子。
    滾出三四米後，他立刻爬了起來，看向頭頂。
    一隻通體血紅的怪物正趴在天花板上，和劉正對視。
    該怎麽形容這隻怪物呢？
    它全身都沒有皮膚，發達到畸形的肌肉和毛細血管都裸露在外，就像一隻剝了皮的牛蛙。
    同樣裸露的還有它的大腦，極度膨脹的腦組織像左右兩邊分開，看上去就像是蒼蠅的複眼。
    而怪物本身的眼睛則是純黑色的，沒有一點眼白，也沒有眼皮。
    它的指甲也極長極粗，就像是猛禽類的爪子一樣。
    僅僅隻是外表，這隻怪物就帶給了劉正極大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不是牛馬、法國梧桐、奧因克帶給他的那種未知的詭異。
    而是赤裸裸的，被捕食者對高位捕食者的本能恐懼。
    “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劉正一邊拔出剔骨刀，一邊嚐試溝通。
    “我是血腥餐廳的外賣員，如果你想要吃的，我可以送給你，送給你更多更好的。”
    聽到他的話，剝皮怪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用眼睛跟隨著他的動作。
    “我這裏還有誘食劑，隻要有這個，就可以釣來很多大魚，比如巨口鯨之類的。這個我可以長期供應，比吃我劃算多了。”
    劉正拿出誘食劑的瓶子晃了晃。
    聽到這句話，剝皮怪的眼珠子轉了轉。
    它緩緩垂下身體，似乎打算落到地上。
    “有戲！”
    劉正心中暗喜。
    連一棵樹都能說話，沒道理剝皮怪就不能溝通。
    隻要能溝通，就有價碼。
    隻要有價碼，就能收買。
    正當他思考還能開出什麽價碼是，剝皮怪落下來了。
    然而，落下來的不是它的身體，而是它的舌頭。
    淡淡的紅色虛影在空氣中一閃而逝，劉正隻來得及偏了一下頭，就被舌頭洞穿。
    血，順著他的嘴角向下流。
    長著倒刺的細舌穿過他的左顎，又從他的右顎穿了出去。
    隻差一點點，被刺穿的就是劉正的腦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他的“易怒症”立刻發作。
    他怒吼一聲，剔骨刀劃出一道雪亮的刀光，砍向長舌。
    剝皮怪眼神戲謔。
    它的舌頭比河裏那些魚的牙齒還硬，就憑這把破刀連皮都破不了。
    然後，它的舌頭就斷掉了。
    一蓬黑血噴射而出，斷裂的舌頭因為肌肉過於強勁而回彈，砸在了剝皮怪自己的臉上。
    而留在劉正臉上的斷舌還像有生命一樣拚命扭動。
    他圈住斷舌，把它一點點拔了出來。
    “你食材等級還挺高啊。”
    劉正說話有些漏風。
    剛剛他能一刀砍斷舌頭，主要原因是傳奇馬甲的真實傷害，一部分原因則是剔骨刀的傷害加成。
    不知道白羽雞收不收剝皮怪，這應該算是下水道特產了吧。
    想到這裏，他看向剝皮怪的眼神除了恐懼還多了幾分火熱。
    被鬣狗咬了口屁股的獅子，雖然依然強壯，但已經不再無敵了。
    麵對劉正熾熱的眼神，剝皮怪的眼球微微抖動。
    它快速而無聲地在天花板遊走，繞著劉正兜圈子，就像一隻大蜘蛛。
    顯然，它在尋找再次出手的機會。
    而劉正的應對也很簡單，他把傳奇外賣箱頂在了頭上。
    隻要護住腦袋，其它地方隨便剝皮怪攻擊。
    最好直接射他的心髒，那裏骨頭多。
    萬一被卡住，它的舌頭又要得短一截。
    雖然這樣傳奇外賣箱有損毀的風險，但危機當頭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剝皮怪顯然也看出了劉正的打算，遊走了半天也沒有出手。
    “打不打啊，我還要趕著送外賣呢。”
    劉正不耐煩了。
    “要是不打，你就下來咱們談談。之前我開出的條件依然算數。”
    他說道。
    如果能得到剝皮怪這種下水道原住民的幫助，他的探索行動肯定會順利很多。
    而能得到他的幫助，剝皮怪也能得到下水道裏沒有資源。
    這波簡直就是三贏，劉正贏兩次。
    可惜，剝皮怪沒有他那麽會權衡利弊。
    或者，它並不具備真正的思維。
    剝皮怪突然加速，整個天花板上都是血紅色的身影。
    就在劉正眨眼的一個瞬間，它突然撲下。
    既然舌頭不好用，剝皮怪選擇了近身攻擊。
    宛如鷹隼般的利爪撕裂風聲，抓向劉正的腰間。
    本就強壯到畸形的肌肉再次膨脹，剝皮怪的手臂變得比它的腦袋還粗。
    “媽的，二階基因鎖是吧？”
    盡管剝皮怪不是衝他的腦袋來的，但劉正感覺這一下他還是不能硬抗。
    因為他懷疑剝皮怪這一下可以直接將他攔腰斬斷。
    雖然血肉可以重生，但麵對剝皮怪這種高機動的捕食者，行動能力被限製基本就意味著死亡。
    電光火石之間，劉正把心一橫，
    縱身一躍，跳入汙水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