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的中央擺著一張深棕色的高背椅。
    上麵連接各種管線，上下都有用牛皮製成的拘束裝置。
    最顯眼的是頂部那個鐵製的頭箍，和劉正在電影裏看過的一模一樣。
    他看看椅子，又看看紅幽靈。
    今天這家夥說破天，這也是個電刑椅。
    “他確實是個電刑椅。”
    紅幽靈承認了。
    “嗬。”
    劉正一臉果然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
    “但是，它同時也是一個發電機。”
    紅幽靈又說道。
    “怎麽發？”
    “看到那些按鈕了嗎？”
    紅幽靈指向椅子前麵的桌子，上麵有三個按鈕。
    劉正認識這個東西。
    通常來說，電刑一般由三個以上的人執行。
    他們每個人都會控製一個按鈕，然後在倒計時結束後同時按下，裏麵隻有一個會連接電極。
    據說這樣是為了解除行刑人的心理負擔，因為這樣就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地殺了人。
    劉正第一次聽說的時候，覺得這種做法非常的脫褲子放屁。
    後來隨著工作時間久了，加上對曆史知識了解得越來越多，又覺得這種做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發明電刑的那個年代，各國的刑法都相當的狂野，或者壓根兒就沒有刑法。
    而那些執行死刑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冷麵屠夫，也可能隻是個被逼無奈的打工人。
    “左邊那個是痛苦，中間那個是快樂，右邊那個是恐懼。”
    “當我按下哪個按鈕時，你就會在腦海中重現哪種情緒對應的記憶。”
    “產生的情緒越激烈，發的電就越多。”
    紅幽靈解釋道。
    “那和人肉有什麽關係？”
    “發的電越多，消耗的‘肉’也就越多。”
    紅幽靈說道。
    擱這兒能量守恒定律呢是吧？
    “我怎麽知道不會變成空殼？”
    劉正提出了質疑。
    “發電機的轉化率很高，正常人是不可能消耗掉那麽多‘肉的’。”
    “我信不過你。”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在這個詭異世界，他不相信有真正的好人。
    就算紅幽靈表現得再友善，劉正也不會把自己的命交在它手裏。
    “那加上這些可以了嗎？”
    紅幽靈揮了揮手，儲藏室的角落裏飛出了好幾個罐頭，懸浮在劉正麵前。
    “名稱：過期的單兵應急口糧”
    “類型：道具”
    “品質：劣質”
    “效果一：在變成‘空殼’後自動使用，彌補中量殘缺。”
    “效果二：必定獲得‘中毒’狀態，效果可疊加”
    “備注：當一個士兵知道後退的懲罰是吃一個月的單兵口糧時，他朝著對麵的裝甲師發起了英勇無畏的進攻。”
    “是否可帶出副本：否”
    劉正看著效果二，有點猶豫。
    必定獲得“中毒”狀態，還會疊加。
    萬一是神經毒素，他還真不一定扛得住。
    “如果你不願意幫忙，我不會強迫你，但你也就無法離開下水道了。”
    紅幽靈說道。
    “下水道總不可能一直發飆。”
    “但你沒有時間等它的怒氣平息。對嗎？血腥餐廳的外賣員。”
    紅幽靈淡淡地說道。
    “伱說的對。”
    劉正聳了聳肩，走到電刑椅前坐下。
    鐵箍自動降下，扣在了他的光頭上。
    “你不上拘束嗎？”
    他主動問道。
    “沒有那個必要。我說過，我不會強迫你。”
    紅幽靈說道。
    “那你人還怪好的嘞。”
    劉正冷笑道。
    “我也覺得。按哪個？”
    紅幽靈問道。
    “隨便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種記憶更多。
    “那就先試試快樂吧。”
    紅幽靈按下了中間的按鈕。
    劉正頓時睜大了雙眼。
    過往的記憶不斷在他眼前浮現，就連兩三歲的記憶都被翻了出來。
    “原來我從小就那麽壞啊。”
    劉正有些得意。
    記憶裏，他叉開腿尿了舉著他的人一臉。
    劉正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自己很開心。
    記憶很快來到了最近，那是他在對賭協議上寫下了自己的願望。
    “可以了。”
    紅幽靈的聲音響起，劉正從幻覺中醒來。
    “你的快樂太少了，連一個小時的電量都沒有。”
    紅幽靈搖了搖頭。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他滿不在乎地說道。
    指望他這個得了絕症的騾馬跪族有多快樂，多少有點大可不必了。
    “再試試痛苦吧。”
    紅幽靈說著就要按下左邊的按鈕。
    “我覺得你不如試試恐懼。”
    劉正提議道。
    他的生活雖然沒多少快樂，但痛苦也談不上。
    畢竟有吃有喝有工作，奶頭樂的方式也很多。
    更多的時候，他隻是麻木。
    倒是恐懼，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倒是經曆了不少。
    隻是被劉正的求生欲強行壓下去了而已。
    “也行。”
    紅幽靈從善如流。
    代表恐懼的按鈕被緩緩按下。
    刹那間，劉正的一切思維都被清空。
    他的眼前一無所有，他的心中也一無所有。
    隻有耳邊，傳來那亙古不變的福音。
    “耶！莎布·尼古拉絲！”
    “那孕育萬千子孫的黑山羊！”
    劉正這次終於聽懂了那些聲音的含義。
    他作為非人的那一部分感受到了極致的歡欣。
    而作為人的那一部分，恐懼已經超越了恐懼本身。
    劇烈的電光瞬間在儲藏室中亮起，強大的電流將鐵箍燒得通紅。
    所有的單兵應急口糧全都自動打開，半腐爛狀態的肉塊爭先恐後地鑽進了劉正的嘴裏。
    “過期的單兵應急口糧已使用。”
    ‘獲得‘中毒狀態’。’
    係統提示不斷地響起，穿過福音進入他的腦海。
    但劉正卻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他的軀體在飛速地變化，所有像人的地方都在被重塑。
    “原來你聽過福音。”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紅幽靈的預料。
    它的情況特殊，視野也和這個世界的其他居民不一樣。
    但因此，它對這種情況也有一套獨特的解決方案。
    紅幽靈舉起雙手，一杆同樣紅色的步槍出現在它手中。
    “烏拉！”
    紅幽靈高喊著衝鋒的口號，朝著劉正扣下扳機。
    無數的子彈瞬間傾瀉而出，將他射成了篩子。
    傷口很快被修補，但軀體重塑的過程也因此減緩。
    但減緩不是停止，劉正依然在穩步地朝著祂所喜愛的樣子轉化。
    “上帝都死了，你們也該死了。”
    見狀，紅幽靈冷冷地說道。
    下一秒，一輛坦克憑空出現在儲藏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