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沉默了。
    “我推薦你選擇第二個。”
    不列顛卻說道。
    “畢竟，奧因克和你們挺熟的。對吧？”
    它的語氣滑膩得就像一條毒蛇。
    準確的說，是奧因克跟他們很熟。
    尤其是對劉正，奧因克可謂是知根知底，知骨知肉知心肝脾肺腎。
    劉正對這個結果其實並不意外。
    畢竟牛馬和奧因克的關係密切，這點在餐廳應該是人盡皆知。
    而他和牛馬的關係密切，這點不列顛應該也是知道的。
    不說別的，廚房裏說不定就有它的線人。
    “大佬，最近的黑市什麽時候開？”
    劉正幹脆也不裝了。
    “那要三天以後了。”
    牛馬算了算說道。
    “有別的方法找到奧因克嗎？”
    “沒有，黑市一關就進不去了。”
    牛馬搖頭。
    那奧因克這條路算是走不通了。
    三天過後，夜鶯估計已經從黃毛變成鬼火了。
    但去星係級包廂當服務員，還是臨時的，怎麽看都是死路一條。
    畢竟，什麽樣的活會找臨時工呢？
    “那這事兒就算了吧，感謝不列顛部長的幫忙。”
    劉正禮貌地說道。
    富婆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夜鶯你安心地去吧，我會幫伱好好照顧海女的。”
    他在心裏默默地向夜鶯的在天之靈禱告。
    牛馬嘖了一聲，有點遺憾。
    “你感謝得太早了。”
    不列顛說道。
    “我已經跟老板打報告，讓你過來幫忙了，桀桀桀桀！”
    它毫無征兆地掛斷了電話，如同午夜凶鈴。
    “狗日的死太監。”
    劉正恨恨地罵道。
    “早跟你說過了，不列顛這家夥變態得很，這下玩砸了吧。”
    牛馬幸災樂禍地說道。
    “是我太自大了。”
    他沒有反駁，反而自我反省。
    從進入副本以來，他一直利用各種關係和利益糾葛借力打力，堪稱無往而不利。
    但劉正也漸漸忘記了，這個世界畢竟不是現實世界。
    這些詭異居民的行為也不是總能預測的。
    他這麽痛快地承認錯誤，反而把牛馬整鬱悶了。
    它還準備好好訓斥劉正一番，過過當老員工的癮呢。
    “去就去吧，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去的。這次去，還能撈著點東西。”
    牛馬撇了撇嘴說道。
    “前提是我能活著回來。”
    劉正歎了口氣。
    “也沒那麽誇張，客服部又不是送死部。你是在老板那裏掛了號的人，不列顛那家夥應該不會故意給你挖坑。”
    “憑你小子的勾搭能力，伺候客人應該也不是難事。”
    牛馬安慰道。
    “希望吧。”
    他又歎了口氣。
    “你小子有完沒完，老是唉聲歎氣的，弄得我都膈應了。”
    牛馬不爽地說道。
    “唉~”
    劉正歎了第三口氣。
    “拿走拿走，別他麽歎氣了，再歎氣我先揍死你。”
    牛馬吐出一枚金幣，落在他的頭頂。
    劉正取下金幣，發現它的造型很特別。
    金幣的背麵是一隻爪子，五根爪趾向上抓在金幣的上方。
    而金幣的正麵則是血腥餐廳的建築模型。
    “大佬，這是啥？”
    係統並沒有跳出物品介紹。
    “這是獲得三屆‘優秀員工’後頒發的紀念獎章。”
    牛馬自豪地說道。
    “哇！”
    他先是配合地發出一聲驚呼，然後問道。
    “有啥用？”
    “問個屁，戴上就完事兒了。”
    牛馬不耐煩地說道。
    “行吧。”
    劉正把金幣往胸口一貼，金幣自動生出了倒鉤掛在了馬甲上。
    “客服部有頭人馬，我跟它關係還可以。你要遇到麻煩，可以找它幫忙，但千萬別讓不列顛發現了。”
    牛馬猶豫一陣後又說道。
    它說得委婉，但劉正也聽懂了。
    那頭人馬應該就是牛馬在客服部發展的線人。
    一個餐廳這麽多隱私勾當，不拍詭異版《無間道》真是可惜了。‘
    “我省得。”
    他點了點頭。
    二五仔嘛，誰都恨。
    要是被不列顛發現，他和那頭人馬都得倒黴。
    “去了以後別賣弄聰明，更別拽你那些酸文，你就當自己是個傻子。那些大人物最看不慣比他們還聰明的人。”
    牛馬又叮囑道。
    “知道了。”
    “嗯。”
    牛馬還準備說些什麽，電話想起來了。
    “老板，您又什麽吩咐？”
    它接起電話恭敬問道。
    “是，是，我這就讓他過去。”
    “啊？好的。”
    “老板讓你接電話。”
    牛馬把手機遞給劉正。
    “下水道的蛋蛋已經交接，市政廳的人這會兒應該已經下去了。”
    司雪說道。
    “好的，老板。”
    司雪說這個可能是想讓劉正轉告紅幽靈，她卻不知道自己並沒有對方的聯係方式。
    不過紅幽靈這會兒也在關注下水道的情況，應該會察覺到市政廳的動作。
    “我跟不列顛說了，待會兒你去星球級包廂幫忙。”
    司雪又說道。
    “謝謝老板。”
    劉正驚喜道。
    繼而在心裏嘀咕，這不會就是後續的獎勵吧？
    要真是那就有點虧了。
    司雪這種級別的人情，那可是能一錘定音的。
    可惜，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如果還是死了，那就是你活該。我可以容忍手下搞事，但不會容忍手下無能。”
    司雪掛斷了電話。
    “你小子運氣是真不錯。”
    牛馬撇了撇嘴。
    “星球級包廂很安全嗎？”
    “安不安全，看怎麽比。”
    牛馬說道。
    “跟送外賣比呢？”
    “跟普通單子比當然是危險多了，但和星係級包廂相比，那就安全太多了。大概和你上次去寫字樓送外賣差不多吧。”
    牛馬想了想說道。
    那還是挺危險的。
    上次如果不是劉正恩威並施，從保潔那裏拿到了關鍵道具，從保安那裏知道了關鍵情報，那個蟲子王經理可不好對付。
    不過，倒也在承受範圍內，總比去連牛馬都聞之色變的星係級包廂好多了。
    “噔噔噔。”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接你的人來了。”
    牛馬趴回了自己的草堆。
    劉正深吸一口氣，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一隻大白鵝站在門外，穿著白襯衫、黑馬甲，戴著紅色的領結。
    它的身板挺得很值，脖子也伸得很長。
    但角度卻保持在一個謙卑的程度，不會引起客人的反感。
    而它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修剪得整整齊齊，平平整整，讓人懷疑它是不是拿熨鬥熨過。
    “咦，渥太華，怎麽是你親自來了？”
    牛馬驚訝起身。
    “其他人都派去星團級包廂了，隻能讓我這個無所事事的老家夥來了。”
    大白鵝開口道。
    它的聲音蒼老而沉穩，帶著一絲絲的震顫，就像一把老舊的貝斯。
    “我說呢。小子，還不快點問好。這可是和傳奇外賣員一個時代的老大哥。”
    牛馬說道。
    和傳奇外賣員一個時代的員工，以血腥餐廳員工的平均壽命來說，那確實是老大哥了。
    “老大哥好。”
    劉正趕緊問好。
    “現在的新員工都這麽沒精神嗎？”
    大白鵝淡淡地說道。
    “臭小子，還不趕緊大聲點。”
    “老！大！哥！好！”
    他拚勁全力，一字一句地喊道。
    震得牛馬都捂住了耳朵。
    “很好，很有精神。”
    大白鵝終於滿意點頭。
    “老大哥的認可，是我的榮幸！”
    “行了，不用那麽大聲了，跟我走吧。”
    大白鵝擺了擺翅膀。
    “是！”
    劉正大聲應道。
    “你這小弟，是不是該去檢查下腦子了？”
    大白鵝對牛馬說道。
    “這小子挺聰明的，就是第一次去客服部幫忙，有點緊張。”
    牛馬說道。
    “來客服部有什麽好緊張的？又不是什麽虎穴龍嗯，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大白鵝搖了搖頭。
    “有你提點，那當然是不用怕了。小子，快把你的小魚幹拿出來，請老大哥品鑒一下。”
    牛馬吆喝道。
    “好嘞。”
    劉正連忙取出了小魚幹奉上。
    “這看著是三文魚做的啊，那隻小貓手藝確實不錯，我一直想把它調到客服部，可惜拿破侖那家夥不放人。”
    大白鵝眼前一亮，一下就叼走了好幾根。
    不過，它動作雖然快，姿勢卻很舒展優雅，充滿了頂級餐廳服務員應有的派頭。
    “不錯，就是有點幹。”
    它咂摸了下嘴道。
    “小子，把你藏的飲料拿出來給老大哥解渴。”
    “呃，大佬，我存貨上次都用掉了。”
    劉正攤了攤觸手。
    “敗家玩意兒。”
    牛馬無奈，從自己櫃子裏拿出了一瓶清酒。
    一口酒，一口小魚幹。
    大白鵝很快就把他的存貨都消滅幹淨了。
    “酒足飯飽，該走了。”
    它理了理領子說道。
    “好的，老大哥。”
    “聽著怪怪的，你就叫我渥太華就行了。”
    “好的，渥老大。”
    劉正從善如流。
    “什麽老大，我早就退下來了。”
    說是這麽說，大白鵝的聲音還是多了一絲愉悅。
    “走吧。”
    大白鵝領著劉正，朝著客服部的方向走去。
    “你來外賣部多久了？”
    它忽然問道。
    “第五天了吧？”
    劉正算了算日子說道。
    “第五天啊。才來第五天就把整個城市都弄得不得安寧，李都沒有你能折騰。”
    大白鵝搖了搖頭。
    “啊哈哈哈，我隻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尬笑道。
    “你做的可都是大事，怎麽能說不值一提呢？”
    大白鵝並不讚同他的話。
    “比如說，把李的骸骨從餐廳運出去，這就是一件很大的事嘛。”
    “你說是吧？人類。”
    大白鵝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劉正。
    它的羽毛悄然舒張，鋒利的邊緣反射著通道的微光，割傷劉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