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無章的拍門聲充斥著走廊。
    如果再配上“還我命來”之類的聲音，那就是標準的恐怖片劇情。
    不過，這種單調的聲音有時候比人聲更加恐怖。
    “挺熱鬧啊。”
    劉正感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包圍，眉頭一挑。
    “沒想到我一個送外賣的，竟然能受到這麽熱烈的歡迎。我真是太感動了。”
    他以觸手拭麵，做擦淚狀。
    “既然大家這麽歡迎我，我也不能不給大家麵子。”
    他放下觸手，大聲說道。
    “接下來，我將隨機挑選一名幸運房客，讓他享受和廷達羅斯獵犬一起玩耍的樂趣。免費的哦~”
    劉正舉起磨牙棒，笑眯眯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走廊裏瞬間鴉雀無聲。
    “怎麽回事？怎麽沒聲音了？”
    “這麽冷清，我看你們是不歡迎我啊。”
    劉正冷笑道。
    沒有人回應，連夜鶯的門也不響了。
    “我這個人就喜歡熱鬧，你們不熱鬧，那我隻好自己熱鬧熱鬧了。”
    “你們說，要是召出一群廷達羅斯獵犬，這層公寓裏麵的房客夠不夠它們玩的呢？”
    他又舉起了金手指，一臉好奇。
    “啪！”
    “啪！啪！”
    “啪！啪！啪！”
    拍門聲立刻又響成了一片，甚至比剛剛還要熱烈。
    “這就對了嘛，熱鬧點多好。這麽壓抑的公寓，就是要熱鬧點才有人氣嘛。”
    劉正滿意地說道。
    然後隨便走到了一間房門前，看向上麵的號牌。
    1299。
    他擰動門把手，擰不動。
    “砰砰砰！”
    於是他幹脆砸門。
    “開門，讓我進去康康。”
    劉正喊道。
    “我老公不在家，不方便。”
    這家的拍門聲暫時停止，一個細如蚊蠅的女聲回道。
    “老公不在家啊，那沒意思。行吧，伱接著拍門吧。”
    他揮了揮手，走向另一扇門。
    1211。
    “開門開門。”
    劉正繼續砸門。
    “我老婆也不在家，你下次再來吧。”
    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聲音回道。
    “那不是更好？我聽丈夫你的聲音，那也是風韻猶存啊。”
    他賤笑道。
    “啊？”
    “聽話，讓我進去康康。不然我可就要放狗了，到時候發生的所有事情，那可都是你的責任了。”
    劉正威脅道。
    “不，求求您，放過我吧，我一點也不好看。”
    男人苦苦哀求道。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他的語氣霸道。
    “那你就進來吧。”
    男人的語氣忽然變成了陰森。
    哢噠一聲，門裏的內鎖被打開。
    而房門也漏出了一絲縫隙，裏麵透出了暗紅色的微光。
    一道扁平的人影就在門的背後，若隱若現。
    “你進來吧，進來吧。”
    男人用充滿迷幻色彩的聲音說道。
    而其他的房間此刻也停止了拍門。
    劉正的心中警鈴大作。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順順利利的威嚇，仿佛一下又失效了。
    這道房門背後，一定隱藏著難言的恐怖。
    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打算認慫。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既然這幫詭異想跟他玩，那他好好跟它們玩玩。
    “好啊，那我可就進來了哦。我的東西很多，不知道你能不能裝得下。”
    劉正悍然一腳踹開了房門。
    暗紅色的光線瞬間暴漲，一塊人形的紙板漂浮在空中，朝他伸出了雙手，似乎是想給他一個擁抱。
    “這麽熱情，好好好，那我們可要好好抱一個。”
    用絕強的意誌壓下不斷報警的危險直覺，劉正朝著紙板人抱了過去。
    他沒有說謊，四隻觸手都拿著東西。
    分別是磨牙棒、金手指、混沌俱樂部會員卡，還有那張不知何時放進他口袋裏的快遞單。
    紙板人微微顫抖，一股微風將它吹走，遠離了劉正的懷抱。
    劉正能感覺到，它在畏懼。
    雖然不知道它在畏懼什麽，但隻要怕，那就好辦了。
    “別這麽害羞嘛，來來來，抱一個。”
    他朝紙板人撲了過去。
    又是一股微風吹過，紙板人避開了他這一撲。
    “好好好，不抱就不抱，那握個手總行吧？”
    劉正把四隻觸手都伸了過去。
    紙板人看到四條又粗又長的觸手，就像看見四條毒蛇。
    這次它都不用風吹了，直接邁開腿在屋子裏跑了起來。
    “擱這兒老鷹抓小雞呢？”
    劉正抓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直接舉起觸手大喝。
    “別他娘地跑了，再跑我就拉弦，這棟公寓裏的人都白想活著。”
    紙板人不跑了，詭異的平麵眼球盯著他，一言不發。
    “帶我去1219。”
    劉正喝道。
    紙板人又顫動了一下，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看起來，它還有點不甘心。
    “那你就等著被郵遞吧。”
    他突然撲過去，抱住了紙板人，觸手一卷就要撕快遞單。
    和紙板人接觸的血肉就像金屬碰到磁鐵一樣被吸走，劉正不斷地露出骨頭又被其他部位支援而來的血肉補全，而白色的紙板則被染成了紅色，甚至還有了一點立體感。
    然而，拚命想要掙脫的卻是吸收了他血肉的紙板人。
    它猛地踢了一腳劉正，將兩人分開。
    粘連的血肉拉扯不斷，就像一條條破抹布一樣懸在空中，往下滴血。
    “豁，這個拿來煎漢堡肉應該不錯。”
    劉正看著自己被拉扯成絮狀的肉，有點饞。
    紙板人像尿完了一下猛抖了一下，下半身往前一停。
    還粘著的血肉全都被抖了出去，回到了劉正的身上。
    已經被吸收的血肉飛速風蝕，紙板又變成了白色。
    紙板人從身上揭下了一條紙片，紙片下是膨脹蠕動的血管。
    它吹了一口氣，紙條飛向劉正，被後者抓在手裏。
    然後，紙板人朝劉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手指指向房門。
    意思很清楚。
    大爺，趕緊走吧您嘞！
    劉正識趣地走向房門，跨出去的一瞬間他回頭對紙板人說道。
    “你這房子不錯，下次我還來啊。”
    “砰！”
    房門轟然關閉，差點撞癟了他的鼻子。
    “嘁，真沒禮貌。”
    劉正撇了撇嘴，看向那張紙條。
    正當他思考怎麽用的時候，紙條自己飛了起來，朝著前方飛去。
    “看來是個指南針啊。”
    劉正就跟著紙條往前走。
    走了幾分鍾後，紙條忽然轉向，落在了右邊一道房門的門口。
    房間號，1219。
    他伸出觸手，按響了門鈴。
    都是熟人，叫門的方式就沒必要那麽粗暴了。
    很快，房門被打開了。
    一陣強風吹得劉正微眯雙眼，受限的視界裏，一麵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超大落地窗樹立在他的麵前。
    而夜鶯正高舉著雙手站在窗沿，身形搖搖欲墜。
    仿佛隻要一片樹葉落在她的肩頭，就能打破這微妙的平衡，讓這副曼妙的身軀變成一團爛肉。
    “你是特地為了凹這種造型，才練出來這麽快的速度嗎？”
    劉正虛著眼問道。
    “噗！”
    夜鶯忍不住笑出了聲，整個上半身都往前傾了十幾度。
    看得他手直癢癢，恨不得上前幫她一把。
    “你們人類總是這麽有意思，不過就算是在人類當中，你也屬於特別有意思的那種。”
    她轉過身說道。
    夜鶯的臉上此刻滿是爆炸的痕跡，連額頭的金發都被燒焦卷曲。
    如果她的背麵讓人想犯罪的話，她的正麵就讓人向後退了。
    因為怕爆炸的餘波會濺到自己。
    幸好她正麵的衣服也被炸得亂七八糟，挽回了一點魅力分。
    “然而我隻想當個小透明，偷偷溜進小區送外賣都沒有保安都發現我的那種。”
    劉正淡淡地說道。
    “那你不應該當外賣員，應該去當小偷。”
    “別瞎說，我可是守法公民，對執法人員大力支持的那種。”
    他義正詞嚴地說道。
    “是是是，守法公民先生，要坐下來喝杯茶嗎？”
    夜鶯笑著問道。
    “我要喝毛尖。”
    劉正看了眼手機。
    “隻有紅茶可以嗎？”
    “也行吧，加奶，三分糖。”
    他說道。
    “對不起，隻有茶包。”
    “那你問個屁。”
    劉正翻個白眼。
    “儀式感嘛，你們人類不就最講究這個。”
    泡好茶，夜鶯把桌子抬到了落地窗的邊上。
    “你不會是想待會兒談崩了，就把我連人帶桌子一起掀下去吧？”
    劉正席地而坐，警惕地問道。
    “放心，這張桌子還是我給海女買的，要丟也是隻丟你。”
    夜鶯安慰道。
    “嗯，那我就安心了。”
    他一邊胡亂回話，一邊打量著海女的房間。
    從裝飾和布置來看，海女的房間很偏向日式，而且是日本動漫中有錢的女高中生的房間。
    從這點來看，海女的心理年齡就不會很大。
    難怪會喜歡上夜鶯這種富二代霸道禦姐。
    “沒洗的衣服在最下麵那個收納箱裏，要去聞聞嗎？用來爽一下也是可以的哦。”
    “放心，我不會告訴海女的。”
    “我強烈推薦的是她的黑絲，味道絕對和你聞過的那些不一樣，非常好用。”
    夜鶯一臉你懂的表情。
    都是絲襪，能有什麽不一樣的？
    不對，他就沒聞過絲襪好吧。
    太變態了，不會真有人能幹出這種事吧？
    不會吧，不會吧？
    “還是說你要聞我的？”
    夜鶯恍然大悟。
    “那也行，我現在就脫下來給你。不過剛剛才被炸過，風味有點複雜，你講究用吧。”
    她說著就要掀起自己的裙子。
    “行了，別整這些沒用的了。”
    劉正冷冷地看著她的表演。
    “直說吧，你是不是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