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最後十秒前，劉正拿到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老板，您找我？”
    他一邊喘氣，一邊恭恭敬敬地說道。
    其實以他的體質不需要喘氣，這是為了表示對領導的尊重。
    “泡澡很舒服嗎？”
    司雪淡淡地問道。
    “舒不舒服無所謂，主要是為了洗幹淨，不能影響餐廳的形象和工作環境。”
    劉正嚴肅地說道。
    “你應該去市政廳當新聞官，當個外賣員真是委屈你了。”
    饒是司雪見多識廣，也對他的厚顏無恥有些無語。
    “不委屈。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餐廳給了我一份工作，成為外賣員為餐廳效力是我的榮幸。”
    他認真地說道。
    劉正說這話還真不算違心，至少最後一句不是。
    要是他當初進的是別的部門，現在估計已經變成下水道的屎了。
    “馬上滾回餐廳見我。”
    “收到！”
    劉正大聲應道。
    司雪掛斷電話，他摸摸額頭，竟然出了一層粘稠的冷汗。
    主要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要命來電，沒有經驗。
    放下手機，他開始思考司雪召見他是為了什麽。
    為了火法師的事情？
    劉正感覺不太可能。
    他倒不懷疑司雪知道他的行蹤，主要是司雪還不至於為了這點事情找他。
    不過是死了個議員和副司長而已，再說了，又不是他殺的。
    至於喬登家族的事就更不可能了，一個沒有了議員的灰色家族，在司雪這種級別的大佬眼裏和劉正應該沒什麽區別。
    想來想去，他隻能想到炸了“陽光”寵物店的事了。
    畢竟他炸了那麽多行道樹、道路，還把下水道的天花板都炸出來了。
    想到這件事，劉正有點嘬牙花子。
    配送糾紛這種借口，糊弄治安司可以，糊弄司雪就是找死了。
    沒辦法，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
    他唉聲歎氣地回到了溫泉池。
    “剛剛那個就是血腥餐廳的老板？”
    鍋口湯子問道。
    劉正沒有說話，但沉默就是承認。
    “竟然也是個雌性。哼，總有一天我要坐到比她更高的位置。”
    鍋口湯子野心勃勃地說道。
    “那搞垮喬登家族，就是你宏圖霸業的開始。”
    他趁機說道。
    “伱還是先從你老板手裏活下來再說吧。”
    鍋口湯子嘲諷道。
    “放心，我不會死在你前頭的。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麽？”
    劉正問道。
    “我要你說服血腥餐廳的主廚和我比一場，就比燉湯。”
    鍋口湯子說道。
    “它又出不去血腥餐廳，怎麽比？”
    “不用出來，做好以後把湯品交給對方品嚐。作為一個真正的廚師，應該有足夠的品位和驕傲。”
    鍋口湯子說道。
    “那也不可能白讓它跟你比。彩頭是什麽？”
    劉正問道。
    “這口鍋的一半。”
    “不行啊，大姐頭！”
    調味四人組一聽這話，立刻撲了過來，圍著鍋口湯子土下座。
    “這是極味組的傳承之物，象征著頭目的正統和權柄，不能拿來當彩頭啊。”
    生薑頭大聲說道。
    “既然我是極味組的頭目，這就是我的東西，我有權處置。”
    鍋口湯子不為所動。
    “這不隻是您一個人的東西，也是我們和那些死去的極味組前輩們的東西。如果您要一意孤行，作為若頭（繼承人），我將發起彈劾程序。”
    辣椒頭沉聲道。
    “你想造反？”
    鍋口湯子睜開了丹鳳眼，威嚴十足。
    “大姐頭，我對您的忠誠天日可表。但極味組是我們的家，我不能看著你把我們的家毀了。等彈劾程序結束後，我就切腹謝罪。”
    辣椒頭的聲音鏗鏘有力。
    “跟著我這麽多年，終於有點骨氣了。”
    聽到它的話，鍋口湯子不怒反笑。
    “那”
    辣椒頭心中一喜。
    “但你是不是忘了，作為極味組頭目的目標是什麽？”
    鍋口湯子說道。
    “用手中的鍋煮出世界上最美味的湯，讓每個極味組的成員都能享受。”
    辣椒頭沉默片刻後說道。
    “沒錯，如果不能夠戰勝血腥餐廳的主廚，我又怎麽能說我煮出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湯？”
    “既然煮不出世界上最美味的湯，那鍋是完整的還是殘缺的，又有什麽區別？”
    鍋口湯子麵色如水。
    “嗨依，我明白了。我支持大姐頭您的決定。”
    辣椒頭仰頭道。
    “嗨依，我們支持大姐頭的決定。”
    見若頭也這麽說，蔥薑蒜三人也隻好說道。
    “你能做到嗎？”
    說服了小弟，鍋口湯子轉向劉正。
    “我試試吧。”
    他沒敢打包票。
    主要是這種比賽似乎事關榮譽，他不清楚如果輸了會對白羽雞產生什麽影響。
    “如果你能做到，無論輸贏，極味組都會真心跟你合作。”
    談完了事情，劉正就趕緊換上衣服離開了澡堂。
    臨走前他還給極味組存了5000塊錢。
    禮多人不怪，就算燉湯比賽這件事弄不成，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合作。
    走之前，他似乎看見堇子有些懊悔的眼神。
    劉正一路衝刺回到了餐廳，幸好湯鍋有保護措施，不然路上就全部灑出去了。
    “大佬，這鍋湯別喝啊，我留著有用。”
    進了休息室，他放下湯鍋叮囑牛馬。
    “你說不喝就不喝，憑什麽？”
    牛馬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顯然打算嚐嚐鹹淡。
    “這是用我洗澡水泡出來的。”
    “哼，不喝就不喝。”
    牛馬又趴了下去。
    劉正無語地看了它一眼，離開了休息室。
    走到了三叉路，電梯已經等在那兒了。
    進入電梯，他突發奇想。
    既然下水道是活的，外賣通道貌似也是活的，那這個電梯是不是也是活的？
    如果是活的，那它算是固定資產還是餐廳員工？
    劉正試探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結果不出意料，電梯壓根兒沒理他。
    樓層鍵熄滅，電梯門打開。
    劉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因為外麵的世界不再是熔岩汪洋，而是一片冰寒地獄。
    無數冰刺在冰麵上矗立，有如刀山，又如槍林，一片肅殺。
    冰海之上還有許多冰山不斷漂流碰撞，發出天崩地裂般的轟鳴。
    而司雪就躺在一座最大的冰山上，身下是一片長著閃閃發光的眼睛的巨大雪花。
    “我開始後悔了。”
    她輕聲說道，聲音卻在劉正耳邊響得清清楚楚。
    “當初你拿著市政廳的函件進來的時候，我就應該讓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不過，現在也不晚。”
    沒等劉正開口，司雪就從身下的雪花上掰下了一片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