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劉正發出意外的聲音。
    當他把手插進沸騰的液體中後，並沒有滾燙的感覺，甚至還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而液體的手感也並不像看上去那麽粘稠，反而像是在玩泡泡水的感覺。
    “還不撈出來，在等什麽呢？”
    清老頭催促道。
    “我沒撈到什麽東西。”
    劉正撈了幾下，疑惑地說道。
    “你就用手捧著出來就行了。”
    清老頭說道。
    “哦，好的。”
    他將雙手合攏，從鍋裏捧了出來。
    一塊黑色的像腦子一樣的東西出現在他的手中，而鍋裏麵則變成了一汪清水。
    劉正試探著抖了兩下，黑色的腦狀物在他手中微微彈動，並且散發出微微的香氣，就像是用錫紙烤的腦花。
    “這個是什麽？”
    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看樣子不就知道了。”
    “真是腦子啊？”
    他眉頭一跳。
    “沒錯。你不妨再猜猜看，這是什麽生物的腦子。”
    清老頭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是惡趣味的那種
    “人類？”
    沉默片刻後，劉正問道。
    “也有，不過不多。人類總是想得太多，腦子的香氣也更複雜，所以隻能加一點點，不然會破壞腦香的主體香型。”
    清老頭說道。
    “哦。”
    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去拿給那個老家夥吧。”
    清老頭擺了擺手。
    “好。”
    劉正捧著腦香，走到紙門前，用腳推開了它。
    “快快，快把腦香給我。”
    混老頭果然還等在外麵，一見到他就興奮地說道。
    “您拿好。”
    劉正將腦香遞給他。
    “小心點，小心點，這可是個精貴玩意兒，千萬別掉了。”
    混老頭一邊念念叨叨，一邊小心翼翼地接過腦香。
    接著，他張開了嘴巴。
    一隻黑色的鳥喙從嘴裏伸了出來，棱角泛著鋒利的寒光。
    接著，混老頭便突然低頭，將鳥喙插進了腦香裏。
    “咕噗噗噗！”
    混老頭用力地吮吸，腦香裏發出了吹泡泡一樣的聲音。
    很快，他的身體開始抖動起來，到後麵每一根汗毛都在跳舞。
    然而，他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冷靜，直到像是一具屍體般的死寂。
    終於，一整塊腦香都被混老頭吸食完畢。
    “呼～”
    隨著最後一下劇烈的顫抖，他長出了一口氣。
    原本死寂的表情也漸漸複蘇，最後變成了嬰兒吸奶時的那種安詳。
    “還得是這一口啊。整個浴池，就屬清老頭調的香最好。”
    混老頭悠然道。
    “您要是喜歡，我想辦法再給您弄一點。”
    劉正識趣地說道。
    “別說大話了，小子，那個老女人最摳門了，就連大三元他們都占不到她的便宜。”
    混老頭搖頭道。
    “我和叔叔是一家人，怎麽能說是占便宜呢？”
    他微笑著說道。
    “嗯，你小子無恥的樣子，倒像是我的侄子。好好努力吧，如果真能給我弄到香，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混老頭向他投來欣賞的眼神，然後伸出鳥爪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劉正看著他一深一淺地走遠，然後轉身回到了房間。
    “把門關上。”
    清老頭說道。
    “哦，好。”
    他拉上了紙門。
    “以後記住，沒事的時候就別開著門。”
    清老頭說道。
    “好的，我記住了。”
    劉正點頭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應該是類似於血腥餐廳的禁忌。
    他不需要知道原理，隻需要照做就行了。
    “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撈腦香給混老頭嗎？”
    清老頭問道。
    “為了顯示我們兩個的關係？”
    劉正想了想說道。
    “那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為了讓你做好心理準備。百鬼行可不是嘎嘎爽，這裏接待的客人不僅大部分都不是人，而且普遍對人類抱有惡意。”
    “你要是承受不住漏了餡兒，害了自己倒是小事，關鍵是會連累我。”
    清老頭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原來如此。不愧是老前輩，果然考慮周到。”
    他恍然道。
    “不過你的反應倒是還不錯，我本來已經準備好如果你表現得一驚一乍，我就直接把你熬成香的。”
    清老頭發出夜梟一般的笑聲。
    “袁總沒跟你老說嗎？”
    劉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
    “說什麽？”
    “我現在在血腥餐廳工作，外賣部的二把手。”
    他微笑著說道。
    “血腥餐廳，很厲害嗎？”
    清老頭反問道。
    “啊？”
    劉正愣住了。
    “您老不知道血腥餐廳？”
    “我知道，好像是個什麽很高級的餐廳。”
    清老頭想了想說道。
    “然後呢？”
    “然後呢？”
    “不是，您老沒聽過和血腥餐廳有關的傳聞？”
    他有些無語地問道。
    “沒有，我向來不關注浴場和製香之外的事情。”
    清老頭搖了搖頭。
    “您老不是從城裏來的？”
    “我在浴場裏生，在浴場裏長，在浴場裏老。不出意外的話，也會在浴場裏死。”
    清老頭淡淡地說道。
    “那您老為什麽要幫袁總？”
    劉正問道。
    袁寶兒和他交接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太多和清老頭相關的事情，所以他原本還以為清老頭應該是嘎嘎爽浴場打入百鬼行浴場的臥底。
    現在看來，情況並非如此。
    “袁寶兒沒跟你說？”
    清老頭反問道。
    “沒有。”
    袁寶兒隻說了清老頭基本可以信任，隻要他不自作主張犯了對方的忌諱。
    “因為她給我找到了我的夢中情香。”
    “夢中情香？”
    “死心吧，我是不會給你聞的。”
    清老頭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也妹說我想聞啊。”
    “想也不行。像你這樣根本不懂香的人，別說聞它，連看都不配看。”
    清老頭鄙夷道。
    “行吧，那是我不配了。”
    劉正都懶得跟她爭論。
    大都會什麽x沒有，戀物癖已經算是比較輕量級了。
    “不過既然您老生於斯長於斯，幫著外人來搞破壞，能忍心嗎？”
    他試探道。
    “你是來給她找麻煩的，關百鬼行什麽事？”
    清老頭滿不在意地說道。
    “咦？”
    劉正靈光一閃。
    “別提她的名字。”
    清老頭似乎預判到他要說什麽，指了指天花板。
    “在百鬼行裏，隻要提到她的名字，就會被她聽見。”
    她說道。
    “念誦吾名，必有感應。她這是要成神而了啊。”
    “沒那麽誇張，不過是不正當的權力和巫術結合的小把戲罷了。不過，對付你肯定是足夠了。”
    “所以要小心，不要禍從口出。”
    清老頭說道。
    “明白，我一定謹言慎行。”
    劉正點頭道。
    “最近客人們火氣比較大，浴場的人手損失很大，所以入職流程也簡化了很多。以我的資曆，可以跳過前麵的流程直接把你招進來。但是，你還是要經過本部部長的麵試才行。”
    “你想去哪個部門？”
    清老頭問道。
    “有哪些部門可以選擇？”
    他問道。
    “目前比較缺人的有總務部、按摩部、侍奉部、安保部和湯料部。”
    清老頭說道。
    “總務部和湯料部是做什麽的？”
    “總務部負責管理浴場的日常事務，相當於浴場的辦公廳。”
    “湯料部負責製作泡湯需要的藥物、熟香、調料之類的，我就是湯料部的。”
    清老頭回道。
    “那哪個部門更有利於我的行動？”
    劉正問道。
    “侍奉部和安保部，因為這兩個部門的人會經常在浴場裏走動，而且和別人聊天的機會也更多。”
    “不過，正因為如此，你穿幫的可能性也更大。”
    清老頭看著他俊朗健美的外表說道。
    袁寶兒自然把劉正使用了情趣服偽裝的事情告訴了她，不然到時候劉正現了原形，她都不知道對方是真貨還是假貨。
    “那按摩部呢？”
    劉正點了點頭問道。
    確實，人多嘴雜，言多必失。
    他如果通過從別人嘴裏套情報，那麽說得越多，他自己的情況泄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而如果自己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找，那動靜也太大了，簡直是不把湯姥姥放在眼裏。
    “按摩部倒也不錯，那裏是她勢力最薄弱的地方。”
    清老頭點了點頭道。
    勢力最薄弱？
    也就是說，按摩部是百鬼行浴場內反湯姥姥一派的大本營咯？
    從嘎嘎爽浴場的情況來看，按摩部應該是除了安保部以外武力值最強的部門。
    難怪湯姥姥上次阻擊嘎嘎爽浴場不成功，這次又要借助大江山的力量。
    “那我就去按摩部吧。”
    劉正說道。
    “你確定？按摩部一樣自視甚高，就算缺人，如果你不是精於推拿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得到按摩部的認可。”
    清老頭懷疑地看著他。
    “這個您放心，不是按摩部要認可我，而是我要認可按摩部。”
    他自信地說道。
    “行吧，希望你的自信不是狂妄尊大。跟我來。”
    清老頭不置可否的疏導，然後走出了大門。
    劉正緊跟在她的身後，一路經過了無數的障屋。
    顯而易見，百鬼行浴場的內部空間是折疊過的，就像是清老頭的障子一樣，看著隻有十幾平米，實際上有四五十平不止。
    當然，這也可能是她身為老資曆員工的補貼。
    “到了，你待會兒不要說話，我讓你開口你再開口。”
    清老頭停在一間障屋前，對劉正叮囑道。
    “好的。”
    他乖巧點頭。
    “在嗎？十三幺。”
    清老頭拍了拍紙門喊道。
    裏麵似乎傳去了走動的聲音，但很快歸於了沉寂，紙門也沒有被打開的意思。
    “是我，清老頭，給你送香來了。”
    清老頭見狀說道。
    “唰啦！”
    紙門被立刻拉開了。
    一個穿著白色立領和白色帽子，比起按摩師更像是廚師的老頭走了出來。
    他的身材十分矮小，甚至比清老頭還要矮上一截，已經接近於侏儒了。
    但他的雙臂卻十分發達，比他的人還要長還要寬，看上去十分畸形。
    “香呢？”
    十三幺一出來便徑直問道。
    “香我有的是，但你要幫我個忙先。”
    清老頭說道。
    “嗬嗬，別吹了，清老頭。就你製香的那個速度，做出一點香都交給浴場了，剩下那點不夠你自己聞的。喂，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
    十三幺吐槽完清老頭，突然話鋒一轉看向劉正。
    而劉正眼觀鼻、鼻觀心，對他的話語和動作都置若罔聞。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
    十三幺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別在那兒裏裝蒜了，十三幺，誰不知你喜歡欺負新人。”
    清老頭冷笑道。
    要不是十三幺上位之後，按摩部一直都留不住人，上次和嘎嘎爽浴場的大大戰還未必會輸。
    “那不是欺負，那是愛護。連我的精神注入都受不了，又怎麽能受得了那些客人的精神汙染麽。”
    十三幺為自己辯解道。
    “嗬嗬，如果是三十年前年我，或許會相信你的鬼話，但現在嘛，忒！”
    清老頭往地上啐了一口。
    “說吧，清老頭，你到底找我幹什麽？”
    “我侄子想到你那兒工作。”
    清老頭進入了整體。
    “可以啊，一份奶香，”
    十三幺開出了價碼。
    “我們都認知幾十年了，你看我長得像傻子嘛？”
    清老頭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事實上，最難的也就是繞過湯姥姥的監控，所以她才舍得把腦香給烏鴉人。
    “那就一份心香。”
    十三幺退而求其次。
    “不行。那也不值得。”
    清老頭繼續搖頭。
    “那你開個價。”
    十三幺懶得再猜了。
    “一根腸香。”
    清老頭開出了價碼。
    “腸香啊，什麽腸？”
    “小腸。”
    清老頭說道。
    “再加一根大腸香。”
    十三幺沉吟片刻後說道。
    小腸是人體裏最長的，而大腸則是人體裏最大的。”
    “成交。”
    清老頭猶豫了片刻後說道。
    “我今天已經吸過門前清做的香了，這兩根香你明天再拿來給我吧。”
    十三幺不客氣地說道。
    “她做的香，也配跟我的比？狗都不吸。”
    清老頭頗為不爽地說道。
    “她的香確實不如你的香，但她做得快，我每天都吸得上。至於你，我上次吸你做的香，已經是一年多以前了吧。”
    十三幺說道。
    “是一年零三個月，”
    “不，是一年零兩個月零二十三天。”
    十三幺糾正道，眼神看上去竟似有些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