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開口的，是那上界生靈，第二個開口的，自然便是顧寒。
    烏郢聽得一怔。
    顧寒的反應，他倒沒什麽意外，因為在他的認知裏，顧寒就是一個野性難馴的性子，可……那上界生靈的話，卻讓他有些詫異。
    “使者，莫非你真要和他計較？”
    “哼！和一個罪民，有什麽計較的？”
    那上界生靈隻是盯著顧寒，眼神淡漠，隻是淡漠之下，隱藏的卻是一絲深深的忌憚之意。
    “可是他，必須要死！”
    “巧了。”
    顧寒瞥了一眼手中的極劍，淡淡道：“老子也沒打算讓你活。”
    烏郢眉頭微皺。
    他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使者，這是為何？莫非……是那一劍的緣故？”
    他猜測。
    可能是顧寒剛剛斬殺嶽天擎的那一劍太強，強到能威脅到對方這種高層次生命的緣故。
    隻是……
    這也是他看重顧寒，想要熬一熬顧寒的原因，因為雖說太虛神闕幾乎匯集了大混沌中最頂級的強者，可像顧寒這麽特殊的，還是頭一個！
    若是可能。
    他實在不願意放棄。
    “此事幹係重大，恕我無法解釋太多。”
    那上界生靈似乎並不願意多說，隻是突然看了一眼上空，認真道：“不過麽，你可以理解為，這是寰琅太上的意思！”
    寰琅？
    烏郢瞳孔一縮，突然覺得這件事有點棘手了。
    “當真？”
    “我還沒那麽大的膽子，因為一點小小的私人恩怨，敢用太上的名頭行那欺詐之事！”
    “……”
    烏郢突然不說話了，眼中破天荒閃過一絲猶豫。
    “怎麽？”
    那上界生靈語氣突然變得生硬了起來，“烏郢道友不願意？莫非你真的要拋棄太虛神闕和寰琅太上的友誼？道友做得了這個主嗎？”
    烏郢沒說話。
    因為他一個人的意思，的確代表不了太虛神闕的意思，更因為對於太虛神闕而言，和寰琅太上的友誼，是他們努力了無數紀元的後果，若要拋棄……代價太大！
    “此事幹係重大。”
    想到這裏，他猶豫道：“容我和他們商議一番……”
    “我沒那麽多時間。”
    那上界生靈不滿道：“要麽放棄和我們的友誼，要麽現在就殺了他……”
    “老子先宰了你！”
    話沒說完。
    突然被顧寒的冷喝聲打斷！
    轟！
    輪回台震動越發劇烈，一縷極致的鋒芒也將他鎖定！
    抬頭一看！
    他麵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劍，一把赤金，黑白，血色紋路交織，帶著極致狂暴和殺機的劍！
    極劍！
    “你……”
    他又驚又怒又怕，根本沒想到顧寒竟然敢當著烏郢的麵痛下殺手！
    “烏郢道友……恩？”
    正要求救，他突然發現了不對。
    他見過顧寒出劍，深知極劍的速度有多快，快到他其實根本無法做任何反應，快到他可能在產生驚怒的情緒之前，就已經死了十次了！
    可……
    如今明明已經過去了數個呼吸，那把極劍依舊懸在他身前，而且以一個肉眼都難以察覺的緩慢速度接近。
    雖然能殺他。
    可似乎……永遠也無法真正接觸到他！
    顧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現實中，他和那上界生靈的速度不過十數丈，這麽點距離，幾個呼吸的時間，足夠他殺死對方千萬次了。
    隻是……
    在他的感知內，他和對方的距離卻是無窮無盡，遠到極劍威勢盡顯，速度也來到了極致，每一個瞬間都能跨越世界之隔，卻依舊無法真正到達對方麵前！
    不對！
    似想到了什麽，他突然看向了一旁的烏郢！
    烏郢麵無表情。
    身上沒有絲毫的道蘊流轉的氣息，就隻是站在那裏，看著那柄極劍，什麽都沒有做。
    可顧寒知道。
    就是對方出手了。
    “道，無涯？”
    “我說過。”
    烏郢眉頭微皺，目光一轉，落在了他身上，“你，不能殺他。”
    “憑什麽？”
    第三次，顧寒問出了這個問題。
    “憑我比你強。”
    這次，烏郢沒有避而不談，反而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憑我道……無涯！”
    顧寒沒說話。
    烏郢的回答和他的猜測一致，對方，的確就是道無涯境的修士！
    “烏郢道友。”
    那上界生靈卻暗暗鬆了口氣，表情中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滿：“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了，不過也太晚了些！”
    “抱歉。”
    烏郢幽幽一歎，麵帶遺憾之色：“實在是我太過惜才，不忍傷他性命！”
    “不過麽。”
    話鋒一轉，他又是歎道：“為了我神闕大計，為了我們兩方的友誼，終究是要有取舍和犧牲的，後生……對不住了，原本想磨一磨你的性子，給你一個大好前程，可如今麽，唉，委屈你了！”
    這聲道歉。
    自然是對顧寒說的。
    “嗡——”
    一聲劍鳴忽起，極劍瞬間舍棄了那上界生靈，回到了顧寒手中。
    劍鋒一轉。
    指向了烏郢。
    “我跟你很熟？憑什麽犧牲和受委屈的都是老子，不是你們太虛神闕？”
    “因為我們強。”
    烏郢認真道：“實力越強，責任越大，我們身上……背負著你想象不到的責任！”
    顧寒笑了。
    “放你的臭屁！”
    “……”
    烏郢並不動怒，目光再轉，又是落在了極劍之上，淡淡道：“你如此年輕，便晉升到了滅道之境，又修成了這亙古未有的極巔劍道，著實是個了不起的人。”
    “可……”
    “你終究是太年輕了，你根本無法理解，無涯是個什麽層次，你也根本不明白，你的劍要殺到我麵前，需要多少時間。”
    沒等顧寒開口。
    他便主動道：“這個時間，是永遠！”
    “你的劍很強。”
    “可若是觸碰不到敵人，有什麽意義？”
    顧寒沒說話。
    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直麵道無涯境修士，旁的不提，單是這一手化咫尺為天涯的玄妙莫測的手段，就不是現階段的他能理解得了的。
    隻是……
    他依舊沒有放棄的念頭。
    極！
    能打破時光之隔，打破輪回之限，能打破生命層次的壓製，自然的……也能打破距離的阻礙！
    哪怕！
    這距離是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