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一看就不怎麽正經的快艇停在濠江一處碼頭上，王耀堂帶著人上了棧道。
    “老板！”十幾個黑衣製服齊聲喊道。
    王耀堂點點頭。
    “王生，這兩艘船……”一個穿著濠江海關製服的人笑著比劃了下。
    “哦，剛剛出場，還沒來及的辦理相關手續，不過晚上就會開走，沒問題吧？”王耀堂臉上帶著笑。
    “啊，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哈哈，哈……”海關工作人員笑著擺擺手，便在此時，一股海風刮過，搭在船艙上方的一塊防雨布被吹起落在一邊，一挺帶著彈鼓的五六衝鋒槍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海關工作人員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眨眨眼，咽了口唾沫後偷偷看向王耀堂。
    “模型，準備用來拍電影用的。”王耀堂臉上笑容不變，“你不會以為是真槍吧。”
    “哈哈，模型啊，當然，我當然不會以為是真槍，那沒什麽事情了。”海關工作人員露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容，點點頭快速走開了。
    王耀堂左右看看，沒好氣地說道：“都愣著做什麽，蓋上啊，留兩個人在船上。”
    “王先生，我們留下吧。”劉師傅忽然開口說道。
    “啊？來都來了，去濠江看看嘍，給家裏買點東西，不用擔心趙廠長那邊，當技術指導費了。”王耀堂說道。
    “不用了，王先生太客氣了。”劉師傅趕緊說道。
    “肯定要的，跟我出來一趟空手回去，傳出去好像我很小氣一樣，我不要麵子的嘛，走啦。”
    “我們沒有相關手續啊。”劉師傅苦笑道：“過不了海關的。”
    “兩位沒必要擔心的。”傻澤笑著說道：“跟耀哥一起來，哪裏還需要過什麽海關。”
    倆人頗為驚訝地對視一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盛情難卻啊。
    一行人沒順著人流走，而是半路拐上了另外一條工作人員出入的路，一些穿著製服的海關工作人員看到他們笑著點頭致意，一路暢通從另外的出口離開。
    離開海關，劉李兩人有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熟悉的是，在內地這一幕不希奇，但一個華人在國外還能如此。
    剛剛明明有幾個藍眼睛高鼻子的外國工作人員，但依舊沒人管。
    這位看起來像是好人一樣的王先生很有影響力啊！
    怪不得廠長與他合作，不是單純的有錢。
    “黃毛，這兩位內地來的劉師傅、李師傅，好好招待一下，要讓內地來的朋友感受到我們的熱情。”王耀堂笑著招呼道。
    黃毛，新記四九仔，王耀堂最早認識的人，初期幫了不少，單開了尖東堂口後就過檔過來跟王耀堂混了。
    黃毛現在已經不染黃毛了，畢竟了成了財神耀在濠江的代言人，雖然沒有單開堂口，但已經可以與崩牙駒、街市偉等人平起平坐的一方大人物了，要有逼格。
    “劉師傅你好，李師傅你好。”黃毛笑著伸出手與兩人握了握。
    雖然不是很明白眼前這位留了一頭普通的三七分，穿西服紮領帶，看起來像是個成功的商業人士的年輕人為什麽叫‘黃毛’這麽奇怪的名字，兩人還是連忙與對方握手問好。
    “王先生，沒必要這麽破費的，我們……”
    “沒事，都是我的產業，又不花錢，有時候多開拓一下眼界沒什麽壞處，人沒辦法製造出自己認知以外的東西，文衝船廠如果未來想要涉足商務用船，比如私人遊艇，那麽如何體驗舒適、奢華就是必須的，如果沒見過，那就不可能造的出來。”王耀堂笑著說道：“我很希望有一天能坐在我們國家自己造的豪華遊艇上。”
    兩人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點點頭表示接受。
    “黃毛，給他們三個做個新身份，回頭要送去泰國。”王耀堂又指了指三個很是狼狽的老頭。
    “好的耀哥。”黃毛笑著說道：“送您回家嗎？”
    摩頂平死後，他的別墅轉到了王耀堂名下，在這邊也是有家的。
    “我約了內維斯警務總長，早就說要在這邊搞一家公益警察學校，一直沒動呢。”王耀堂擺擺手，帶著傻澤等人上車。
    直到四輛車開出停車場，黃毛才招呼著其他人上車。
    上了奔馳280SE，劉李兩人感覺渾身都別扭，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在羊城還是偶爾能看到有人開這車的，但坐還是第一次，聽說價格高達80多萬RMB，以他們120的工資需要555年……
    這就是王先生說的舒適、奢華嗎？
    兩人咬牙切齒地想道：資本主義的腐朽真的是……
    享受啊！
    車開出去10幾分鍾停在一個地下停車場，黃毛下車招呼著兩人走向電梯，“我們先去買兩身衣服，當然，我不是說兩位師傅穿著不好，主要是比較引人關注，會讓兩位覺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感覺不自在。”
    看到兩人有些拘束，笑容都是僵硬的，黃毛笑著說道：“其實來這邊的內地人並不少，一開始都有點別扭，稍微習慣下就好了。”
    “來這邊的人很多嗎？”劉李兩人對視一眼，兩人可知道濠江是賭城，內地人來這裏幹什麽？
    “不少哦。”黃毛笑著說道。
    到了商場，光潔的大理石地麵，穹頂垂落長達十幾米的巨大水晶吊燈，來往穿著一看就身價不菲的人群，一家挨著一家裝修奢華的店麵，一切的一切都讓劉李兩人感覺目不暇接。
    用兩個評價，很貴！
    沒去阿瑪尼這種奢侈品牌店，黃毛接待過不少內地來客，真買了2萬港幣左右的阿瑪尼，這兩位穿上估計都不會走路了，反而麻煩。
    耀哥的意思是好好招待，賓至如歸，所以他找了家香港本土的金利來。
    “幫這兩位先生挑兩套西服。”
    “好的先生。”穿著職業套裙的漂亮服務員笑著走上來，“兩位先生，這邊請，我先為您量一下尺寸。”
    “好的。”劉師傅盡量讓自己自然了，但說話聲還是僵硬。
    沒辦法，這年月內地商場還是‘不能無故打罵顧客’呢，哪裏見過這麽漂亮還這麽熱情的。
    試衣間換衣服的時候偷偷看了下價格，頓時頭皮發麻，襯衣、西服、皮鞋一套下來4000多港幣，一年工資還多，這……這怎麽舍得啊。
    兩套衣服，又去做了頭發，兩人看著落地鏡中自己的樣子，不得不說錢花了就是有效果！
    就是，太貴了！
    換了行頭後又去濠江本地頂尖酒樓之一吃飯，裝修比商場更奢華，五個人16個菜，盤子很大，想吃什麽不用自己夾菜，剛準備抬胳膊，身邊的服務員就已經幫著夾過來了，就差喂嘴裏。
    一頓飯，菜好不好吃完全吃出來，被人伺候的暈乎乎的，資本主義真腐朽，真墮落，真，真……
    在賭場裏見識了什麽叫揮金如土的瘋狂……
    在夜總會裏見識了什麽叫花天酒地、眠花宿柳、醉生夢死……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恍惚之間感覺活在夢裏。
    第二天再次見到兩人時，王耀堂有些好笑地看著兩人的黑眼圈，“資本主義的感覺如何？”
    “這……真的是……”兩人不停搖頭。
    王耀堂隻是笑笑，沒有問更多。
    接受了精神洗禮後還能把持得住，那未來就很難被誘惑而做出什麽錯事。
    如果被資本主義迷了眼，那就請到香港來，自己肯定是要投資造船業的，這年代的技術人才都是大佬。
    ……
    濠江治安局。
    “王先生，哈哈，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內維斯總長。”
    “香港澳門這麽近，這麽久都不過來見見老朋友。”
    “你知道的，我最近麻煩多，沒辦法啦。”
    “哈哈哈，這點是香港警方的問題，對社會危害巨大的那些黑幫成員不去抓，卻去騷擾致力於維護社會治安的王先生，這很不應該。”
    “英國佬的古板和傲慢就像是他們的食物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內維斯大笑起來，“你說的對，王，英國佬的脾氣就像是倫敦的空氣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一起咒罵了通英國人，倆人之間的陌生感瞬間就被衝淡了，再次熟絡起來。
    在辦公室聊了陣，內維斯帶著王耀堂去見了下警務總監，聊了聊濠江治安問題，捐贈建造治安局小學的事，隨後便一起乘車離開。
    “這段時間公司收益還滿意嗎？”車上，王耀堂笑著問道。
    “滿意，非常不錯。”內維斯頗有深意地看了王耀堂一眼，“濠江的娛樂場所在管理上還是有些混亂的，我們希望引入更專業的管理，讓來濠江的每一個遊客都能滿意。”
    “目前除了我名下三家夜總會之外，還有哪些大型的夜總會、酒吧？”王耀堂問道。
    “水房有1家大型夜總會，2家酒吧，條冧有1家夜總會1家酒吧。”
    “是否有銷售毒榀或者其他迷幻類藥物？”
    “有！”
    “我必須要問一句，你知道的，因為我堅決不準許場子內有這類東西出現，動搖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與毒榀調查科起了一些衝突，我想接手他們手裏的酒吧夜總會，但我不希望因此在與治安局發生一些不必要的衝突。”王耀堂一臉嚴肅地說道。
    內維斯沉默半晌，斟酌著語氣說道：“你知道的，到濠江來的遊客都是在追求刺激，在黃毒問題上，雖然我們並不希望發生，但事實上他切實存在，幾乎不可能避免。”
    “葡京酒店有人吸嗎？”王耀堂笑問道。
    “賭場裏麵是禁止的，你知道的，吸了之後多少會神誌不清，精神萎靡，這不利於賭博。”內維斯笑著聳聳肩。
    “他不行，我這裏也不行，想玩這個，可以去其他地方。”王耀堂拍了拍內維斯的胳膊，“我希望與治安局之間的合作是長久的，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有一天你退休了，你的孩子依舊能享受到這一切，而不會因為一些短期利益而起衝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吧，你說的對，如果我兒子願意進治安局工作的話。”內維斯笑著說道。
    “如果他不願意，那一定是你生的孩子太少了，我的朋友，我必須要說，人都是懶惰的，一旦沒有競爭，人不會比豬更勤快，如果你希望你的孩子都有足夠的上進心，那麽最好的辦法不是給他們提供更好的教育環境和優渥的生活，而是多生孩子！”
    王耀堂一臉鄭重地說道：“你想想，如果你有10個孩子，那麽，他們為了爭奪你的喜愛，為了爭奪你留下的資產和政治資源，就必須讓自己比其他人更優秀，競爭，篩選，是家族延續的最好辦法。”
    “我的天呢，10個孩子，你在開什麽玩笑。”內維斯一臉震驚，“我夫人會殺了我的。”
    “也可以是私生子。”
    “你可真是個魔鬼！”
    聊了一陣，車隊在澳門陸軍駐地南邊一片綠地，“就是這裏了，原本是想要開發住宅的，不過，之前總監在會議上爭取過來了。”
    “我沒什麽問題。”王耀堂笑著眨了眨眼，“去年濠江三家夜總會總利潤在1500萬左右，我可以全部投入進來，後續每年投入不低於200萬。”
    內維斯腦子快速過了下，濠江警署各部門一共2000人多點，適齡子女都沒有200人，這麽大的投資，政府其他部門不少人也能享受到了。
    這樣的話……
    “我代表濠江治安局，濠江總督府感謝你的慷慨。”內維斯笑著伸出手，“近期，治安局會針對毒榀、賣銀展開一次暴風行動，到時候還需要保護傘安保公司的大力協助。”
    “濠江是所有人的濠江，保護傘安保公司願意為濠江治安做出自己的貢獻。”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後天晚上總督府有個慈善酒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內維斯笑著問道：“酒會會討論氹仔島填海造陸工程的相關事宜。”
    “當然有時間，也非常有興趣。”王耀堂眼前一亮。
    “那好，我會提前與總督府打招呼的，明天送請帖給你。”
    “非常感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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